可惊艳的是那身衣裳,白色的纱丽搭配宗教氛围浓厚的布景,怎么拍怎么有气质,艺术感直接拉到满。
看到这一幕,到场的嘉宾也忍不住侧目过来,各自交头接耳偷偷聊着些什么。
“这新来的女孩有点眼生啊,你们之前见过吗?”
“没见过,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爹妈应该挺年轻有为的。”
“嘘,小声点,搞不好是哪个大家族的千金呢。”
这种猜测并不无道理,能出现在这里的孩子,没有一个是白给的。
最次的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花了不知道多少根金条,才争取到这个宝贵的机会。
走完“红毯”后,希菲指了指不远处被记者包围的老爹,冲罗伊撇嘴道:“罗伊,这都是你干的好事,自打老爹登上联合晚报后,这群记者就跟发疯了一样,一天到晚堵在我家门口,搞得我家都不敢回,一直在学校里住宿舍。”
“有这么大反响?”
罗伊被惊到了,这要是放在华夏,能引发这种热度的,一般都是明星塌房之类的新闻。
“你以为呢。”希菲随手从侍者的托盘上拿走两杯气泡水,顺手递给他一杯:“我跟你说,我有个学姐在《穆斯林世界》当实习编辑,今天早上突然联系我,说她们组的主编想给我老爹做一期专访,我还在犹豫帮不帮这个忙呢。”
希菲提到的《穆斯林世界》,是巴基斯坦最畅销的杂志,以半月刊的形式出版,订阅量超过一千万用户。
地位有点类似于华夏上世纪的故事会、知音和意林,接受全世界穆斯林的投稿。
内容则包罗万象,除了大量的趣味短篇故事外,还有名人访谈,小说连载等板块。
“只要你老爹同意,你有什么好犹豫的。”
见希菲拿不定主意,罗伊在一旁怂恿:“卡尔先生喜欢出风头,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罗伊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把卡尔顶上去,实际受益者是他自己。
他原以为卡尔·萨拉曼身为领拜人,就是伊斯兰堡信徒的精神领袖。
结果人家清真寺里,压根儿不止一位领拜人,甚至还有一个叫寺管会的部门。
而他只是寺管会的成员,管委会的主任另有其人。
他就不信以这老小子的脾气,就心甘情愿被人压一头。
借着这把火正好搞事,觊觎一下话事人的位置,也不是没可能。
“呀,罗伊,你看谁来了。”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罗伊视野中。
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小老头,身上裹着宗教色彩浓厚的托蒂服。
脑门锃光瓦亮没几根头发,鼻梁上架着副圆圆的近视眼镜。
这造型乍一看,跟电影里演的圣雄甘地似的。
所谓的托蒂服,除了材料不同以外,跟艾莎身上的纱丽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一块长三四米的布料,用缠绕的方式裹在身上。
这让他在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因为在他周围的男性,包括罗伊在内,不是长衫就是西服。
不明就里的人会认为这老头无足轻重,实际上这种打扮才是最有身份的象征。
只不过巴国的男性受西方文化影响,早就摒弃了这种传统,公开场合也很难见到这种古老的装扮。
“兰斯教授,你还认得他吗?”
走到小老头跟前,希菲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老师。
师生间朝夕相处,关系早就处得没什么边界感。
兰斯扶了下鼻梁上的镜片:“认得,赢了我得意门生那个年轻人,叫什么来着,罗...”
“罗伊·比姆。”
罗伊主动伸出手,对待这样的老学者,他可不敢怠慢。
“对对,罗伊·比姆,你是我执教生涯以来,唯一一个拒绝我的年轻人。”
兰斯讲这话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但罗伊听得出来,多少还是有点责怪的成分在里边。
具体是为了什么,他也心知肚明。
那次在拉瓦尔湖上跟波图一决雌雄后,兰斯教授由于爱惜人才,就给到罗伊一次到孔子学院当旁听生的机会。
说实话,罗伊当时挺想去的,可现实是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
他要是选择拿起书本,自己的人生倒是被改变了,两个妹妹就惨了。
所以在学业和赚钱养家之间,罗伊选择了更实际的道路。
他必须搞钱,也只能搞钱!否则有再高的学历,也是给人当社畜,根本不可能改变家族的命运。
“兰斯教授,罗伊是有难言之隐的。”
希菲慌忙替他解释:“他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要养活,学业固然很重要,但比起全家人的生计,又能算得了什么呢,他只是做了一位兄长和男子汉该做的选择,仅此而已。”
听到希菲的理由,兰斯教授明显怔了一下,反问道:“那现在看起来,你混得还蛮不错,能来到这个地方的,只有两种人,一是拥有丰富学识的学者,二是一顿饭就能吃掉普通人一个月薪水的资本家。”
“我可没您描述的这么阔绰。”
罗伊笑着岔开话题:“虽然我在念书上辜负了您的期望,可我妹妹对宗教学特别感兴趣。”
说话的同时,把艾莎拉到跟前,提醒她打招呼。
可这丫头平日里内向惯了,见到生人就犯怵,更别提是在这种正式场合下。
“老...老师好。”
兰斯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艾莎的身份。
再贵的衣服,也掩饰不住穷苦出身带给她的紧张感。
罗伊之所以这样干,是因为他刚刚确认过兰斯的身份,花了小两万的能量值。
其实打从一见面,他就察觉到不对劲。
在这地方出现的成年人,除了现场的工作人员外,大部分都是孩子家属。
可兰斯的身边并没有带小孩,这就很值得怀疑。
结果罗伊一查不要紧,查完发现他竟然是评委组的评委之一。
而且还是非公开的那种,任务是暗中观察孩子们的表现,并进行记录和筛选。
换句话说,他手上有投票权,可以决定每一位选手的去留。
“这孩子今年多大?”
见艾莎有点紧张,兰斯看向罗伊,想直接跟他对话。
“12岁。”
“上过学吗?”
“好像上过几个月。”
对于前世发生的事情,罗伊也记不太清楚。
他只知道半年前,艾莎会书写一些简单的文字,扎拉除了会一点简单的算术,基本是纯文盲。
“五个月。”见罗伊说不明白,她鼓起勇气小声道:“当时我是很想接着读下去,可我小妹得了很严重的传染病,严重到连我的爸爸妈妈都打算放弃,我不忍心让她一个人在家里等死,就辍学回家,跟哥哥一块照顾她。”
“哎,原来如此。”
听到这段辛酸的往事,老兰斯无奈地叹了口气。
像艾莎这样的情况,他以前见得多了。
在他教过的学生里,有些明明可以靠读书改变命运,却因为贫穷和家庭的缘故,不得不提前辍学。
“孩子,你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吗?”
“不后悔!”面对兰斯的提问,艾莎坚定地摇了摇头:“如果我不能把我妹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那才会真的后悔一辈子。”
“好样的。”兰斯的眼神里划过一抹赞许,对着罗伊说:“我现在总算明白,你为什么敢拒绝我了,我很羡慕你和你的家人们,大家彼此深爱着对方,我说这话可能有点肉麻,但都是发自肺腑的,很多家境殷实的家庭,也做不到这一点。”
“承蒙抬爱。”
罗伊心中暗喜,印象分肯定是拿到了。
打感情牌虽然狗血,但对这种德高望重的老学究,绝对有奇效。
一边是掺杂着腌臜交易的富家子弟,一边是出身寒苦的失学少女。
谁更适合进入神学院进修,答案是昭然若揭的。
罗伊有点意外,因为连希菲都不知道她老师的真实身份,足以说明这次筛选是极为严格的。
拿到入场券,也不代表能留下来,最终依然会刷掉一部分倒霉蛋。
“这老头还挺多愁善感的。”
等兰斯走后,罗伊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别瞎说。”希菲把音量压到最低:“他上个月跟师母离婚了,心情正郁闷着呢。”
“教授还能离婚?”
希菲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教授就不是人吗?穆罕默德还娶过4位妻子呢,谁还没有点感情问题。”
“希菲姐姐,是12位,根据《古兰经》记载,穆圣一生共娶过12位妻子。”
听到希菲聊穆罕默德的故事,艾莎忍不住纠正她的认知错误。
“what?”听到这个数量,希菲忍不住飚出了英语。
可不是每一位穆斯林都通读过《古兰经》的,大部分人都是翻看几页就昏昏欲睡。
学校里教的伊斯兰研究,也只是告诉你一些基础知识,真想了解的话,还是得自己读书。
罗伊还给她一个看傻子的眼神,虽然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但艾莎说的煞有介事,让人根本瞧不出假来。
见她打算跟希菲做进一步的科普,罗伊劝阻道:“省着点脑细胞,一会儿有你显摆的。”
“切,我本来也没稀罕听。”
希菲对此表示不屑,他爱娶多少老婆娶多少,反正我未来的老公,只能娶我一个人。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等待比赛开始时,讲经堂的入口处传来一阵惊呼声。
一个身披五彩纱丽的年轻女孩,在记者们的镜头前来回摆pose。
在她身边,还跟着一个西服革履的小孩,看年纪跟艾莎差不多大小,头发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发胶,被弄成扎眼的莫西干发型。
罗伊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女孩,耳边却传来希菲的吐槽:“切,臭美什么呀,真拿自己当电影明星了。”
“呃...你认识这女孩?”
罗伊听得有点懵逼,以希菲的素质和家教,应该不会用这种口吻去评价陌生人。
“烧成灰我也认识。”
希菲翻了个白眼:“一个学校的,隔壁班的阿黛·莫里森,她老爹就是费萨尔清真寺寺管会的主任。”
“就是跟卡尔先生发生冲突那个人?”
“没错。”希菲不满地把胳膊抱在胸前:“那两天可给她高兴坏了,每次见到我都冷嘲热讽的,用中文成语来形容,就是小人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