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您一点都不可悲。”
罗伊两眼含笑：“至少您的画生前还能卖出去，某位印象派的大画家，活着的时候完成了两千幅作品，直到临死前，也只卖出去过一幅画。”
“你说的是梵高和他的《红色的葡萄园》。”
梅莉很流畅地补充了细节，对于画家来说，梵高就相当于文学界的鲁迅和电影圈的黑泽明，没有看过他的作品，简直是不可理喻的。
“没错。”罗伊表面上看起来对答如流，心里已经捏了把汗，梵高他当然知道，《红色的葡萄园》就属于盲区了。
万一这女人要跟他探讨这幅作品，罗伊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好在聊到关键节点时，咖啡总算端了上来，罗伊趁机打乱聊天节奏，把话题往咖啡上扯。
由于长期在老卡尔那耳濡目染，他现在也算半个行家，跟人吹吹牛逼的本事还是有的。
不过梅莉显然对艺术更感兴趣，没聊几句就又开始像个怨妇一样絮叨她的生不逢时。
罗伊只能用一套连自己不信的说辞安慰她：“梅莉太太，我觉得您应该像自己的名字一样，活得更美丽一点。”
“嗯？”梅莉显然没听懂。
“哦，这是中文的音译。”罗伊接着用英语解释：“梅莉在中文语境中，发音跟美丽近似。”
“罗伊，你还懂中文？”
罗伊仍是那副令人着迷的笑容：“我兼职中文家教，为有钱人家的孩子补习中文。”
“利害，这又是令我惊喜的地方，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简单。”
梅莉年轻时也学习过中文，虽然半途而废，她也知道那门语言有多高深莫测。
罗伊则就坡下驴：“其实在华夏古代，也有一位跟梵高类似的艺术家，生前没有名气，死后却成为了华夏文坛里程碑的人物，这个人的名字叫曹雪芹，他写的《红楼梦》堪称是华夏古典小说的最高峰。”
“红楼梦我知道。”梅莉两眼放光：“我还看过几集英文版的电视剧呢，就是看不太懂，那里边一群女人围着一个男人谈恋爱。”
“哈哈，中文的精妙之处，仅靠翻译是体现不出精髓来的。”罗伊接着说：“反正我想跟你表达的，就是伟大的艺术，并不会因为创作者的离世而消亡，梵高和曹雪芹直到临死前，也绝想不到几百年后的人，会如此热爱他们的作品。”
这话听得梅莉很是受用，现在没有人欣赏，不代表以后不会有，既然是这样，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被忽悠瘸了的梅莉逐渐退去愁容：“罗伊，跟你聊天真长见识，可惜你年纪太小了，要换成我年轻那会儿...算了算了，不说了，怪害臊的。”
“追求我是吧？”罗伊倒是挺直接，一句就顶到了梅莉的心趴上。
不过她并没有像少女怀春那样羞涩，好歹也是当妈妈的人了，而是一脸正经道：“你不用讲这种话来讨好我，女人喜欢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就跟男人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一样，这没什么好掩饰的，真主赋予每个人爱与被爱的权利，可没让祂的信徒们滥用这种权利。”
妈的，罗伊心里骂了句娘，他本来就挺抵触的，抛开上辈子不谈，这娘们儿的岁数，可比他妈还大好几岁。
外表保养的再好，也不是一代人，罗伊又没有恋姆癖，怎么可能吃得下。
不过话又说回来，毕竟是信仰安拉的女人，初次见面就开这种玩笑，那人家装一下矜持，倒也在情理之中。
一下午的悠闲时光很快就过去了，两人从艺术聊到生命，再从生命聊到宇宙，至少表面上看起来，确实很投入。
瞥了眼窗外已经擦黑的天色，梅莉起身道：“我该回家了罗伊，能跟你相处这样一个愉快的下午，实在是我的荣幸。”
“那能不能让这份荣幸，变得更持久一些呢？”
见对方没有要留联系方式的意思，罗伊知道不能再文火慢炖了。
这种节骨眼，就应该开大火猛攻，成不成的先干了再说。
“这个问题，我已经给过你答案了，你去查阅《古兰经》肯定找得到。”
操！罗伊真的想骂娘，这要是换成其它国家的女人，已经快进到炮火连天了。
不过他还有后手，趁梅莉结账的工夫，冲马路对面打了个手势。
一道穿兜帽卫衣的人影，动作迅速地跑了过来。
“有缘再见。”
被罗伊送上座驾，梅莉也是万分纠结，她当然想跟罗伊多发生接触。
可她心里明白，自己已经嫁为人妻，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除了精神世界的空虚外，一切都那么令人羡慕。
什么蓝颜知己，不过是想要打破禁忌的借口，真跟人家发展下去，结果是难以预料的，很可能会毁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汽车发动后，罗伊在心里倒计时，刚数到三个数，车身就摇晃着停了下来。
梅莉下车检查，发现右后轮的车胎，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个大洞，已经完全瘪了下去。
“怎么了梅莉太太。”罗伊赶紧装作关心地撵上去。
梅莉愁的都快掉头发了，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倒霉事一件接一件。
“这是用刀子扎胎后留下的痕迹。”
检查过车胎后，罗伊信誓旦旦道：“肯定是白天那两个小孩干的，他们被我追回了赃物，所以就怀恨在心，想要对你伺机报复。”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小孩子？”
“您太善良了梅莉太太。”罗伊笑着道：“什么样的成长环境，就会滋生出什么样的人群，而且他们很可能是团伙作案，背后有大人指使的那种，像这样的团伙，在伊斯兰堡多如牛毛，你丈夫是警务局局长，他肯定比谁都清楚。”
罗伊说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尽管穆斯林提倡互帮互助，但靠遵守教义，可填不饱肚子。
就拿贫民窟来说吧，警察都不屑于光顾的地方，就有好几个本地帮派。
组织成员全都是社会闲散人员，挣钱的门道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强行收取小摊贩的保护费，守在马路口碰瓷讹钱，业务高端一点的，就是像鬣狗帮的巴里那种滴滴代打。
至于盗窃、抢劫、仙人跳更是防不胜防，而且作案年龄越来越年轻化，半大的孩子就敢抢劫夺包，实在是令人汗颜。
“梅莉太太，要不然你报警吧，我来给你当证人，好好惩罚一下这帮坏蛋。”
罗伊气愤填膺地出起了主意，没有人比他更懂贼喊抓贼。
梅莉原本的想法也是报警，别人就算了，局长夫人在辖区内被人这样搞，谁主管这一片的治安算谁倒霉，等着被请喝茶吧。
可一想到还要把罗伊牵扯进来，她立刻就打消掉这个念头。
要是让丈夫知道自己跟异性在咖啡馆里呆了一下午，对方还是比她小很多的年轻小伙子，非得出大事不可。
“不不不，报警就算了。”想到这里，梅莉摆手道：“我这个人最怕麻烦，还是打一辆优步先回家，明天再想办法补胎吧。”
“要不我送你回去？”罗伊见缝插针：“我的车就在马路对面，顺便还能保护你的安全，万一那帮人尾随你，可就太危险了。”
见罗伊说的煞有介事，梅莉犹豫了一下，觉得这样也挺好，万一真像他说的那样，后悔都来不及。
两人上了车，罗伊踩油门汇入车流，现在是晚高峰，商业区身为伊斯兰堡最繁华的地带，路上还是挺堵的。
“梅莉太太，看来真主似乎并不想我们太早分开。”
罗伊等待红灯的同时，开了句尬到抠脚的玩笑。
“或许吧。”梅莉刻意看着窗外的霓虹灯，眼神里满是紧张和不安。
在咖啡馆里倒还好，周围还有其它人走动，在这种封闭空间里，她甚至能闻到罗伊身上的气味。
巴国人的祖上，多少都带点蒙古血统，汗腺比华夏人发达的多。
罗伊利用这有限的时机，不断把话题往暧昧的方向上引。
事实证明，两个人独处，跟在公共场合，完全是两种气场。
聊到最后，梅莉的脸颊上布满红晕，心率一个劲地往上涨。
自从嫁为人妇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被人这样撩过了。
夫妻间的房事也从最初的一周一次，变成一个月一次，甚至几个月一次，最近这两年，更是完全过起了禁欲的清教徒生活。
没办法，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如果可以开新车，谁会愿意开老车。
“罗伊，你...你就在下个路口停车吧，还有不到一百米的路程，我可以步行回去。”
梅莉说话都有些结巴，但思维还是清楚的，要是让家人和邻居看到，她恐怕解释不清。
罗伊靠边停车，眼睛一眨不眨：“梅莉太太，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我很期待跟你的下次相会。”
“这...这恐怕不太合适吧。”梅莉下意识地咽了口吐沫，内心深处天人交战。
男女之间很多事，就隔着一层窗户纸，只要捅破了，就会发现此前所有的顾虑，都是自欺欺人。
“有什么不合适的。”罗伊眯起眼睛：“大家都是艺术的爱好者，热爱艺术的人，灵魂深处一定是自由且奔放的，为什么不能放下偏见，做一些更加深入的交流呢，我能看得出来，你是个很有才华的女人，但才华是需要被人欣赏的，我可以毫不避讳地说，我欣赏你，愿意当你的倾听者，尤其是在你空虚寂寞的时候，我可以帮你填补一切需要填补的地方。”
罗伊说这种虎狼之词的同时，手也没闲着，不自觉地摸上了梅莉太太的手背。
等后者反应过来时，罗伊的嘴几乎都要凑到她脸上，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呼吸间吐出来的热浪。
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使得梅莉大脑一片空白，竟然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钟，嘴唇被抵挡不住的湿热整个包裹住，进而延伸到整个口腔。
车厢里骤然升温，就跟被投放了一颗燃烧弹似的。
熊熊烈火燃烧了起来，原本坚不可摧的禁忌，在罗伊疾风骤雨的攻势下，瞬间被击得粉碎。
事实证明，女人总是说一套做一套。
……
……
……
历史上能够成为贤者的人并不多，在穆斯林群体中，只有那几位先知才能获此殊荣。
不过罗伊打算临时僭越一下，只有进入贤者时间，享受那种虚无和空洞，才算是不虚此行。
梅莉眼神迷离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衫，纱丽这种衣服想要重新穿好，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这场闪电战，罗伊自诩打得很漂亮，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贻误战机，速战速决才是硬道理。
“看什么呢？”见梅莉一直朝窗外看，罗伊有点好奇。
“那是我丈夫的车。”梅莉对着镜子重新梳头发，罗伊这才看到一辆停在不远处的警车。
“我从来没有这么晚回去过，他一定会起疑心的。”
罗伊笑着把女人搂进怀里，用手抚摸她风韵犹存的脸蛋：“放轻松，把你今天遭遇的，编成另外一个版本给他听，你还是险些被抢走包，我出于正义感帮助了你，交谈中得知，我是从乡下来投奔你的远房亲戚，表弟，侄子、外甥...随便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你觉得顺嘴。”
“可他会派手下去调查的，万一露馅的话。”
梅莉有些掩饰不住的恐惧，人做了亏心事就是她这样，老是疑神疑鬼的。
“放心吧，你丈夫忙着竞选高级警司的头衔，他没那么大闲心。”
罗伊继续安抚：“就算查，他也查不出什么来，把心放回肚子里。”
这话罗伊还是有底气的，加斯顿现在的心腹是威伦警长，只要筹码足够，自己被出卖的概率并不大。
“罗伊，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做都做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罗伊满不在乎地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道：“人活一世，千万不能委屈了自己，探讨艺术嘛，不深入交流怎么行，反正在这件事上，谁也别想拦着我们。”
第210章 反正我是不想努力了
自从勾搭上局长夫人后，罗伊还真添了门爱好，没事儿就开车在伊斯兰堡闲逛，寻找能看画展的地方。
总要塑造一下审美能力吧？要不然一张嘴就是“这画真他妈牛逼”，迟早得被人瞧出破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