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懂什么意思。”
西园寺真姬维持坚毅表情，以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来维护自己的贞洁。
但其实她内心是有些茫然的……
“社长，再继续拖延就没意思了。”乙武洋匡底气十足地说道，“我现在走，五大出版社排着队让我挑，我为什么要留在你这个快要倒闭的出版社？你该用什么留住我？”
望着这个眼神放肆的作家，西园寺真姬眼神愠怒，厉声呵斥：“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刚出道时要不是我不计成本给你砸宣传经费，你能有今天？”
“呵，我当然记得！”乙武洋匡也不装了，阴沉地笑了笑，“我的心里可是一直很感激社长的。来吧，今晚到我家慢慢商量可好？我一定会签一份长约的……”
“轰隆！”
外面忽然传来雷鸣。
阴沉的天空，被白色闪电划破。
大颗雨滴像在欺负女王般，哗啦哗啦砸下。
多崎作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事情和自己无关那样。
“你休想！乙武洋匡我告诉你，我绝不答应这种事！”西园寺真姬的声音异常严厉。
她面相本就高贵，生起气来的时候，给人的压迫感很大。
乙武洋匡被她这一瞪，心头一慌，下意识避开了视线，嘟囔道：“装什么装，都不知道多少人说你偷偷做试管生了女儿呢，就你那妹妹……”
“胡说八道！”西园寺真姬冷啐了声，以视线威吓着对方。
说起这事，她似乎不想再继续谈了，直接起身离开。
“臭女人，没有我青叶社，我看你以后经营！”乙武洋匡在背后怒骂道。
多崎作收拾着文件，慢悠悠地走出包厢。
“哗啦——”
倾盆大雨继续下着。
飘雨的廊檐里，西园寺真姬靠着根柱子休息，侧脸看起来有些疲惫。
黯淡的天光，隐约映照出她冷艳侧脸。
有种哀艳凄美的感觉。
听到多崎作的脚步声，她转头看过来，因为脸上有酒后的红晕，看起来比多了几分妩媚。
“话也不说一句，酒也不能挡，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西园寺真姬冷冷地骂道。
这种程度的骂，多崎作已经完全不当回事了。
喝了酒以后，西园寺真姬不只脸色会很快变红，尖锐的挖苦也会变多，看着他又冷哼了一声：“本事不长，倒是敢给我甩脸色了，真不知你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多崎作默默看着她。
这女人脾气是差了点，但长相和身材真没得说，是个极品尤物。
要不是她这人性格刚烈，宁愿死也不愿意出卖身体，不然他都打算拿作品来要挟她了。
毕竟被骂了那么多年，心里怎么可能没怨气，有机会肯定要这个盛气凌人的女人向他认错。
甚至更进一步，让这高高在上的女王沦为阶下囚，亲手撕裂她高贵冷艳的外衣，看到她露出万般不情愿但又不得不屈服的耻辱丑态……
“凉子和你结婚，这辈子都被耽搁了！”西园寺真姬越说就越觉得恼火，呼吸也急促了，“也不知道你这人有哪里好的，她就是不肯离婚……”
“等等！”多崎作眉头一皱，“凉子没和你说吗？”
“说什么？”西园寺真姬反问。
多崎作默不作声，略一思考，好像明白什么了。
凉子的性格也很高傲，当初不顾全家人的劝阻和他结婚，现在有可能拉不下脸和家人说离婚的事。
机会这不就来了！
西园寺真姬这女人，缺点和优点都很鲜明，其中最大的优点就是对家人特别好。
为了表姐的女儿，她宁愿出版社破产也不会让乙武洋匡得逞。
现在为了亲妹妹，她能牺牲得肯定更多。
如此想着，多崎作忍不住笑了，看着她问道：“出版社现在情况很不妙吧。”
“这和你无关！”西园寺真姬冷淡地回答。
“怎么会和我无关呢。”多崎作走到她身前。
穿高跟鞋的她，身高几乎和他持平，视线强硬地瞪着他：“你想说什么？”
多崎作从没这么近距离面对过她。
靠近看她感觉更惊艳了。
尖悄的脸庞，眼睛很有神韵，长着多崎作喜欢的肥润丰厚的性感嘴唇。
凉子的嘴唇是那种看和有点冷酷的薄唇，也有点薄情感。
两人的鼻尖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看着她那精致高贵的脸，多崎作意味深长地笑了：
“亲爱的姐姐大人，公司财务紧张，已经无力支付欠下的租金和印刷费了吧？唯一的畅销作家也要转投别的公司了，这该怎么办呢？公司和家里那么多人，可全都指望你来赚钱的啊。你也不想出版社倒闭吧？”
西园寺真姬瞪大了眼睛，仿佛对他的放肆而感到措手不及那样，愣了片刻后，才强硬地呵斥道：“我说了，这和你无关！再说这些话，你这辈子都别踏进西园寺家大门了！”
“如果我说，我手头有很多优质小说呢？”多崎作微笑着反问。
“你又不是编辑部的，不可能有！”西园寺真姬嗤笑一声。
“难道不能是我自己写的？”多崎作还是用反问句，这样感觉更爽一点。
“你？优质小说？”
仿佛是听到什么笑话那样，西园寺真姬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很美艳，但充满了轻蔑和嘲弄。
“不看好我？”多崎作心里越发平静了。
西园寺真姬收起嘲讽，摆出社长和家主的严厉的面孔：“我不想说些尖酸刻薄的话，你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
“如果是真的呢？”多崎作表情淡然了。
瞧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西园寺真姬又不爽了，嘴角轻蔑地上扬：“你要真能写出好小说，我以后都不再反对你和凉子在一起。”
如果是离婚前听到这话，多崎作可能会对她感激涕零。
现在嘛，狗屁不如。
“好呀，就这么说定了。”多崎作和她说道，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今晚你来我家，我写给你看。但我有一个要求，你必须穿着凉子的高中校服来。”
“……什么！”
瞬间，西园寺真姬怒目圆睁。
因为愤怒，她整张脸都涨红了，胸脯急促地起伏。
“作为赌注的一部分，如果我写不出优质小说，我就和凉子离婚。”
说出这话，多崎作心里有种戏弄得逞的快感，几乎要绷不住爆笑了，继续逗她：“你和凉子长得那么像，还是她亲姐姐，穿上她的校服肯定和她一样性感迷人的。姐姐大人，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喊你西园寺同学了……”
这声“姐姐大人”充满了戏谑，让西园寺真姬恶心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好好好，连我都敢调戏了，混账东西！我今晚就去你家，你要是写不出来，明天就去和凉子离婚！”
第5章 《且听风吟》
夏季暴雨反复，下起来不知道多久才停。
车厢顶部刺眼的灯光，让车窗成了一面镜子，里面映着多崎作的脸。
身材高大，俊朗帅气。
一看就是个很正派的人。
但他的脸色比较憔悴，像是最近遭遇了什么烦心事，几天没休息好那样。
晚班电车里，还有很多像多崎作这样耷拉着脑袋，疲惫不堪的社畜。
车窗外面的雨夜，繁华飞速倒退。
电车摇晃，到站。
回家的路上积了不少水，雨滴砸落溅起水花。
雨水打湿衣服，鞋子浸水变得很重，穿着很不舒服。
晚上八点，多崎作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距离四谷站步行十分钟的小街区。
街区的尽头，是一栋破旧的三角形公寓。
外墙斑驳，爬满了绿色藤蔓，给人一种马上就要拆迁的感觉。
附近的居民都把这里称为三角地带，因为是两条铁路的分岔点，地形就像是一个倒Y，公寓楼坐落在Y中间的底部，三面都被铁路包围着。
电车一过来，整栋楼好像都在摇晃，在屋里说话旁人都听不清。
从居住的舒适性来考虑，这里只能用糟糕来形容。
但这里有个很显著的优势。
——租金便宜。
一室一厅一厨的1LDK套房，租金只要4万円，比一百米以外的地方便宜了一半。
记得当初在签订租赁合约时，房地产经纪人说道：“确实是吵了一点，不过我想习惯就好了。而且，你们都还年轻嘛。”
“是啊。”多崎作和凉子一齐点头。
除了噪音外，房子还算不错，有独立的小阳台。
两人在阳台上喝茶看书，看电车进进出出，猜测远方的烟雾是不是失火了。
他们正年轻，才新婚，阳光又免费。
那时是真的幸福。
沿着生锈的外墙楼梯爬回到四楼，多崎作掏出钥匙开门。
“啪！”
打开客厅的灯。
公寓不大，收拾得干净利落，很像没有孩子的夫妇的居所。
家具都不高档，但给人的感觉很舒服，随处可见一些手工小摆件和夫妻二人的照片装饰。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最近天气比较潮湿，房屋又很老旧，墙壁和天花板免不了会长一点霉菌。
“也不知道除霉剂有没有用……”多崎作盯着霉菌看了会，打算明天下班买点回来试一下。
简单弄了点吃的，打开电脑把《且听风吟》剩下的补完。
窗外不时传来电车行驶的声音，书桌和地板都有轻微的震动，雨一直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