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显得很镇定。
一个优秀的政客通常也是优秀的谈判专家，无论他们私下里如何歇斯底里的愤怒，表面上总是会让自己镇定一些。
伊恩微笑道：“首先我需要声明一件事……我不是冲您来的，议员阁下。”
议员阁下叹息：“我明白，毕竟是在玛尔塔的家里。”
然后他看看伊恩：“你想要什么？”
伊恩回答：“朋友。只是想和您交个朋友而已。”
布兰德嘴角轻蔑一笑：“没有人用这种方式交朋友。”
伊恩回答：“什么事都有机缘巧合，至少现在，我正努力弥补。我将照片都给您了。”
布兰德议员笑道：“问题是我怎么相信你没留底片？”
伊恩摊手：“你看，问题就在这儿，即便我向上帝发誓我把所有的底片都删了，您也不会信的，对吗？我是说，哪怕我烧掉自己的房子，烧掉这报社，您都不会信。实际上从我获得这些东西开始，我就没有任何方法证明自己没有留底，但也没有必要。”
布兰德轻轻笑了起来：“你说的对，没有证明的必要，只要我们是朋友就好。那么，作为朋友你想要什么？”
伊恩摊手：“更多的朋友。”
布兰德议员轻笑一声：“听起来不是太难。”
他取出打火机，将照片一张张烧掉，随口道：“我接受你的友谊。我经常定期举办一些宴会，你愿意参加吗？”
伊恩微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需要什么礼物吗？”
布兰德议员已然起身：“不需要，尤其是摄像头和窃听器。”
………………
下午五点。
伊恩看看工作完成的差不多了，准备下班。
他来到窗口，习惯性的往下面看了一眼，然后皱起眉头。
想了想，他走出办公室叫道：“比尔！”
一名年轻编辑走过来：“老板我在呢。”
伊恩招手叫他过来，低声嘱咐了几句。
比尔小子点点头：“好的老板。”
交代过手下，他悠悠然走出报社。
刚走出没多远，一辆黑色凯迪拉克停在了伊恩身边。
从车上下来两名黑人大汉，其中一人用枪顶住伊恩的背部：“我们老大想和你聊聊，卡尔先生。”
上了车，伊恩看到一名黑人大汉正坐在车里。
他的脸有些扁，仿佛出生时脸先着地，目光里却透着凶狠与残忍。
MS13的老大，疯子吉特。
从绰号就可以判断出这是个什么货色。
看到伊恩进来，吉特咧着嘴微微一笑：“伊恩卡尔？”
伊恩点头：“是的，吉特先生。”
“你知道我？”吉特惊讶看他。
伊恩摊手：“您可不是无名小卒，阁下，再说我还亲自参与并报道了河边别墅枪击事件，我以为您早该来找我的。”
这话让吉特哈哈笑了起来。
吉特看看他，笑道：“那确实是原因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伊恩微笑：“既然这样，还有什么理由？”
吉特道：“查理米尔斯，当时我让他帮我干了件小活儿。”
伊恩恍然大悟：“那对制片人夫妻？”
吉特轻轻点头：“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伊恩笑着摇头：“你看到新闻了？那种情况下，我唯一想做的就是捅死他，多说一个字都是对生存的不负责任。”
吉特咧着嘴笑：“我也是这么想的，问题是你有从查理米尔斯身上得到什么吗？”
伊恩摇头：“没有。如果我得到什么重要资料，我通常要么是和当事人好好聊一聊，要么就是把它直接爆出来。”
伊恩确实没有得到什么特殊东西，这事有点无妄之灾了。
吉特微微皱起眉头：“我相信你的说法，但我不喜欢这回答。也许你该做点什么让我满意一下。”
你特么想要什么？
想我拉你的裤子拉链吗？
伊恩长吸口气。
然后他低笑道：“我建议您最好换个时间计较，今天不行。”
什么？
吉特一怔。
伊恩转头指指身后：“看见那栋楼了吗？三楼窗口。”
吉特转头看去，从车后窗可以看到三楼处一名男子正抱着摄像机对准这里。
吉特愕然。
伊恩已道：“我的人。他的手里没有枪，但有时候摄影机比枪管用。伊恩卡尔上了吉特先生的车，次日发现他的尸体出现在了河沟里？您也不会希望就这么把我的死和您联系在一起的，对吗？要不换个时间威胁？至少让我的人拍到我安全下了您的车？”
他摊手：“您有的是机会威胁我的生命。”
第29章 报业终将没落
车门打开，伊恩下了车。
他站在街道上，目送着吉特的车离开，目光微微阴沉着。
吹了声口哨，他转身对着远方小楼竖起大拇指。
远处的编辑比尔挥了挥手，带着摄影机离开。
伊恩这便步行回家。
一路信步，目光在人群中穿梭，确认了疯子吉特派人跟踪自己。
长街上行人如梭，伊恩心情平静。情感上他并无畏惧，但理智却告诉自己，得赶快提升眼睛了。
希望能有武力方面的提升吧。
回到家里，伊恩脱下外套挂在外面衣架上。
进了厨房，看到母亲已经做好了丰盛晚餐。
“看起来很丰富，妈妈。”伊恩拿起一块炸鸡往嘴里送。
看到儿子回来，卡尔夫人显得很开心。
她脱下花围裙，上前抱住儿子，对着他额头亲了一口，胖脸上满是笑意：“你又做了一桩好新闻，儿子，还救了一个无辜女孩。”
说着她不由又落下眼泪：“可惜你懂事的有些晚，你父亲看不到了。”
伊恩诚挚回答：“我一直都为曾经的混账而懊悔，但现在我已经不和那些人来往了，我会把余生所有的精力都用来为人民披露真相，带来世界最新消息方面。”
他说着坐到饭桌前，一边吃饭一边快乐的告诉母亲今天的报纸销量以及互联网上那些事带来的议论。
卡尔夫人显然没有想过儿子在做这一切的背后都意味着什么，单纯的老太太只是为了儿子的成长而开心着。
她喃喃道：“你父亲的事业会在你的手中发扬光大的。”
伊恩笑道：“我并不能保证这点，妈妈。”
卡尔夫人惊讶：“你说什么？”
伊恩回答：“事实上……我后面的计划是搞互联网新闻平台。”
卡尔夫人愕然：“互联网新闻？你父亲反对那个，他说那是把金子当垃圾卖。”
伊恩并不奇怪这点。
毕竟互联网新闻最初就是免费的新闻网站，只赚流量不赚钱，尤其是现在刚经历过互联网泡沫破碎时期，正处于低谷。
伊恩把新闻提供给互联网新闻网站虽然可以赚钱，但大部分平台本身却依然亏损——广告费用不足以弥补支出。
只有少数新闻网站能够盈利，但盈利效果也一般。
老卡尔对此不屑一顾。
他认为这一切的本质就是互联网把新闻的价值降低了！
伊恩道：“互联网才是未来的大趋势，它以后会发展得更好。”
这个时间段的互联网虽然已经在蓬勃发展，但互联网经济依然处于萌芽状态，如脸谱网之类的暂时还未出现，移动互联网更遥遥无期。
哪怕时空出现了参差，但大势轻易不会变。
问题是你怎么把握机会……
伊恩吃的满嘴流油，含糊着道：“纸媒迟早会没落，互联网会冲击一切，不仅纸媒，就是电视台，甚至电影都会受到冲击。”
卡尔夫人惊讶：“你是说以后将没有报纸？”
伊恩摇头：“不，报纸始终会存在，但销量会不断萎靡。实际上许多大的传媒集团都已经开始在做转型。20年代是报业最辉煌的时刻，那时每天的报纸发行量达到3600万份。但是随着新型媒体的不断出现，报纸的销量不断下滑。现在全国报纸销量大概只有每天两千多万。如华尔街日报，纽约日报这样的超级报业，巅峰销量能在一百八十万份就不错了，那可是全球销量！以后还会进一步萎缩。小报业的日子会更加难过，每年都会有上百家的小报业倒闭。”
卡尔夫人叹息：“好吧，我不懂，如果你觉得合适你就做吧。但我要提醒你孩子，洛杉矶先导报是你父亲一生的心血。”
“放心吧妈妈，报纸可以萎靡，新闻永远存在，它只是换了一种载体而已！必要的舍弃换来的是更多的回报，卡尔家族做的是新闻，而不应局限于报纸。”伊恩微笑着回答。
做生意就不能太讲感情。
这个感情不仅指对人，也包括对企业。
所谓的这是我的起家产业，我不能丢，我对它有感情，这种认知在伊恩看来就是多余的念头。
反正大部分华国人是没这种概念的。
旧时空里，著名的贝莱德集团跑华国去炒股，最终都玩不过华国的企业。
他们悲哀的说了一句：“我只想买他们的股票，但华国人却想把他们的公司都卖给我！”
这话很辛酸，也带着华美之间经营之道的巨大思维差异……华国人做生意还是以钱为核心衡量指数，美国人要的却不仅仅是钱，还有其他相关东西，比如政治影响力，所以不会只以捞钱为目标，产业本身依然重要。
只有钱没有产业，是没有政治影响力可言的。
伊恩融合两家之长，可以肆无忌惮的卖掉自己的起家产业，也可以为了赚钱去亲手杀人，出卖良心。
唔，这不是融两家之长，而是融两家之劣！
但谁在乎？
所以他笑看母亲：“我不能保证洛杉矶先导报万寿无疆，未来我也许会卖掉它，母亲，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虽然先导报无法永存，卡尔家族却注定会成为美国最显赫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