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师傅听到这番话也一愣:“嗯?你们平日里说的那个副指挥钱进,就是他?不能吧!他多年轻啊,他也就二十几岁吧?”
服务员这时候意识到了。
钱进说的对。
这是个傻逼!
他根本不知道钱进拥有什么样的能量就敢去得罪人!
这让服务员大为着急:“我草,我要被你害死了!”
吕有声眉头紧锁,看向钱进:“钱主任,您是领导干部,这……”
钱进不卑不亢,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遍,最后强调:
“吕所,我是个领导干部,然后我领导干部就要被坑?”
“行,就算是这样,我是领导干部,我不跟他一般见识,可这些农民兄弟呢?”
吕有声听完后心里也有火气,如果是钱进仗势欺人,他这边好歹有办法应对。
结果是有人欺负到钱进头上!
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屎壳郎钻粪球——屎到临头啊!
马师傅还在叫嚣,跳着脚喊:“草,污蔑、纯粹是对我们国营饭店的污蔑!”
“他说我收了他二十块钱?证据在哪里?啊?在哪里啊!”
“我草,各位同志们评评理啊,谁会用二十块钱买什么破包子碎馒头炸面渣啊?是不是?谁他妈会花二十块钱请这些泥腿子……”
“啪!”
一声脆响把他的话给撇了回去。
钱进抓住机会抡手臂给他一记大逼兜:“来,再给我满口喷粪试试!”
马师傅没料到自己突然挨揍,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作势往前冲:“敢打我?!你敢、打我!弟兄们干他啊!”
结果他自己冲了两步,饭店其他人反而后退了两步。
他们现在无比后悔。
要是早知道这鳖孙得罪的是钱进,他们哪敢冒头啊?
这下好了。
现在己方手里又是擀面杖又是大汤勺的,进退不得!
此时马师傅更是进退不得。
后退丢脸,往前走挨揍。
钱进身边一群青年可撸起袖子来了,那全是常年干粗活的猛男,手上茧子比他脸皮还厚,砸身上不是闹着玩的。
最后他只能一跺脚,冲吕有声喊道:“吕所,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围观人群看出他的窘迫,顿时哈哈大笑。
吕有声怒视了一眼人群,然后低声对钱进说:“钱主任,我不偏袒坏人,可、可你这事有没有证据?有没有谁看见了?”
“比如你身边这些农民同志,或者是他们泰祥饭店里的工作人员?”
马师傅见此立马乐呵起来。
当时钱进给钱的时候很是隐蔽,因为钱进等于是行贿,这事被人知道了说不过去,所以当时两人送的快、收的也快,压根没被人看个正着。
他也是仗着这点,才敢跟钱进刚到底。
钱进看着他得意的样子也笑了:“怎么了?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证据来证明我给你二十块钱?”
“你有证据你拿出来呀。”马师傅下意识的说。
然后好几个人指着他说:“他肯定收钱了,否则他不会这么说……”
“对,正常的回答应该是,你压根没给我钱,压根没证据……”
马师傅反应也很快,嚷嚷道:“我当然知道压根没证据,所以我让他拿出来啊。”
“他拿不出来!”
钱进招呼人民食堂值夜班的队员:“去把我的公文包拿过来。”
黑色公文包送到。
他打开后拿出一小叠十元纸币冲马师傅冷笑:“还记得我给你钱的时候,你说过什么吗?”
“你说这钱崭新,对吧?一点没错,特别新,这些钱是我昨天刚从银行取出来的,是一批连号的新钱!”
只要不是大额取款,在银行是能取到连号钞票的。
尤其是银行给新钞的时候,很多更是连号的。
钱进当时拿到钱扫了一眼,注意到是连号的,现在歪打正着,帮了他一个忙。
他把自己手里的纸钞递给吕有声,说道:“吕所,事实很清楚。我给了他两张连号的十块钱,让他请农民兄弟吃点东西。”
“结果他不仅克扣了东西,还辱骂农民兄弟。现在,他矢口否认收钱。那我要求很简单,让他把兜里的钱掏出来,对一下号码。”
“如果号码对不上,我钱进当众给他道歉,赔偿他饭店损失!如果对上了……”
钱进目光如电,露出笑容:“那就请吕所依法处理,该退钱退钱,该道歉道歉!”
“另外,我还要追究他辱骂群众、破坏工农关系的责任!”
同时他看向泰祥饭店一行人,笑容更盛:“你们助纣为虐,欺侮邻居,很好,你们都很好——你们要好好的等着!”
这些人吓尿了。
特别是几个青年,他们是参加过钱进组织的过年晚会的,他们很清楚钱进在年轻人中拥有的号召力!
之前跟马师傅走的最近那个青年服务员,开始疯狂挠头。
到了这里,吕有声已经确定了真相。
他跟同事挨个查看了大团结的号码,然后他冲马师傅敬礼:“马大富同志,请你把你兜里的钱掏出来,让我们看看?”
马师傅脸上的肥肉猛地一哆嗦,眼神游走、伸舌头他舔嘴唇,显然有点慌张。
但他随即又强装镇定,梗着脖子嚷道:“放屁,什么钱?老子没收过他的钱!谁知道他是不是瞎编的号码?想讹人?门儿都没有!”
“是不是瞎编,看看就知道了!”吕有声步步紧逼,“你把你兜里的钱给我掏出来看看!”
其他人跟着冲他喊:“掏出来、掏出来!”
“对!让他掏钱!”
“看看号码对不对!”
“吕所,您可得秉公处理啊!”
“掏就掏,怕你啊!”马师傅嘴上硬气,手却下意识地捂紧了裤兜。
吕有声上去要动手,他悻悻然把兜里钱全给掏出来:“吕所你自己看吧,我身上就没有大团结!”
钱进知道钱肯定在他手里。
以这块的卑劣为人,不可能把钱给交公,所以他要么把钱藏到别的地方去了,要么就是藏在身上另外兜里没拿出来。
这事有办法。
他相信雁过留声,饭店里肯定有人知道真相。
于是他冲一行人冷笑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是打算跟这位外地同志一起坑害自己人啊,很好,你们做的很好!”
听到这威胁感都要溢出来的话,一个青年服务员决定反水。
他立马指着马师傅喊:“我要举报,马大富他、他穿的围裙反面有个暗兜!”
马大富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惊怒交加看向青年吼道:“日你娘喽,袁金峰!你竟然当叛徒、汉奸、工贼!”
“你才是叛徒,你贪污公家的钱、你欺负农民,你才是人民的叛徒!”袁金峰迅速的反击他。
众人又嚷嚷起来。
马大富的胖脸吓到哆嗦,下意识捂住了围裙。
吕有声忍着怒气将他拉进了饭店里,问他:“老马,到底怎么回事?你他妈给我说实话!我告诉你,这个钱主任可不是一般人!”有
马大富此刻也慌了神,尤其是听到周围山呼海啸般的“掏钱”声,他知道自己走上绝路了。
这样他快速从围裙反面掏出钱来说:“吕所,我我、现在有机会,我藏起来……”
“藏你吗呢!”吕有声一把给夺了过去。
马大富见此吓一跳,额头的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吕所你干啥呢?”
吕有声不管他,阴沉着脸走了出去举起手说:“我把马大富身上的十元钞票翻出来了,是不是连号的,咱们一看便知!”
马大富踉跄追出来,喊道:“吕所,你卖我!”
吕有声暗道怎么还有这样的蠢逼,自己跟你是什么亲密关系吗?
自己是想跟钱进有亲密关系啊!
但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能做的太难看,就严肃的对马大富说:“我是治安员,只管办案不管人情,什么卖不卖的,我俩是间谍是什么同伙吗?你我之间哪里存在出卖关系?”
“记住了,你要是清白的,组织上给你做主!你要是真干了那没屁眼的事,谁也保不了你!”
马大富被这一嗓子吼得浑身一哆嗦,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两张钞票上。
吕有声看了一眼,清晰地说道:“上面的号码尾数是4387,下面那张是4388。”
“一点没错,跟钱主任手里的钱是连号的……”
“哗!”
人群爆发出巨大的声浪。
“对上了,真的是连号!”
“这死胖子真收了钱总队的钱啊!”
“黑心啊,二十块钱就给人吃那点东西!”
“还骂人!必须道歉、必须开除、必须得处理他!”
铁证如山。
马大富面如死灰,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吕有声的脸也黑得像锅底。
他狠狠瞪了马大富一眼,转身对钱进说:“钱主任,情况清楚了。”
“是马大富贪心不足,克扣了你的钱款,还辱骂群众,性质恶劣,我们治安所一定严肃处理。”
“首先我要责令他立刻退还你的二十块钱,并向你和在场的农民兄弟们公开道歉!饭店内部,也会对他进行严厉处分!”
然后他转头对马大富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把钱还给钱进同志!上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