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麻痹,王东你别瞎举例子,我还要找媳妇呢!”朱韬半开玩笑半凶狠的说。
搁在以前他可不敢这么跟王东说话。
王东是退伍兵,干活猛、打仗猛,是名震泰山路、华山路、黄山路以及昆仑山路部分地区的猛男。
但现在二队成了治安突击队,队员们地位高了、胆子大了,其他四队不管队长队员都不被他们放在眼里了。
只是,朱韬翻了个错误:
王东是个莽子。
特别是此时他正激动呢,脑子里早空了。
于是朱韬开口不敬直接让他上头,两腿发力跟蛮牛似的冲过去:“你跟谁麻痹呢!”
旁边的钱进见此一挥手:“大军!”
跟随二队干活的张爱军反应快到吓人。
朱韬后撤的布鞋在地上泥水里打滑,眼瞧着那海碗大的巴掌要扇到面门上。
斜刺里突然闪出个草绿色身影!
张爱军拧腰送胯的擒拿式在连队是出了名的霸道,王东二百斤的身子在他面前不够看,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噗嗤’一下子砸在花坛冬青上。
王东翻滚下来,从脸到脖颈涨成猪肝色:“草!乡巴佬你敢动我?”
他跨步上去抡起胳膊反扑。
张爱军咧嘴笑。
他双腿晃动,军裤上的补丁飘荡,轻松侧身让过拳风的刹那,胶鞋底精准铲向对方脚踝。
这回王东是脸朝下栽在地上,摔的泥水溅起。
他不服气,爬起来跟鬼一样嗷嗷叫着扑上去。
其他人没看清张爱军怎么动,反正他魁梧的身躯灵活摇晃伸手一推,王东踉踉跄跄就扑到了墙壁上‘妇女能顶半边天’的红漆字上。
朱韬的手还在抖。
张爱军已经用腰带把王东反剪双臂捆了个结实。
一队的人愣是不敢上前。
好不容易有个愣头青想去讲义气,旁边的人拽住他低声说:
“看那大个的右手!看他手掌、虎口、食指!那是枪茧!”
钱进去给王东解开腰带,直接用衣服给他擦脸、擦身上:“东哥你做事别总是那么冲动!”
王东哼哧哼哧喘粗气。
眼睛瞪得跟狗卵子一样滚圆。
死死的盯着张爱军。
张爱军好像怕了他眼神似的往左右看。
这让王东的杀气陡升!
然后张爱军找到了东西。
他找到砖头垫在台阶和花坛之间,扎马步深吸气,手掌劈下一声‘杀’:
‘卡啦’声响中砖头段成两截!
他又拿起另一块红砖再度深吸气,冲着头‘咣’的砸上去。
红砖碎裂!
王东眼神柔和的像是在看个姑娘。
张爱军闷声闷气的说:“不在部队了,我不能杀人。”
就这么一句话。
全场安静的只能听到秋风飒飒吹树叶哗啦啦。
很快‘叮铃铃’的声音响起来。
一辆自行车风驰电掣而来。
车上是个穿蓝色警服、戴大檐帽的魁梧青年:
“喂,你们这些人不好好干活,聚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想违法犯纪?”
不少队员赶紧站起来。
有人要解释:“我们是街道劳动突击队……”
还有人反应过来:“这不是老徐那叼东西吗?!”
王东在最前方,最早看清来人的脸。
他震惊的说:“徐卫东,你从哪里搞来一身蓝皮?这可不能乱穿啊!”
徐卫东急刹车拐车把、单腿撑地准备来个潇洒停车在王东跟前。
结果他的车刹车有问题。
此时刹车失灵前轮没停下,车把一拐车轮往前滑,当场给了王东一个滑铲。
王东惨叫一声。
徐卫东坐在车上单腿撑地,想了想他还是决定继续装逼:
“呀,王队你消息就是灵通,你听谁说的我已经是区打投所的正式工了?!”
第62章 菜市场新兵救驾
徐卫东这身行头很唬人。
蓝制服熨得比人民广场旗杆还直溜,跟警服似的。
大檐帽檐儿压得能停麻雀,更是跟警帽相仿。
阳光打在那铜纽扣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徐卫东整个人好像是百货大楼衬衣柜台里的模特成精了,摇头摆尾、活灵活现。
其他人围着他转,仔细看才认出这是打投所正式工的礼服:
‘礼服’算是个私下里的戏称。
因为他们不像治安员一年好几套制服,一年就这么一套,所以打投所人员平时不舍得穿,都穿65式绿军装。
徐卫东还要装逼,扯着肩膀上缝歪了的装饰线,要吹成军衔。
钱进懒得听,直接说出答案:“他进区里的打投所了。”
“昨天去入职的,不过他昨天去打投所后跟我再没有联系,我不知道是不是成功入职了,所以没跟大家伙说。”
徐卫东解释:“我昨天直接上班了,还干了个夜班。”
“上午我在单位宿舍睡的觉,等单位托关系从仓库给我找了一身合身的制服后我才回来。”
他是不能装逼不露面。
其他人爆炸了。
几十号人呼啦啦围了上来。
王东顾不上被铲倒在地的愤怒,头一个伸手攥住了车把:
“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又进打投所了?”
“咋了,你给打投所领导当倒插门了?”
徐卫东支下车子说:“不跟你们逗乐子,我说实打实的。”
“这活是我们钱队的,打投所想要钱队去上班,钱队不想去,把机会让给我……”
不等他把话说完,众人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
“还是开玩笑吧?打投所要钱队、钱队不要他们?”
“怎么跟做梦似的,钱队,到底怎么回事?”
“钱队你真把招工名额让给他啦?”
钱进不想多事,说:“没让,人家要一个劳动模范、先进个人,于是我觉得老徐合适,他这身板、这形象就适合打投所那种单位……”
“钱队你不用谦虚。”徐卫东少有的实话实说。
“打投所就是想要钱队,但是他们那边有派系斗争,有领导不想把名额给钱队。”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他们主任有求于钱队……”
众人吃惊的看向钱进。
你宝藏队长啊?
你抠一下有水再抠一下还有水吗?
钱进则咬死了拿‘先进个人’来解释,“我不想去,他们就招走了老徐。”
朱韬抚摸着徐卫东的蓝制服说:“哥、哥,你把这衣服脱了,你把这工作辞了,你不能干这个,你不能脱离群众啊!”
徐卫东拍他手:“拿开,你嘴是牛子啊?怎么秃噜几下子就往外喷白浆子?”
消息很快传回了居委会。
主任办公室里,搪瓷杯里的麦乳精冒着热气。
外面天气冷,玻璃窗上出现了雾痕,把张红波的脸扭曲到朦胧。
魏香米感叹:“小徐这是鲤鱼跃龙门了。”
张红波不言语。
徐卫东还要来街道办理好些材料。
他的户口要迁走了。
“从此以后我就不在咱街道上了,要挂在工商里头了。”徐卫东用遗憾的语气说着装逼的话。
“不过没事,我永远都是劳动突击二队的一员!”
“反正我家还在泰山路,我还是咱街道治安突击队的一员,以后街道里劳动工作繁忙、我又歇班,那你们喊我,我肯定来干活。”
钱进问道:“你今天歇班了?”
“歇白班,上夜班。”徐卫东大笑。
钱进说道:“走,去通下水啊!”
徐卫东:不笑。
傍晚下班后,钱进带徐卫东进街道菜市场,要买菜也要看看肉摊的情况。
他得研究研究那头羊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