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从香江开始 第199节

  “明白。”

  陈超武应了一声,径直走出赌厅。

  到了外面甲板,一股血腥味钻进鼻孔。

  陈超武皱下眉,影影绰绰能看到有人正在冲洗甲板,他知道天亮以后这里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美利坚的荷官从外伶仃岛附近出发,半个多小时就登上邮轮。

  叶志明站在赌厅二楼,倚靠栏杆,手握话筒喊道:

  “这一铺赌完暂时停台封牌,请各位休息片刻。”

  赌客们见多识广,知道这种情况是要轮到荷官换班,总算有短暂的空闲,能将目光放在舞台上的模特表演上。

  轮值换班的荷官们纷纷走下赌桌,准备回房间稍作休息。

  结果刚一出赌厅,一群人便被黑洞洞的枪口指住脑袋。

  在荷官们惊恐错愕的骚动中,叶志明出现在他们面前,脸上带着微笑。

  他斯斯文文对一众荷官开口道:“不好意思各位,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可能暂时回不了香江,我想让你们留在附近岛上,帮手训练一批新丁,期间如果赌船营业,还需要赶来帮手……当然,我知道这个要求非常之无礼,所以事成之后每人会拿到十万块的大红封,多谢合作。”

  …………

  二十个重新进场的荷官迅速接管赌台,其中有不少鬼佬面孔。

  不过这群荷官质素很高,广府话说的有模有样,并没有影响到赌客们的心情。

  “新记这一铺的泥码已经卖出去,明天一早我先送客人们下船,去斧头俊那里兑换现金。”

  叶志明搞定荷官,咬着根雪茄走进监控室,给陈超武递了一根:“他就算翻脸拿走十成也无所谓,今晚开业大酬宾,让客人们多赢一点,留点汤底给他。”

  陈超武了然笑道:“志明哥想怎么酬宾?”

  叶志明盯着监控画面,目光迅速锁定一个穿着花衬衫的潮流青年。

  他面带调侃笑容,说:“这位是地产商黄小球的公子,他一个人每年在马交赌场的输赢就过千万,酬宾当然选这种豪客,穷鬼赚到钱说不定从此戒赌。”

  监控画面里,潮流青年坐在一张骰宝赌台前,脸色不虞,看样子显然又输了一铺。

  旁边有工作人员笑道:“这位黄公子我观察过,他已经连输12把大,勇气可嘉呀。”

  话语刚落,监控里的黄公子又抓起一把至少数万块港币的泥码,用力拍在桌上,继续落注在‘大’字。

  围在黄公子身后,一群连座位都没有的穷鬼散客见状,纷纷落注‘小’字。

  这群赌客混迹赌场多年,也总结出一套规律,像黄公子这种人傻钱多的豪客,突然连输12把,摆明是赌场要坑他的钱,这时候只要反着买就有得赚。

  “这班穷鬼也赚了不少,让他们把钱吐出来,补贴给这位黄公子。”

  陈超武笑着说了句,凑到桌上的麦克风前,对荷官发号施令:“骰宝三号桌,开大。”

  但凡有料的荷官,无不是出千高手,可以不用,但一定要会。

  百家乐三号赌台前,鬼佬荷官从耳机里听到老板吩咐,双方落注之后,买定离手,缓缓掀开骰盅。

  三枚骰子静静躺在盅内,556,十六点大。

第208章 翻脸

  地产商黄小球的公子,在自然选择号上豪赌,

  一夜之间,黄公子连输12局。

  而后绝地翻盘,连赢22局,大杀四方!

  这条新闻一经刊登出来,迅速登上各路报纸的头版副刊,黄公子荣登‘赌神’宝座,在镜头前大谈落注经验。

  除了黄小球,今次登船的豪客们,很大一部分也赚了钱。

  新记负责赌船财务的工作人员清点完泥码,发现这趟出海居然只赚了区区八百万。

  扣除燃料人工,更剩不下多少利润。

  消息一传出去,江湖上最近一直关注自然选择号的大大小小字头,收到风时全部笑掉大牙。

  声势滔天的赌船,海上拉斯维加斯,先前打出去的广告,无不像回旋镖一样抽在斧头俊脸上。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自然选择号这次虽未获利,至少证明它是一个公平公正的博彩场所,叶某人做生意向来不在乎能不能赚钱,我只是希望通过这项娱乐,与更多人成为朋友……”

  “另外今次出海我们还遭遇到海盗打劫,自然选择号的安保人员为了保护客人,在海面上与海盗激烈驳火,不仅保护了大家的人身财产安全,而且全程没有影响客人们在赌厅里放松心情,我觉得公司上下应该对这群幕后英雄表示感激……”

  叶志明在电视新闻里侃侃而谈,又掀起一阵舆论热潮。

  海盗对大部分人来讲,都只是存在于电影电视里的物种,自然选择号首航居然与他们撞上,还打赢了对方?

  无线、亚视先后派出两家直升机,去公海拿去一手情报,果然在附近发现了七零八落的快艇残骸。

  画面转播回香江,昨晚只顾着在赌厅玩牌的豪客们方知还有这件事发生,后怕之余,心底更生出一种自豪炫耀的快感。

  同样是有钱人,我他妈登船打过海盗,那我就是比你有吹嘘的资本。

  赌厅里的豪客们虽然一整晚连甲板都没上去过,但并不影响各路消息从他们嘴里传出来。

  “挑!海盗有什么好怕的?当年阿叔……”

  “小场面啦!我昨晚本来想加入战场,船上的安保动作太快没找到机会……”

  “关于我究竟打死几个海盗这件事,暂时无可奉告,迟点我会投资拍一部电影告诉大家……”

  群魔乱舞中,停靠在码头的自然选择号,赫然成了市民参观的地标。

  赌船、豪客、市民。

  知名度、虚荣心、猎奇感统统得到满足。

  一派三赢场面。

  输的只有新记一家。

  “挑那星!边个怼冧(干掉)叶志明,我给个堂主他做!”

  新记堂口,斧头俊黑着脸接连看过几份报纸,怒气终于遏制不住,将报纸撕得粉碎,用力摔在地上。

  距离赌船靠岸过了四个小时,外面新闻已经铺天盖地。

  直到这时,鬼仔添才姗姗来到堂口,向他讲述了昨晚在船上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不打电话提前通知我?挑你老母!”

  斧头俊霍然起身,狠狠一脚踹在鬼仔添大腿内侧。

  鬼仔添打个趔趄,强撑着站稳身形,低头说:“当时船上所有人都被控制住,我被人用枪指着头,没机会通风报信。”

  他说完又指了指头上新缠的纱布,周围头发为了方便上药已经被刮掉,露出青茬头皮:“他们打得我顶不住,所以才带人上船。”

  “正废柴!”

  斧头俊指着鬼仔添的鼻子骂了句,火气难消,又一脚踹翻旁边供奉关公的案台。

  堂口里除了斧头俊,还有其他地区的揸FIT人、叔父辈。

  听完事情的全部经过以后,众人面面相觑,相互交换眼神。

  “阿俊,虾叔年纪大,全靠北角那两家地下赌档养老。你借走我场子里的荷官,现在赌档开不了张,我老人家当然无所谓,全当撑你嘛,但还要给下面的人出粮,不好安抚他们呀。”

  说话的虾叔是位六十岁左右的叔父,穿着旧式长衫,说话时一团和气。

  斧头俊扫了他一眼,深吸口气挤出笑容:“虾叔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交代,北角的赌档每天蚀多少钱,你算清楚以后拿过来,我连本带息付给你。”

  有第一个人出头开口,便少不了第二个。

  虾叔才刚坐回原位,旁边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便站起身来。

  他瓮声瓮气问斧头俊:“俊哥,我们新界虽然是乡下地方,可这次为了撑你也出人出力,荷官就送了十二个上船,搞得现在三间赌档停业,钱我可以不要,但荷官里有一个是我老婆的弟弟,你几时把人送回来给我?”

  斧头俊挑了下眉,还不等他开口,第三个人又站出来。

  “俊哥,我在深水埗和黄大仙的赌档现在同样开不了张,不少熟客被和记跟号码帮的人拉拢过去,我怕过两日人家欺负我场子不旺,带兵踩过界争地盘呀……”

  斧头俊为了确保赌船三班轮值,从社团里抽调了五六十名荷官,还全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岸上一间地下赌档就算再不赚钱,每个月盈利也有几十万,如今这群荷官全被叶志明扣押,新记起码十几间赌档开不了业。

  江湖人利字当先,自己的生意受到影响,鬼理你是不是龙头坐馆。

  短短片刻,又有几位揸FIT人站出来诉苦,态度或软或硬,声音像苍蝇般在堂口响起。

  “好!好嘢!”

  斧头俊怒极反笑:“我赌船没出事之前,个个主动贴上来,求我带你们场子里的荷官上船,口口声声话撑我黄俊,现在不过是遇到点小小风浪,就吓到你们飙屎濑尿。新界牛,你三间赌档停业是吧?挑你老母!79年没有我黄俊带兵帮你挂掉牛屎强,你一早就下去卖咸鸭蛋,这笔数又怎么记?贵利威,你老味仲有脸同我讲你在黄大仙的赌档?黄大仙两条街是边个打下来的?是我黄俊啊!还有你,蛋卷强……”

  斧头俊环顾堂口里坐定的一群大佬,挨个点名数落。

  说到后来,连最先开口的虾叔也没放过。

  他走到虾叔面前,一巴掌拍在对方肩膀上,虾叔仰起脸来,笑容勉强的叫了声阿俊。

  斧头俊冲他咧嘴笑笑,下一秒直接将一杯热茶泼在他脸上。

  “虾叔虾叔,给面你才是叔父辈,不给面你就是个过气老嘢!挑那妈!几十岁人不知所谓,学人做出头鸟呀!今日这般扑街敢站出来,你够胆话不是你挑拨离间?着长衫扮师爷,当自己诸葛亮咩,我挑!”

  六十几岁的虾叔被茶水淋了个满头满脸,强作笑容抹了把脸,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公司怎么会有你们这群废柴?”

  黄俊发泄过火气,抓过条毛巾擦擦手:“所有受影响的赌档,我照单赔给你们,现在全部给我滚!”

  一句喝出,刚才开口向他讨要说法的大佬们全都灰头土脸起身,挤出笑容说一声‘俊哥再见’,低头匆匆离开。

  偌大的堂口,人数瞬间少了一半。

  “俊哥,我让人做事,挂掉叶志明。”

  苍蝇一走,剩下都是斧头俊的自己人,砵兰街靓妈第一个出声,脸上横肉凶狠。

  斧头俊搓了把脸,冲靓妈露出笑容:“这件事里不单止叶志明一个,还有你那位戏院老板朋友翟远,顺便帮我搞定他喽?”

  所有新闻里,全都是叶志明这位名义上的赌船老板站出来发声,翟远就像神隐一般。

  以至于斧头俊冷静下来,才想起姓翟的肯定也参与其中。

  靓妈毫不犹豫道:“冇问题,他不过是帮我拍了几部咸片而已,俊哥开口今晚就让他收皮。”

  斧头俊深吸口气,闭上双眼想了想,冲靓妈摆摆手。

  “电话!”

  他伸出手,身边小弟立刻将大哥电话递上。

  斧头俊直接拨通了翟远的号码。

  电话那头响了很久,方才被人接通。

  听筒里传来翟远带着困意的声音:“你哪位?”

  “我是黄俊。”斧头俊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赌船今早返航靠岸,有冇看新闻?”

  “冇!昨晚睡得太迟,刚被你电话声吵醒。”翟远打个哈欠,旋即换了副热切口吻:“怎么样俊哥,是不是要分钱给我?”

  电话那头,翟远身边立刻响起个女人的声音:“什么钱?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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