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重庆,那边的住所就完全搞定。
而且,长江地产还未市场提供那么多幢洋房,也算是可以缓解重庆的一点点住房紧张。
前世重庆的住房有多紧张,举个简单的案例:1941年底香港沦陷前夕,香港大学女生李纯瑛跟随同学一起,步行辗转抵达重庆,在重庆,她和同学合租一间房,房中没有厕所,屎尿只能直接倒到房子后边的街道上,由于战争条件限制,李纯瑛整整三年间无法洗澡,只能用海绵简单擦下身子,而这,也已经比很多流落街头的人要强上百倍了。
由于生活、居住条件艰苦,因此当时商务印书馆总经理王云五的儿子王学政邀请李纯瑛去他们位处重庆山间的豪华别墅做客时,李纯瑛几乎被震撼了,由于在王云五的家中可以洗澡、上抽水马桶,加上王云五家族在抗战时期仍然保持的奢华生活,李纯瑛随后迅速投入了王云五的儿子王学政的怀抱,并成为了王家的儿媳妇。
陈光良随后说道:“晚点将详细的开发计划资料,委托职员带回沪市。资金方面,由平安银行全部贷款支持。”
银行的钱,要利用起来了。
林鸿英说道:“好的,我尽快整理出来,实际上已经有相当的准备,只是还没有完善所有地皮的开发。”
陈光良摆摆手,说:“这事没有那么急。而且你这次回来,我给你批假十天和家人团聚。毕竟这个年也不能一起过,那就提前好好聚聚。”
林鸿英说道:“多谢老板”
事实上,去重庆投资,林鸿英自身也有干劲——在重庆经营好,将来若真是沪市待不了,他们也可以携家人去重庆避难。以老板的一贯作风,这260幢中,也有不少的员工楼。
这样一来,平安银行和长江地产已经在那边购入相当的地皮,基本上布置得差不多了。
至于去川蜀投资工厂,陈光良也在考虑——这小日本轰炸,每次都是冲着工厂去的,实际上也没有个安宁日子。
纺织厂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分散布局,而且每次轰炸后,纺织机械实际上可以抢修不少回来。
糖厂和酒精厂,陈光良也在考虑——华夏的糖业已经崛起来,就算日本炸毁了粤省的工厂,但大家的经验,甘蔗的品种和种植,这些都是宝贵的。
实际上,由于粤省制糖的成功,这几年也加速了全国的制糖产业,跟风投资数百万的工厂,也有几座。
不过川蜀的制糖产业,似乎一直是保持着土塘工艺,并无大的突破,这让陈光良很费解,准备什么去考察一下,再做决定。
这些投资不一定是抱着赚钱的目的,毕竟陈光良知道,届时政府是无时无刻的想吞并。但陈光良也要做个样子去投资,不然他那么多钱,也是会被人惦记的。
更何况,真真假假有时候很重要,他去川蜀投资,本身是障眼法,迷惑蒋家王朝的一种手段。毕竟在1946年前,他还是需要在人家手下过日子的。
这一日,陈光良夫妇应约,来参加太古洋行施约克举行的家宴。
严人美也是刚刚出月子,就正好陪他参加。
来到施约克家族在沪市的大别墅,果然气派不已,不亏是搜刮了华夏近百年的老牌企业。
施约克带着妻子在别墅院子里欢迎,随后介绍道:“陈先生,这位是我的妻子这位是我的合伙人马勒,也是上次撞船的船东,还有他的夫人.”
这次家宴,主要还是为了撞船事件,来表达太古的一个敬意。
陈光良也介绍了自己的夫人,随后大家走进别墅。
在宴会期间,马勒主动说道:“陈先生上次处理撞船的手法,令我们敬佩不已,这次特意邀请贵夫妇,以表达我们的心意。”
陈光良笑着说道:“我相信法院的审理,也相信太古洋行的实力,所以先垫付同胞的损失,是非常合情合理的。”
太古洋行那么富裕,自然不可能赖账。
施约克点点头,端着香槟示意后,道:“陈先生虽然做航运才几年时间,但取得的发展,也是让我非常敬佩的。我希望我们以后也能合作,同时在行业里达成良好的沟通。”
洋人绝不会轻易服软,甚至骨子里看不起华人。
但是,如果你表现出足够的实力,洋人就会非常敬重你。
施约克便是这一点,审时度势的决定和陈光良打好关系。
陈光良也说道:“这是自然,太古洋行是我敬佩的企业,施约克家族也是我学习的榜样。说实话,关于家族传承,我也希望向你请教。”
话题就此展开。
施约克夫妇滔滔不绝的像陈光良夫妇传授——家族传承的奥秘,这里面最少不了的便是子女的教育。
“与其培养接班人,还不如从中选择接班人!”
这句话,是施约克向陈光良说的。
意思是从小辛辛苦苦的培养,未必就如意;还不如从多个优秀的子女中,选择最合适的那一个。
陈光良对这句话,有些‘不赞同’,主要是条件不一样。
假设他和严仁美有‘三个儿子’,如果只能选择一个做首脑,陈光良会更担心其他两个兄弟未必服气。
与其如此,陈光良觉得还不如分成三份事业:航运、地产、实业,三个孩子分家。
等待第三代后,才实行施约克的那种说法。
当然,这没有对错,只是环境不一样的选择而已。
陈光良最后又将话题转移到航运上来,说道:“太古洋行的船只也有合伙人加盟的,不知道假设我的船只也希望挂太古洋行的船只,是否可行?”
施约克回道:“只要是英籍船长,就可以。”
他倒没有多想,陈光良的船队也就两艘船想挂太古洋行的牌子,这些问题都不大。
陈光良点点头,说道:“这个里面的道理,我倒是明白。”
事实上,陈光良现在对于航运的前景,也有一定的规划。
1937年后,陈光良保留下的船只,肯定要去香港注册,再挂在某个洋行名下。而这些船只从事的运输,便是为抗战运输物资。
越是接近抗战,陈光良的决心就越大。
将物资从沪市租界、香港、广州湾这些地方,运输至西南,再通过陆地交通运到抗战区。
这样至少可以操作到1941年。
之后,陈光良的船队只能逃向美洲,他倒是希望届时英国政府和美国政府被征用,这样至少战后,能拿回赔偿。不过如果能接到战争的单子,估计一趟就能回本,多送几趟就能大赚。
到时候注册在英国的离岸地区,应该也能生产下来。
第306章 七星公司再度袭来
法币发行快一个月后,基本稳定了沪市的经济,全国范围内也在有序推广。期间确实发生过‘日本正金银行冲击南鲸财政部,意图打垮法币’,但好在‘美国增购白银至5000万盎司’,让南鲸财政部获得充足的外汇,从而稳定了法币。
而在这一个月时间中,公债市价狂涨,这让陈光良嗅到‘出手’的信号。
他叫来叶熙明,说道:“公债维持不了如此高的价格,必然会很快回落,将我们购入的公债,再次套现,暂离这个市场。”
有适当的利润就准备出手,本来就不是长期投资,属于短期投资。
平安银行这次投资的公债,是在最低谷时抄底买的,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公债涨幅在20%以上,所以他们也获得60万以上的纸面利润。
叶熙明点点头,说道:“好,这涨幅确实让我也感到害怕,感觉就是一群人乱炒起来的,我这就去安排套现。”
这60万的利润,陈光良打算让平安银行继续购入香港的物业,作为长期的底蕴所在。
平安银行的资产值已经高达600多万,已经属于真正的民营大银行。而如今存款也超过2800万,贷款则为1500万左右(仅新丰纺织就放贷650万巨款,其中500万用于购棉花,是短期低息贷款)。
后续平安银行的‘存贷比’,会控制在40%。
这样比较安全,同时又能保证开支平衡。
而平安银行的主要盈利,已经转变成投资、收租上面,这已经是稳定的收益了。
不靠贷款利息,那么自然要谨慎放贷,更何况放给自己的企业,更让人放心。
七星公司的四人组,再次秘密聚在南鲸的一幢别墅里,上次让大家吃到甜头,赚取了千万巨资。如今,徐勘又寻到一个机会。
事实上,四人组中的‘老大’虽然是宋大姐,但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是财政次长徐勘,因为他掌握着钱币巨和公债的发行。
“财政部一直有意发行‘统一公债’以换下市场上的各类债券,预计也快要实行了!”徐勘主动说道。
此话一出,宋大姐就嗅到一个大商机,她的商业头脑还是非常利害的。
“现在外面的公债被炒得很高,但根本支撑不住这样的价格。只要我们放出风声‘关于政府将对内债减息展期’的谣言,市场就会脆弱的直转直下。”
宋大姐的一席话,让其他三人也佩服,这反应能力太强了。
当然这也表明这个时代的‘投机之盛’,一个谣言就能让市场瞬息万变。
徐勘冷静的说道:“如果想恶意凭空抛空,我担心届时堵不住悠悠大众之口,也给我们留下很大的隐患。”
宋大姐自信的说道:“我们若真是凭空抛空,那也太没有水平了。”
徐勘也反应过来,说道:“您的意思是?”
宋大姐说道:“不错,相信徐次长已经知道,我们的目标是在统一公债上。只要让现在的公债狂跌,跌到烂大街的程度,那么统一公债也更能顺利推出,我们也可以趁机获利。为国为己,都是有利的。”
反正就是搜刮民间财富,充实国家和自己。
徐勘点点头,说道:“这个不难,只要利用舆论,让公债跌至低估。我们再趁机吸纳,之后用吸纳的公债,去换成统一公债。而统一公债发行初期,必定有一波大涨,因为沪市的投机者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韭菜割得尽么?
当然是割之不尽。
宋大姐说道:“前期抛空,我们也可以少做一点,给证券经纪签署保密协议,隐藏我们的踪迹即可;同时,前期也可以让杜月笙、张啸林、黄金荣参与进来,给他们点甜头,同时也让他们做点事情。后半程,自然不需要他们参与了,计划也无需告知!”
宋子良点点头,说道:“行,我去安排他们。”
陈行也说道:“我和证券经纪交接”
一下子就安排妥当。
这天,陈光良来到新丰纺织视察。
目前整个新丰纺织差不多3600名工人,预计将拥有6万枚纱锭,上千台纺织机械、两台锅炉,事业开始蒸蒸日上起来。
陈光良将管理大权交给两名纺织专家童润夫、李升伯,也是给予充分的信任。
在视察的时候,陈光良询问道:“听说永安纺织投资了一家大型的印染厂,已经投入使用?”
童润夫点头说道:“对,就连永安纺织都已经更名为永安纺织印染厂,显然准备布局纺织业的一条龙产业。”
陈光良其实对纺织的投资,倒是信心很大,所以对印染有些想法。
倒是童润夫看出他的心思,说道:“陈先生,虽然新丰纺织蒸蒸日上,但在纺织业的积累主要还是在纺纱、织布等环节上,印染涉及到新的技术,新丰纺织短时间怕是没有精力去投资。而且预期扩展至印染行业,还不如扩大纺织业务。”
如今的新丰纺织厂,基本已经奠定明年大赚的趋势,首先原材料‘棉花’就已经掌握着便宜的一大批存量。
“行,这方面还是要听你们的意见。”
自新丰纺织被收购后,经历了很多的变革,比如:
首先,以改善设备、提高棉纱产量与质量为基础,而非盲目扩大生产。原来的博益纺织厂的工人,他们工作11小时的效率,还不如日本工人工作9小时的效率。他们使用的织机是人工普通织布机,即使是熟练工也只能管理4台;同时期日本的自动织布机却可以将效率提高至每人管理20台机器,是华夏纱厂效率的5倍,差距何其之大。新丰纺织成立后,升级工厂装备,扩建锅炉,组装“大牵伸”,增添自动织布机。
其次,经营合理化,尤其是不拘泥条件延聘各类技术专才。像高级纺织专家,新丰纺织开出了每月500元的高薪吸引人才,聘请童润夫为副总经理兼常务董事,统筹全局;同时也聘请李升伯为副总经理兼常务董事,负责生产。就是在纺织工上,新丰纺织开始启用更多的女工,她们的业务更加熟悉,更重要的是不容易闹事。
最后,自然是后勤和产品。在这方面,可以说‘大战略’,是有陈光良和平安银行来保证;如收购棉花一事,就让新丰纺织迎来发展好机遇。
看着忙碌的纺织工人,陈光良已经等着明年大赚了!
自1935年11月4日国民政府实施法币政策后,起初公债市价狂涨;但在一个月后,债价忽然猛跌,市场上关于政府将对内债减息展期的传言四起。
陈光良得知消息后,庆幸自己不贪心,知道公债市场已经糜烂得差不多了,有利润就该出掉。平安银行虽然抛售最后一点时,已经开始猛跌,但也赚的有近60万元。
在此情况下,1935年12月15日,沪市商会曾致电财政部,以减低利息延期还本之谈,甚嚣尘上,请政府颁布明令,切实宣示,以维债信。
然而财政部在12月17日的批复中对减息一节,不置可否,措辞不仅闪烁,而且在复电的最后还指责沪上投机之风素炽,每以个人利益为着眼。
这一消息传出,上海债市续跌不止。
平安银行。
陈光良研究着公债市场的情况,他对财政部的复电内容,自然充耳未闻。
不为个人利益,难道为谁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