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蓉对由她负责照顾的两只罗威纳同样费解，名字叫安静，但事实上平日里一点都不安静。可为什么被猫扇了嘴巴子，立刻就老实了呢？难道说……
她看看自己因为每天给狗舍冲洗，导致有些皮肤发白的手掌。
“呜！”
安安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意，立刻转头怒视自家铲屎官，铲屎的你丫想干嘛？
“闭嘴！”
林戈嗷一声，安安顿时回头，乖乖坐好不敢乱动。
“嘿嘿……如果这只猫以后都呆在咱这儿，咱们干活就轻松了。有它领着这些家伙，我们打扫卫生的时候就不会被狗拱屁股了。欠教训的奇奇怪怪，害我一天换三条裤子！”
周波想的挺开，这会儿也笑的最轻松。
见到警犬们被林戈轻松拿捏，这三个训导员也终于放下对林戈的质疑，老老实实不再多嘴。
英英雄雄、安安静静、奇奇怪怪，就是漳市公安局警犬中队里六条警犬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给它们取的，莫非贝贝之前还有一条警犬叫宝宝？
果然，当李梅领着林戈来到警犬中队办公室，看到一张黑背狼犬遗像的时候，这个猜测得到证实。
“它叫宝宝，是我们警犬中队唯一的功勋犬，也是局里唯一一条牺牲的警犬。被犯人用摩托车撞死的，但也因为它的阻挠让犯人没能逃脱，被当场逮捕归案。”
被吐槽成神经病的李梅，抚摸着遗像露出苦涩笑容，回头对林戈道：“宝宝牺牲后，我对这些小家伙看的重了一点，也舍不得让它们再去做危险工作。呵呵……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中队长，也是怪我，才让警犬中队成为局里不受重视的部门。但其实我觉得，只要这些小家伙能够平安活到退役，对它们来说也是幸福的。不过……毕竟是警犬对吧？总不能真的变成饭桶。我听说你在株市干的事之后，说实话也挺心动的。警犬中队不都是废物，大家也很期待荣誉。”
她期盼的看着林戈，说话里的潜台词却让林戈直翻白眼。
你这女人，是在为难我林戈！
又想让警犬们立功，又不想让它们碰到危险的事情，哪有这么好的事！
“算了算了，是我软弱了。”李梅也明白这个道理，摇摇头再对林戈道：“这几个小家伙，还有袁渠他们，都交给你了。当警察的都想立功，我也不能自私阻拦。”
李梅感慨的说着，终于将警犬中队的指挥权交给林戈，让他成功得到正式率领小弟们干活儿的资格。
于是来到漳市市局的当天，林戈就拥有了一众小弟。依然是警犬加训导员的配置，虽然数量少了一点，但是相比被当成牛马的张勇，毫无疑问林戈的身份地位截然不同。
“老子跑了一天的腿！”
食堂吃晚饭的时候，张勇恶狠狠的对林戈吐槽道：“真就下面来的不是人呗！随便一个刑警都拿老子当畜生使唤，甭管认不认识我的，看到我就让我干活。”
“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刑侦生活么？”
林戈对张勇翻个白眼。
“我以为的刑侦，是全力办案，运筹帷幄，迅速找到目标然后强硬逮捕！而不是这种对着一点点线索冥思苦想，再到处跑无用功，像没头苍蝇一样只能靠碰运气！难以想象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市局的办案方式还是靠走访跟搜查！也就是现在有天眼了，否则岂不是要跟九十年代一样，挨家挨户问人家有没有看到什么？”
张勇郁闷的有些吃不下饭了。
他从警校毕业完成实习，之后就一直在漳河派出所跟着聂国强行动。期间也碰到过许多难搞的案子，但聂国强总能想到办法将其解决。当然这也跟派出所需要办的案子难度较低，市局刑侦这边负责的都是大案要案有关。可不管怎么说眼下各种高科技层出不穷，不说像小说里那样神奇，可刑侦办案好歹也得有点进步吧？
天天盯着摄像头找线索算什么？这种事儿派出所里都是交给李一铎或者楚婷干的，哪需要他亲自盯着，还得自备眼药水？
“呵呵……所以说漳河派出所运气好啊！光李一铎一个人，就可以打赢半个市局技侦中队。再加上拿着辅警的钱干投资人活计的张科，老持沉重的胡正平，就连新来的冯毅也是个能干活儿的。人才都跑派出所去了，你办案当然舒服。甚至你在派出所还有你老婆再加上聂国强老婆支援，这边她们可没程序插手。”
林戈幸灾乐祸的嘲笑张勇。
来到市局之后，两人的身份已经彻底颠倒。在派出所发号司令的张勇变成任劳任怨的小弟，而林戈却已经成为市局警犬中队的老大，身份变化让人啼笑皆非。
“算了！只要能破案，辛苦一点也就辛苦了！只可惜我调到这边，一宁就只能靠杨晓彤一个人照顾。”
张勇很快说服自己，并且重新振作起来。
吃完晚饭之后，毫无疑问就是继续加班。毕竟杨烨喊林戈过来，张勇当添头过来，并不是来休假进修的。
这起很可能规模非常巨大的走私案，看着没有八大案性质严重，但它的危害也依然不能低估。从表现上看它不会引发社会恐慌，可实际危害……说真的可大可小。
说实话，市局办的案子，其实很少有那种非正常死亡类的案件。这年头杀人的案子其实不多，毕竟大伙儿都懂法了，除非穷凶极恶，否则也真到不了同归于尽的程度。因此八大案当中，市局办的最多的其实还是伤人或者故意伤人案。此外像电诈案，以及前段时间的视频偷拍案，现在这种走私违禁品案等等，看起来案件性质不大，但是后果却不输给传统八大案的新型案件，才是市局处理的案件主流。而且随着网络平台的渐渐火热，各种案件已经很难区分地域，也更加复杂，难以快速破获。
一个地级市的公安局，人数也就那么多。今天一个受害者报案被南方某地诈骗，明天一个受害者报案被北方某人裸图勒索，后天一个受害者报案被东边某公司虚假投资……
每一个案件都不再是当地侦查，但立案了市局就需要派人去往事件发生地调查取证。就如同之前谢长军因为电诈案辛苦去往株市一样，一个案件一个地点，警方人力被无奈的分开。
这种情况下人力无法集中，怎么可能也哪来的资源进行全力侦破？
像以前那种哪怕刑事案件也都发生在当地，再加上交通不够便利嫌疑人逃不远，于是所有刑侦一哄而上全部缉凶的行动，这年头已经真的做不到了。
所以为什么张勇看到的，办公室里的人都在拼命写文档，拼命打电话？
因为网络距离是无限的，案件受害人和嫌疑人根本不在一个城市。打电话恳请那边帮忙，求爷爷告奶奶希望那边不要推诿或者更尽全力一些，才是最现实的情况。
再例如嫌疑人的位置是在乡镇，人家一个派出所拢共不到一巴掌人数，一个五线县级市能有多少刑侦警力？你能指望他们帮到多少忙，又得派多少人过去才能找到嫌疑人线索？
时代在进步，犯罪分子也在进步，而警方……进步速度稍微有点慢了。
张勇被宋国人的抱怨说的抬不起头，也知道是自己想当然了。他所渴望的破案风光只可能出现在小说中，还只能是那种不涉及现实的平行世界科幻小说才行。
“那这起案子，也那么复杂？”
张勇不觉眉头一挑，盯着宋国人道：“哪怕是全国范围的走私违禁品，但漳市这边不是已经由我们派出所调查到欢乐摇吧了吗？再加上物流园，那边，应该可以直接行动吧？”
“还需要你说？”
宋国人翻了张勇一眼，无奈道：“能派出去的外勤，早就集体出动了！等到你提醒我，黄花菜都凉了。只不过根据现阶段调查，欢乐摇吧并没有嫌疑。或者说欢乐摇吧哪怕被犯罪份子弄成中转站，至少它本身以及它的老板那边，已经被排除嫌疑。那家伙是漳市一个富二代，搞酒吧也是玩票性质，不至于弄出这种不划算的事。”
张勇点点头，这话很符合逻辑。
一个身价几亿甚至十几亿的人，会冒着坐牢甚至身家全空的违法风险，去眼馋顶天千万级别的走私利润？
漳市也就这么大，盘子也就这么多。
聪明药的价格，市局这边轻松就打听到了。一支两万，一‘疗程’八支，也就十六万而已。减除成本，一个城市才多少利润？值得一个富二代为此冒险？
“也就是说，涉及到的人，应该只是酒吧里的工作人员，至少也是相关人士。”
张勇点点头，这样一来调查的范围就小多了。
但他并不因为这种推理就对富二代彻底摒除怀疑，想一想张勇给张科发去一条消息。富二代的圈子，张科应该很了解吧？
第266章 富二代
“梁超群算什么富二代？”
接到张勇的消息，张科很快就回电话过来：“他就是有个暴发户的老子，有点臭钱罢了。他老子靠着给人干脏活混到个跟投机会，又恰好碰到漳市开发扩建，运气好搞到一大笔拆迁补偿仅此而已。在那之后他们家就一心盯着房地产，指望借着城建发展再拆一笔，呵呵……偏偏这几年房地产行情不算好，手里的钱硬生生都砸在里面出不来，这两年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有点臭钱，罢了？”
张勇嘴角抽搐一下，第一次看到张科表现出符合他富二代身份的嚣张。再联系张科的说辞，他怀疑道：“也就是说，梁超群或者说他们家目前的经济情况并不算好，存在为了钱而犯罪的可能？”
“不好说有没有可能，因为说实话我和他见面次数不多，之前很少接触不是很熟。但是我曾听朋友说起，梁超群其实挺怂的。好像有一次有人提出尝试玩什么花头，这家伙二话不说就找借口溜了。他在圈子里身份不算高，但好歹算一个还算拧得清的。张队，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帮您在圈子里再打听一下？”
张科说的很慢，一边说一边在认真考虑。
但至少从他的话里张勇听出来，这个梁超群应该不是那种真正的富二代，还没到对钱完全不在乎的程度。当然身份摆在这里，一般的小钱他肯定瞧不上。
至于怂不怂，从张科的话里也听出来，他并不能完全肯定这种推断。
跟张科道了谢，张勇挂断电话。
左右环顾，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根本没有人理会张勇积极帮忙寻找线索，筛选嫌疑人的主动行为。
张勇也不在意，毕竟新来是这样的。他其实也就是闲着没事干，希望能帮上一点忙罢了。哪怕宋国人已经告诉他，这起案子其实市局早有准备，也已经正在从多方面开启调查。
想一想，他打电话给聂国强，将自己打听到的情报告知对方。
“你判断梁超群没有嫌疑？”
聂国强认真听张勇说完，摇摇头道：“张勇，作为一名刑侦人员，随意对一名嫌疑人做出无辜判断，是很冒失的。一件案子至少牵动数十警员以及相当长时间的辛苦。如果因为你的判断出错导致功亏一篑，后果谁来负责？梁超群家里出现经济问题，这是事实。一个习惯奢侈优渥的人，一般来说是很难回到那种‘贫穷’的生活。甚至我这边还打听到了，欢乐摇吧前段时间曾经向外透露转让传闻。这说明他的资金问题比你想象的更加严重，如果真到了非常缺钱的时候，梁超群为什么不存在铤而走险的可能？”
张勇对此有不同意见，摇头道：“如果真是梁超群干的，他不可能一边发布转让消息，一边在酒吧里搞走私。无论做什么生意是否违法，稳定性都是一个重要权衡。一个说不定隔天就会被人买走的酒吧，拿来搞走私的风险是不是太大了一点，也太引人注目了一些？如果我是梁超群，我宁可它半死不活也不会转让的。”
“所以，也可能正是因为找到新的来钱途径，梁超群才放弃了卖掉酒吧的心思。”
聂国强依然觉得梁超群很有嫌疑，至少就目前来说，只要他所拥有的的酒吧里存在走私犯罪，他就不可能百分百无辜。
对这个说法，张勇无法反驳。
而且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觉得在这边和聂国强争论没有任何意义。警方办案需要的是证据，除非能够找到梁超群确实无辜的证据，否则他就依然还是嫌疑人。
抱着谨慎心理，他还是将聂国强的判断告诉宋国人。
“老聂觉得那个富二代嫌疑很大？”
宋国人有些意外。
他的想法其实和张勇类似，并不觉得一个富二代有必要为一点小钱犯罪。但是难免这世上有各种各样的事儿，说不定是被要挟入伙什么的呢？
“队长，一个叫梁超群的人在外面，说是要自首。”
宋国人的手下黄一忠，忽然打断宋国人和张勇的交流。梁超群这个名字让两个人都是一愣，‘自首’二字更是让两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是梁超群干的？
“是……不！不是！当然不是我的干的。只是……可能和我还是有关系吧？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我肯定有罪就是了，希望能早点坐牢早点出来。”
垂头丧气的梁超群，是一个和名字不太相符的憨厚胖子。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傻乎乎的，也不知道这种性格为什么会选择开酒吧。
这家伙对法律，对自己是否做错事，似乎还处于半懂不懂的状态。但是只那句早点坐牢早点出来，就让宋国人和张勇对视一眼，心知这家伙大概率是在故意装傻。
什么年代了啊，还以为这种装憨的话能骗过警察？
“你犯了什么罪？”
宋国人看了张勇一眼，对之前的争论按下不表，对这个梁超群也有了更大兴趣。
其实对于他来说，这件走私案子并不算太难处理。无论走私源头还是终点，犯罪团伙都留下了无数破绽。要掐断走私路径很简单，刑侦大队也已经在做这件事。只是要把人一个不漏全部逮捕，就有些难度了。许多东西都是一环扣着一环的，稍微一点疏忽就可能让一个犯罪份子逃脱法网。如果能从这个自投罗网的家伙口中得到更多线索，宋国人很乐意耽误时间。
“我……我的酒吧里出了事对吧？而我是酒吧的法人，也是老板。那个什么……那个……好吧，我实话实说！我收钱了！一个月五万，把旁边仓库租给他们用。”
梁超群依然还是在装憨厚，甚至故意抛出一点小错来隐藏自己。
一个月五万块钱，只租一个小房间，这毫无疑问是个天价。但凡有一点智商的人，都能够猜到这里面肯定有问题。甚至对方还允许酒吧继续在仓库里存放东西，意图就更加明显了。
偏偏那时候梁超群确实处于缺钱状态，再加上对方愿意一次性支付一年资金，他一时心动就把仓库钥匙给了对方。
只是一时遭到诱惑犯了个小错而已，梁超群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六十万？金额不小了啊。”
宋国人一句话，让梁超群脸上堆起笑容。金额当然不小，否则他堂堂富二代又怎么会轻易心动呢对不对？
“对方是什么人？”
张勇忍不住追问，让宋国人眼皮一翻看了他一眼。
“一个……一个盘子挺靓的女人。”
梁超群憨厚一笑，嘿嘿的道：“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哪个人的小三儿来着。不过看在她一次性拿出那么多钱，当时心里激动就没怎么问。说实话我这酒吧这两年亏损有点狠，能够回口血当时是真的没往深处想。后来冷静下来感觉不对，被她里里外外威胁几句也就怂，不是，就没再搭理了。我甚至把旁边仓库堆满酒水，就指望她们知难而退来着！后来我也没多管这边，一连几个月也都没出什么事儿。直到那天听到手下员工汇报，警察过去了……”
“所以你得到消息之后，犹豫了差不多一个月，才跑来我市局自首？”
宋国人笑起来。
梁超群低着头不再吭声，反正他自首了，坦白就该从宽。
宋国人让张勇去给梁超群做一下笔录，另外说了近期不准他离开漳市什么的，便很大方的让这个胖子滚蛋。
等张勇拿着做好的笔录重新过来，宋国人这才看着张勇笑道：“怎么样？对于你刚才跟我争论的那些东西，现在是什么想法？”
“这小子没说实话！”
张勇闷哼一声，无奈的低头道：“这件案子，他参与的应该比我想象的更深。甚至我有一种感觉，说不定这起走私案的漳市分销商，就是梁超群这家伙。他对所有事情都心知肚明，甚至当知道宋某被逮捕的消息之后，便知道市局正在全力侦办这件案子的事实。所以他才故意跑来自首，故意示弱把自己撇清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