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门关上的轻响在玄关回荡。
林允儿脸上的浅笑慢慢敛去。她低头,下巴轻轻蹭了蹭怀里猫咪毛茸茸的头顶,眼神里那点晨起的慵懒和方才的狡黠彻底沉淀下来,变得有些幽深。
她抱着猫,走回客厅,拿起自己放在沙发上的手机。
屏幕亮起。
指尖点开kakao,在崭新的联系人列表里找到那个刚刚添加的名字——“经纪人金大元”。
点开对话框。
白皙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两秒,然后,平稳地敲下几个字:
【林允儿】:金经纪,您好。我是林允儿。不忙的话,中午想跟您见个面。
第177章 合租公寓拆除计划启动!
保姆车安静地停在林允儿公寓楼下。
金大元叼着牙签,粗糙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戳点点。
【金大元】:林允儿xi,您好。没问题。时间地点您定,我这边配合。
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刚落,副驾驶的车门便被拉开。
带着一身室外清冽空气和若有似无蜜桃甜香的姜在勋钻了进来。
砰地带上门。
金大元把手机往杯架里一扔。
扭过半个身子,上上下下、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副驾驶座上的人。
“跟她睡了?”
姜在勋正低头扯安全带的手顿了一下,没看他,含糊地应:
“呃……如果你说的是字面意义上的‘睡’,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躺了一晚上……那,是睡了。”
“也就是说——”
金大元难以置信:
“你们俩,孤男寡女,同床共枕一整夜,什么事都没发生?就纯睡觉?”
姜在勋终于扣好了安全带,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前挡风玻璃外的车流:
“……是这样的。”
金大元:“……”
他足足沉默了有十秒钟。
眼神复杂地在姜在勋脸上转了几圈。
像是在确认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被外星人掉包了。
最终。
金大元什么也没说,只是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发动了车子。
车子汇入主路。
短暂的沉默被引擎声填满。
“哥。”
姜在勋略显尴尬的声音响起:
“内裤呢?”
金大元目不斜视地开着车,朝着后座的方向努了努嘴:
“后面,纸袋里。”
姜在勋探身到后座。
果然看到一个印着便利店LOGO的白色纸袋
待车子停稳等待红灯的间隙。
他立刻解开安全带,动作麻利地打开车门钻进后座。
后车门再次打开。
姜在勋钻回副驾驶坐稳,重新系好安全带。动作明显比之前利索了不少,脸上也少了点刚才的别扭——
新内裤带来的安全感是真实的。
然而。
外在的安全感有了,但内心的纠结从未停止。尤其是林允儿握着猫爪朝他挥手的画面,牢牢钉在思绪里拔不出来。
“哥。”
“嗯?”
“我有个朋友……”
“打住。”
金大元头都没转,直接截断:
“编故事那套省省。说你自己。”
“……”
姜在勋被噎住,喉头堵了几秒才泄了气,把心底翻江倒海的不安、矛盾和自我厌恶,连同林允儿公寓里的混乱、那个吻、还有此刻对李圣经沉甸甸的愧疚,一股脑倒了出来。
如果是昨天。
哪怕是醉倒前。
他还能用“工作交集”、“朋友情谊”这种含糊的字眼自我催眠,在道德和情感的钢丝上找点可怜的平衡。
但今早!
那个意外又必然的吻——是林允儿主动又如何?他本能地回应、沉溺、甚至侵略性地索取,那瞬间真实的欲望和快感做不了假。
这就等于亲手把那段模糊暧昧的钢丝,彻底焊死在了“脚踏两条船”的铁砧上!
金大元静静地听完他混乱的剖白。
然后。
抬手,指关节用力,“咔哒”一声按开了驾驶座的车窗。
混杂着尾气烟尘和夏日沉闷燥热的风猛地灌进来。
几乎是同时。
他摸出烟盒,在手背上磕了两下,叼出一根。
“嚓。”
打火机蹿出蓝黄火苗,点燃烟卷。
橘红色的光点在指尖明明灭灭。
刺鼻辛辣的烟雾迅速被灌入的风裹挟、冲淡。
一点点。
驱散了车厢里那点若有若无、来自林允儿公寓的蜜桃香水残留。
“首先,你得承认你贪心。”
“……我承认。”
姜在勋承认的不仅是此刻对林允儿残留的心悸和对李圣经的愧疚。
更是在那混乱的吻发生之前,在酒精麻痹之前,在他与李圣经那层窗户纸终于捅破之后,内心深处某个角落,依旧为林允儿亮着灯。
也为裴秀智那种直白的、带着挑衅的吸引力留下了一扇虚掩的门。
他不想关。
或者说。
下意识地抗拒去关。
“圈里就是这样。诱惑扎堆,真心掺假,界限模糊得像洗了八百遍的旧床单。你抬头看看,那些塌房塌得碎成二维码的前辈们,哪个当年不是信誓旦旦?”
“所谓的‘忠诚’,说白了,九成九是责任感和脑子清醒的选择,剩下一点才是感觉本身。”
金大元手中的烟蒂在窗外点了点,落下几点灰烬。
“李圣经让你安心温暖,林允儿让你心动怜惜,裴秀智让你刺激新鲜……这很正常。她们都像不同的风景,满足了你这家伙不同方面的渴望,人性如此,没什么可耻的。”
“但问题来了——”
“你‘贪’,可以。但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撑’住这份贪?有没有那个担当去选了她们——或者说,让她们在某种程度上也选了你之后,还能把局面稳得住?”
“这需要的是手腕,是心思,是时时刻刻绷紧的责任感!不是一句‘我控制不住’就能糊弄过去的!”
“说点现实的——”
金大元猛嘬一口烟,缓缓吐出:
“几边关系怎么打太极?”
“资源时间怎么分配公平?”
“出了事儿、漏了风、被拍到你怎么平?”
“能不能豁得出去保她们不被牵扯?”
“千万别蠢了吧唧学那些二流新闻里那种搞什么‘时间管理大师’。你那点道行瞒得过狗仔?”
“当然,最重要的是你担不担得起责任——既然选了这条路,那你该给李圣经的安稳你不能打折,该给林允儿的细腻关怀也不能偷工减料,裴秀智那边该给的情绪价值也不能少。你得做到让她们真心觉得,在你身边是利大于弊,不是屈就。”
“要是你没这金刚钻,趁早收了你那点花花肠子。”
“挑一个好好对人家。你那点‘不想选’的纠结,说白了就是自私,就是既想要这个的好,又舍不得那个的妙,还不想承担任何后果。”
“你要是只会嘴上喊愧疚,管不住手脚又护不了人周全,那就趁早找个神拜拜求雷劈得轻点。”
金大元这段话字字句句砸在姜在勋心坎上。
那些关于“本能”、“意外”、“被动卷入”的借口,在这赤裸裸的现实剖析面前,显得苍白又可笑。
“渣”的本质不是心动本身。
而是心动之后,那份对他人感受的轻率和对责任的逃避。
听完金大元一席话。
姜在勋心中的迷茫并未散去,反而更深了。
但迷茫的核心,似乎从“我该怎么办”的慌乱,开始向“我该如何选择并承担”的沉重思考,悄然松动、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