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萌不说话了。
润生坐了下来:“你等我会儿,我需要缓一下。”
阴萌:“好。”
润生闭上眼。
周身气门不断闭合开启,但这次吹散出来的气浪里,却带着淡淡的毒素。
阴萌手中的蛊虫发出了警告,两个长触须不停交织。
将蛊虫收起后,阴萌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润生从地上站起身,睁开眼,这次,他的眼睛全红了。
阴萌:“你彻底中毒了。”
润生不说话。
阴萌:“完了,回去后要被小远哥骂了。”
润生还是不说话。
阴萌:“你现在还有足够的自我意识么?”
说着,阴萌开始往外走,同时对润生招手。
润生迈开步子,开始前进。
“呼……”
阴萌舒了口气,还能走就好,不管出现再大的问题,回到土楼,小远哥应该都有方法解决。
就这样,阴萌在前面带路,润生在后面跟着。
“以后我带你去逛街买衣服时,你能有这么听话就好了。”
听到这话,双目通红且面无表情的润生,脸上浮现出了痛苦之色。
走到最外面的平台处,阴萌提醒道:“快下水了。”
润生不走了,他停了下来。
“你怎么了?”阴萌关心地问道。
润生蹲了下来,捡起了一块黑漆漆的石头,他用手在上面摩擦,上面是被腐蚀变色的附着,擦去后,露出了暗金色的柔软质地。
是一块金子。
白鹤童子曾在这里斩杀过两头死倒,那两头死倒和工地上那位女贵人一样,下葬时也是穿金戴银。
死倒死后,化作脓水,将这些珠光宝气给腐蚀掩盖,但还是能找到些许遗落。
润生将手中的这块金子递给阴萌。
阴萌伸手接了过来。
再抬头,看向润生的眼睛,发现红色已经褪去,他已恢复了正常。
阴萌:“你没事了?”
润生:“嗯,吃饱了。”
……
“我说,你们俩是掉进钱眼儿里去了么?”
谭文彬看着阴萌递给自己的袋子,里头都是些金银。
虽然色泽不好看,但重新熔炼一下,分量也是不轻的。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团队里形成了一种默契,这种战利品,先交给谭文彬来处理。
谭文彬会把这些进行分割,大部分找合适渠道捐出去,只留一小部分当作己方花销。
也就是……洗钱。
谭文彬:“这些都是历史上当地的民脂民膏,是本地人民的血汗凝聚,大头捐县里学校吧。”
阴萌:“你看着办,能落多少。”
谭文彬:“够你逛好几次街了。”
阴萌满意地点头:“那就行。”
逛街需要钱,但不能太有钱,要不然就会失去逛街本身的乐趣。
至少,阴萌是这么认为的。
谭文彬有些苦笑地挠挠头:“得亏都是以各种方式和名义捐出去的,要是一直都是以我本人的名义账户去捐,以后被扒出来,还不得上新闻,感动南通十大人物?”
薛亮亮:“你就这点志气?”
谭文彬:“太高了不敢想,要不亮哥带我买股票吧,我把我爸妈和我对象爸妈的养老钱都骗出来投进去?”
薛亮亮知道谭文彬是在开玩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递给他一些证明。
是包括实习证明在内的一系列各种文件,都盖好了章,里头还有些津贴补助。
不过,众人明天就要走了,但结束日期却开到后俩月。
谭文彬调侃道:“亮亮哥,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当初在山城,薛亮亮借单位的车载着他们出来玩,都是自己加满油还回去,他可不会去占公家的便宜。
薛亮亮摇摇头:“算是潜规则了,外派工作苦,没多少人愿意干,其他人又不像我一样,有副业收入。”
晚上,施工队搞了个内部小聚餐,欢送薛亮亮团队。
近期工地上一起意外事故都没发生,大家都默认是那位来自贵阳的高僧功劳,当然,高僧是薛亮亮请来的。
聚餐后,大家就都休息了。
谭文彬出去后,又回到土楼,他去给隔壁俩大姐送了回礼,一人一个红包,喊了一声后,直接从门缝里塞进去了。
翌日清晨,拒绝了施工队里的工程车,众人还是选择坐冉大成的拖拉机去县里。
途中,路过一处小瀑布,有一群附近村里的孩子穿着三角裤在那里跳水玩。
这是平原孩子梦里都做不出的游戏娱乐。
瀑布这种东西,到底还是太过奢侈了。
薛亮亮看向李追远,问道:“小远,你想玩一玩么?”
李追远摇摇头。
薛亮亮:“我倒是想玩一玩了。”
李追远:“等南通跨江大桥建起来,你就能尽情跳水了,大桥比这瀑布高多了。”
薛亮亮被噎了一下,转而道:“这次出来也辛苦了,我做好了旅游攻略,带你们在贵州好好玩一玩?”
这次出来确实辛苦了,先杀邪祟,再养伤,然后又去工地工作。
以前都是出门解决邪祟就即刻返程,确实没这次拖得这么久过。
薛亮亮原本想看小远拒绝的样子,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小远直接点头道:
“同意。”
薛亮亮:“我开玩笑的。”
众人先去了县里,然后去了市里,再然后,直奔省会的机场。
当下,坐飞机对于大部分国人来说还只是电视里看到的画面。
这也是薛亮亮过去能够频繁去南通的一大原因,他不仅可以提前完成工作离开,还能不在乎火车票报销,自己给自己买飞机票,把原本要花在路上的时间,用来跳江。
这也算是,跟着亮亮哥一起出门的一大福利了。
甚至连飞机在上海落地后,机场外的包车,也是薛亮亮提前打电话预约好的,这一套流程,他简直不要太熟练。
可即使如此,坐在车上后,薛亮亮还是觉得不满意:
“交通还是不够发达啊,以后等基础设施建设好了,往返哪个城市,都能更方便,也能省去很多折腾。”
谭文彬:“那就等以后呗。”
薛亮亮:“等以后到了,我们也就老了。”
刚进南通地界,薛亮亮就要先下车了,他的目的地到了。
谭文彬询问他是否会去李大爷家,薛亮亮说没特殊情况,他就不去了,让谭文彬帮自己给李大爷问好。
众人继续坐着这辆车前往石港。
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上的李追远,将目光看向车窗外,根据车速,计算到家的时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就是想要这么做。
在湖底,面对那个“八岁的自己”时,自己能如此快地从病情复发中清醒过来,也是因为现在的自己和过去,已经很不一样了。
类比于正常人,自己依旧是情感缺失,但比较曾经的自己,已经是感情丰富。
到家了,沿着村道往家走,再拐入通往太爷家的新宽敞路,看见二楼露台上坐着的那道纤细身影时,李追远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谭文彬拿出自己写好的笔记,在返程途中,他就在写写画画,提前润色给柳老太太准备的故事了。
为此,他还特意向小远哥做了些请教,这次引经据典,听起来应该会比过去舒服。
李三江不在家,去坐斋了,带着秦叔和熊善一起。
其实,带一个熊善去坐斋就已经很夸张了,他还带去了秦叔。
这配置,别说去办丧事,就是去给一个江湖门派办集体葬礼都绰绰有余。
第二天还有一个更大的活儿,石港镇上一个老华侨,落叶归根,要大办特办。
这是真回国投资的南洋华侨,不是丁大林那种挂羊头卖狗肉。
人儿子舍得花钱撑场面,李三江这次不仅继续带着熊善和秦叔,还给润生、谭文彬、林书友也点了将,等于是把李追远的龙王团队给带了过去。
秦叔早就习惯了,早年他住在这里时,就一直干这个。
谭文彬他们也乐得配合李大爷,喜欢跟着他出去玩儿。
家里头,倒是因此安静了不少。
李追远和阿璃先在屋子里画画,画累了后,俩人再走到露台藤椅上坐着边下棋边看风景。
柳玉梅坐在楼下喝着茶,不时抬头看着上面的二人,面露笑意。
含饴弄孙的快乐,再美也不过如此了。
刘姨在准备晚饭前,就揣着瓜子,依靠在厨房门框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楼上的那俩孩子。
再迅猛的江水浪滔,在拍打过去后,江面上也会复归于一段平静。
李追远对柳玉梅是心有感激的。
诚然,自己因为点灯突然,走江时身上的配置,远远比不过赵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