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刻，林见鹿却拉住了她的手，随后他也站起身来，把陈虹的小细腰搂住，趴到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一抬头，冲俞飞泓招手，俞飞泓一脸没好气的样子，却还是走过来，于是他又顺手就把人家也搂住，两条胳膊稍微一较力，她俩就撞到一起了——个头儿差不多，正好碗碰碗，弹又弹。
林见鹿凑到四只碗的中央，深深一嗅。
下一刻，两个女孩子都一脸瞋笑地抬手推他的脑袋。
陈虹说：“我无所谓，你尊重人家飞泓一点儿！”
俞飞鸿却说：“别搞怪了！昨天是我在这边睡的，今天让陈虹姐留下陪你吧！”
林见鹿两边都不撒手。
俞飞泓失笑，两只手发力，终于把他垂下去的脑袋给扳起来，凑上去亲一下，笑得甜美，“乖！听话！……我走了！”
最终还是放她走了。
强来不是不行，小三口也好，小N口也好，一步步走到亲近如当下这样子的程度，事实上还哪里存在什么所谓的强来呢？
但是有两点原因不得不考虑。
一是别管她俩在共处的时候，有多么的和谐、友好，林见鹿也是压根儿就不可能注意不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这一点跟陈舒华与苏惠伦之间的关系，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所以，事实上会导致两个人都别扭。
二是……嗯，尽管好色，尽管贪婪，但林见鹿发自内心的还是更愿意尊重她们，尊重她们对自己的爱。也因此，不太愿意强迫她们。
唉，以后吧！
门关时，陈虹还在笑着冲俞飞泓摆手，门关上，她脸上的笑容就渐渐收起。
…………
1997年4月15日，是个很普通的日子。
随着地球转一圈，就在这一天里，全球不知道多少国家多少城市的多少家音像店、专卖店、大型超市里，上了新货。
一张被命名为《21》的CD。
封面上是一张看起来相当硬朗的侧脸。
当然，脸是次要的，照片拍的时候，脸微微向内侧，因此只能看到一个轮廓而已——重要的是这个小伙子的装扮！
他上身穿一件笔挺的黑色西装，打领带，头戴一顶国人一眼就认识的65绿军帽，手扶帽檐，下身却是一条类似沙滩裤的花里胡哨的大裤衩子，显露出部分大腿和相当长一截小腿上发达而又粗壮的肌肉，脚下穿一双制式相当传统复古的牛仔靴，照片上的他，正在横跨一条道路——诡异而又滑稽的一身混搭。
无名之辈，无人在意。
充其量被某个发行公司的配货员瞥到，讥讽地笑一声“艺术家的怪癖”而已。
以林见鹿的意见为主线，所形成的最终版宣传方案里，专辑上市的初期，无论北美主市场，还是亚洲主市场，采用的全都是静默态势，不吹，不宣传，没仪式，专辑上架，然后播MV——先积累一定的口碑和原始销量。
至于欧洲、拉美，这些次一级重要的市场，就更是如此。
卖货的自己都不吆喝，那当然无人在意。
然而就从当天下午开始——具体来说，是从位于东九区的扶桑、东京开始，然后湾湾、菲律宾、港港、雅加达、曼谷、新加坡，一直到欧洲，再到北美，基本时段都处在当地时间的下午或晚上，《Baby》的MV开始登上了全球各地电视台名目繁杂的各种综艺娱乐节目，而作为专辑第一主打，显然，它也开始同步登上全球各地的各种大小电台的音乐放送类节目。
当然，无论宣传策略是怎样的静默，在港港和湾湾，林见鹿是无比特殊的那一个——提前一天，新力哥伦比亚送片过审的时候，消息已被泄露，先是湾湾的电视台，差不多同时的，是港港的TVB，都爆出惊天消息，林见鹿首张个人全英文专辑《21》，将于明日上市，其新专辑第一主打歌《Baby》MV，将在本台首播！
当天晚上，湾湾和港港的各大大小小的媒体，就更是直接把消息踢爆了！
更有甚者，已经有尝鲜人群、专业乐评人、音乐人、媒体等，当天晚上就走特殊的发行渠道内部的关系，直接拿到专辑了。
于是
甚至在经过编辑协调之后，两篇文章连标题都是对仗着来的，格外工整——
黄占：《石破天惊！旷古烁今！》
林天：《自取其辱！不知所云！》
一时之间，港港震动，湾湾震动！
***
今天一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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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天王老子！
港港人爱听英文歌，是有传统的。
本身就是港口起家，往来皆是洋船，上面自港督以降，掌权的都是英国人，所以无论是跟港府打交道，还是找工作，都要讲英文，后来建国前夕，很多洋买办自魔都江浙逃来，又都是英文很溜的，由此，整个社会的氛围越发推崇洋文。
之前预估全球销量的时候，新力哥伦比亚的赵明信拉过表的，截止到去年1996年的八月份，港港每年的唱片销量里，不但前十的唱片里，基本上每年都会至少有一到两张英文专辑上榜，前二十名更是会多达三五张，前五十名里甚至个别年份能超过十张——全球大火的唱片，在港港必然好卖！
这个道理，大概类似于港港的唱片、电影，别看港港本埠人口不算多，但只要在本埠销量、口碑大爆，那么拿去东南亚，就一定好卖。
经济发达带来的强势文化辐射。
然而，港人有个怪癖，迈克尔·杰克逊，玛丽亚·凯莉的专辑，在港一定好卖，席琳·迪翁这样辉煌的大嗓子，麦当娜这种全球偶像，更是深得港人喜爱，但是港港本埠的音乐人录英文专辑，大家就基本上不怎么买账——强如张雪友，英文专辑最好成绩也就卖个两三万张，勉强拿到黄金唱片的成绩，已算荣耀。
归根到底，不过崇洋媚外四个字而已。
必须得是在欧美市场卖得好的，才叫先进文化，闻之如沐圣光，本埠这些音乐人，也就混混华语圈子，唱英文歌那是不行的，照猫画虎，那是要反类犬的！
登不得大雅之堂！
不止是普通歌迷、老百姓的问题，事实上就连港港和湾湾的歌手、音乐人这个群体自己，普遍也是这么认为的——发英文专辑的歌手多如过江之鲫，因为这是很高端的事情，提起来发过英文专，就会显得你很专业、水平很高，但销量就都不必苛求，能卖过一万张，就已经算是大卖，无论歌手自己、唱片公司，还是那些铁杆歌迷，就都已经沾沾自喜、自认为水平很高了。
习俗如此。
所以，《21》在港港、湾湾的上市，本身并不是什么惊人的事情，充其量只是因为发专辑的那个人叫林见鹿，而他也已经是一年多没发专辑了，这件事情才会引起两地的歌迷、媒体的格外关注而已——但其实真正关注的，也只是媒体而已，绝大多数普通歌迷一听说是英文专辑，就基本跳过了。
不过倒也没怨气——阿鹿拿了半年时间去筹备一张英文专辑，也没毛病的啦，英文专辑要做好就的确是要困难了一点的，当然我不会买，但他要做一张英文专辑提一提身份，我也认同，我会买他下张国语专辑的啦！
大概如此这般。
譬如在港港，《冷酷到底》所拿下的近八十万张的绝对至高销量里，有至少十几万人、乃至二三十万人，是爱听英文歌的，所以理论上来说，这些人既是英文歌的受众群体，又是林见鹿本人的基本盘，理所当然应该是他的销量舒适区。
但事实就是，这些人里会在知道他出了一张英文专辑之后就跑去买、或者至少跑去音像店试听一下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中国人，英文专辑，这两个圆的交集，小到可怜。
林见鹿也不行。
直接略过。
由此，就出现了其实很诡异的一件事，媒体上报道得热火朝天，各家各派的笔杆子、音乐人，纷纷站出来讨论《21》这张专辑，讨论林见鹿，乃至讨论专辑封面那张怪异而又滑稽的照片，甚至一时间把之前报纸媒体上对林见鹿的各种攻击的风潮都给冲淡了不少，但是在民间、在音像店的货架前，大家却只是当看个热闹，几乎无感。
倒是15号，也就是上市当天的早上，林见鹿忽然接到了王霏打来的电话。
他当时跑了步回来，冲个澡，于是任由电话在那里响，完全不搭理，但偏偏，那电话自己断掉之后，也就半分钟，居然又响起来了。
一连四次，林见鹿都无奈了，只好停下，过去抄起手机，带了点小喘，带了点怒气，“喂？……呼，嘶……啊？谁？”
“我王霏！卧槽你干嘛呢？”
“没干嘛，跑步呢！你疯了，打电话打四个？”
“差不多吧，您要是在我面前的话，我都恨不得跪下给您磕一个了！……”
林见鹿无语，低头看看跪在自己身前的这个。
“不急呀，过几天我去港港，给你机会，咱别说一套做一套，得真磕！”
“去你丫的吧！……我说，你这也太他妈牛逼了！昨儿晚上窦维听了一夜！我刚才醒了，他第一时间就要求我听，我刚听完一遍，马上就忍不住了，我非得跟你打这个电话不行，太他妈牛逼了！您老人家现在在我心里，是天王老子！”
“少来这套！过几天我给你打电话，你得来给我磕一个！”
“哈哈哈哈，滚蛋！我说，从头到尾自己写的呀？你……你那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卧槽……我一首都没听完就懵了，听到五六首，就已经是五体投地了！我说大哥，以后我也喊你鹿哥，大写的，鹿哥牛逼！”
“哈哈哈，磕头！”
“真的鹿哥，能把英文歌写成这样、唱成这样，你是我见过的头一份儿！扔到欧美去，您老人家也是顶级的唱作人了！牛逼！牛逼！牛逼！”
“磕一个！”
“哈哈哈哈，你大爷！磕就磕，我敢磕，你敢受着吗？”
“敢呀！谁不敢谁孙子！”
“去你大爷的！……啊？你来说，哈哈哈哈！……窦维让我帮他说，他说，去你大爷的！……哈哈哈哈！……哎，头一回啊，姐妹儿张嘴了，您老人家看着办，给我写两首歌！还得帮我做出来！”
“那你得磕仨了！”
“哈哈哈，你大爷！……不过啊，做好心理准备，虽然我觉得，但凡是个内行，听完都会恨不得跟您磕一个，但是我猜，卖不太好的！港港人贱皮子，不买华人唱的英文歌，就认欧美那帮人。”
“没事儿，港台卖不动很正常，这波我吃欧美！”
“卧槽……真的假的？新力哥伦比亚要给你搞全球宣发？他们自己不行吧？给你走他们总公司的渠道卖啊？哎，哎，去年你爆出来那大新闻，就一手拉一个漂亮姑娘那回，还真是跑纽约录音去了？”
“是。”
“卧槽！鹿哥牛逼！”
好多废话，今天的王霏有点絮叨、有点癫狂，很激动的样子，但这会儿林见鹿还蛮享受的，就跟她多废话了几句，一直到感觉快了，这才几句话结束了电话，手机一扔，抱着陈虹的脑袋冲起来。
…………
葛福红、新力哥伦比亚的副总、王京，一起飞去港港。
张一谋、顾常卫等人回首都。
俞飞泓打算借机回一趟老家，巧了，她家在浙省，离得近，陈虹的家在赣省，也不远，于是她也决定回去一趟。
绯闻闹得震天响，虽然内地受到的波及不大，但时隔几个月之后，该传进来的就还是都传进来了，区别只是媒体大肆热炒，还是小杂志直接抓图照抄而已。
所以，嗯，都有必要回去跟自己的家里人解释一下。
没有的，我俩在谈恋爱，另外那个是他助理，港港那些狗仔一贯如此，抓拍一张偶然情况就开始瞎编的——嗯，这是她俩讨论过的解释方案。
至于林见鹿，简单收拾收拾，自己只带了个小背包，大件行李要么让张一谋给带回首都，要么让葛福红给带去港港，他自己则是轻装上阵，大概上午九点多，就上了一辆从扬州赶过来的中巴车。
这是提前联系好，何秀琼特意派过来接他的。
嗯，《苍天有泪》剧组正在扬州拍戏，去取何园的景，林见鹿打算过去探个班——贾靖雯是女主角，根本不可能脱身过来，要不然肯定跟车就跑过来了。
一路晃悠了接近四个钟头，赶到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
司机甚至是直接把车子开到了一家饭店楼下，带着司机一起上去简单吃了一口，这才下楼，直奔何园。
一进去就看到，贾靖雯正在挨批。
嗯，梳两条大辫子，哎呦喂，漂亮死了。
琼遥剧别的东西或许都值得商榷，什么剧情啦，人设啦，三观啦，对话啦之类的，尽有可供人指摘之处，但她的女主角们的扮相，至少搁在这个年代，是实在无甚可挑之处——清纯而又温婉，是最常见、最典型的特征。
何秀琼主动脱离剧组那边，迎过来，简单寒暄几句，见林见鹿的注意力都在场中、贾靖雯身上，就笑着解释，“她今天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不是忘掉了台词，就是表情根本不对劲，导演很生气，已经批评她好多次了。”
林见鹿也笑。
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过来，何秀琼第一时间给介绍，“这位龚若飞先生，是我们这部戏的制片人兼发行人，在你们内地的湘南电视台工作的！”
龚若飞伸出双手，非常热情，“林先生您好！仰慕已久！”
林见鹿只好也改双手，“不敢当！您好！”
就在这个时候，场中忽然发出一声惊叫，大家一起扭头看过去，却发现贾靖雯已经甩开导演，冲这边跑过来了——她这猛地往外冲，反倒吓了场中一个女化妆师一跳！而在她身后，那位应该是导演了，愣了一下之后发怒，“你干什么去！我还没说完呢！贾靖雯，你还想不想拍戏了！”
吼声还没结束，贾靖雯已经跑到面前了，隔了好远，就直接飞起来了。
林见鹿赶紧一把接住，兜了屁股。
而在贾靖雯的身后，他的眼前，是整个剧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