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谈了两次，张延就又做了甩手掌柜，把这事儿交给了刘卫东处理——论劝和刘卫东肯定不如王晶花，但要论挑起内部纷争，老六绝对是一把好手。
等抽空见了王晶花的未婚夫，曾经小红过几年的董智华后，张延本来想先清净两天，等5月3号再去京城帮着张罗《头发乱了》的首映礼，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经纪人。
结果才刚开拍两天的MV剧组就出事儿了，说是剧组的道具师跟姜纹对骂起来，姜纹还被甩了一脑门染料。
张延收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姜纹正闭着眼睛用酒精搓洗呢。
见他一抬头，脑门上满是日月星辰，张延无语道：“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跟道具闹起来了？”
这道具师是张延用惯了的，活儿倒算不上有多精细，但总能又快又便宜的满足张延的需要。
“没有啊。”
姜纹委屈道：“我就是对他弄出来的颜色不太满意，让他多尝试了几次而已。”
说着，他指着拍摄现场的几间学校旧宿舍道：“我一开始觉得这里有些太旧了，让他弄的稍微新一点，结果新的过了头，只好铲掉墙皮重新搞。
可铲了墙皮之后，总觉得没有原来的味道了，我就又让想把发把铲掉的地方恢复原样，然后该刷新刷新、该做旧做旧。”
“然后你俩就吵起来了？”
“那倒没有，后来我说屋里最好也改一改，要那种灰蒙蒙的温馨感，让他跟灯光商量着弄，他突然就开始跳脚骂街——我就不明白了，咱们这是拍戏，我想要精益求精有什么错？”
听了姜纹这番话，张延默然半晌，方道：“MV你别管了，你那部电影……”
顿了顿，他摇头道：“反正我是不敢投了，你还是另找冤大头去吧。”
“怎么了？”
姜纹兀自不服不忿：“我跟你说，这拍出来效果肯定牛逼，你不信咱打赌……”
张延截住他的话头，反问：“电视屏幕有多大？”
“呃~”
姜纹毕竟也是拍了不少电视剧的，愣了一下就明白张延的意思了：“你是说电视上显不出这些细节来？”
“废话！”
张延没好气道：“要是对比明显的色彩，电视上还能体现出来，可你这特么什么灰蒙蒙的温馨——别说一般人弄不出来，就算弄出来了，放电视上能体现的出来吗？！”
姜纹自知理亏，但还是死鸭子嘴硬道：“咱们这不是为了打个样吗，我这就是按照电影的标准拍的。”
“那也没必要这么搞！”
张延指着被糟蹋了好几遍的旧宿舍道：“你特么就不能找一小块先试试？你知不知道这改来改去的得增加多少开销？照你这样拍电影，有多少钱够浪费的？”
姜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然后还是不服气道：“可不全刷上，我怎么知道整体效果对不对味儿？我作为导演，总得为成片质量负责吧？！”
“连这点空间想象力都没有，你还拍什么电影？”张延说完，也懒得再跟他理论，从兜里掏出钱来，数出五十块钱递过去：“来回的车费和火车票我给你报了，拜拜、拜拜了。”
然后他撇下姜纹，把剧组的人喊来开了个小会，决定给校方一笔赔偿，然后转到其它学校的旧校区进行拍摄。
张延拍MV主打一个多快好省，这回换了姜纹主导，他也做好了多出一笔钱的准备，但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死抠无关紧要的细节，还是这种出不了效果的细节，还不如直接把钱扔进水里呢——主要姜纹也不是什么大导演，而是半路出家的新人。
虽然有点对不起陶荭的期待，但这个大坑张延肯定是不会往里跳的。
等剧组开始收拾行李，姜纹还在杵在那儿没动地方，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明显是下不来台。
于是张延又放缓了语气道：“我也不是针对你，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就算是庆姐那身家，也禁不住你这么糟蹋，更何况是我这刚起步没多久的。”
姜纹张了张嘴，有心说两句软话，可又实在是放不下身段，最后赌气道：“不投就不投呗，我就不信没了你们圆梦，我就拍不成这个电影了！”
姜纹说着，转身就走。
张延在他背后喊道：“最后给你一忠告，别让刘小庆做制片人了，换个能管住你的！”
姜纹脚步一顿，不过很快又大步朝前。
本以为他就这么离开了，结果等张延去找校方道了歉、赔了钱，带着剧组转移阵地时，却发现姜纹正蹲在大门口抽烟呢。
张延把皇冠停在他面前，探头问：“怎么了，这附近打不到出租车？”
“不是。”
姜纹梗着脖子站起身来道：“我是想起还有个事儿忘了问你，《天津卫》里那个游泳队的姑娘，你跟她还联系吗？”
“你说的哪一个？”
“就给你拍广告的那姑娘。”
姜纹胡乱比划着道：“我想找个游泳水平好的女演员，出演女二号于贝蓓。”
“于贝蓓？”
张延皱起眉头，圆梦不投资，陶荭能拿到女二也算是不错了，但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让陶荭跳这个大坑。
别等到时候拍一半资金链断了，让陶荭跟着白忙活半天。
可既然姜纹主动看上了陶荭，这事儿总不能瞒着。
“我回头给你问问吧。”
最后张延决定把这事的利弊，仔细跟陶荭说清楚，让陶荭自己做决定。
“那行，我等你的信儿。”
姜纹说着，从车头绕到了副驾驶，二话不说拉开门就坐了上去，把那50块钱摔到张延怀里道：“今儿这MV老子还拍定了，大不了花超了我自己贴补——就算投资的事儿黄了，我也得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特么精益求精的艺术！”
…………
不得不说，姜纹这厮还是有点东西的。
按照他的指导拍出来的东西，跟张延自己拍的那些放在一起，明显就不是一个层次。
这让张延又有些迟疑了。
或许这货真能拍出个经典来？
但这大手大脚的毛病要是不改，就算拍出经典来，恐怕也未必能回本……
这时姜纹图穷匕见道：“要是不放心的话，干脆你跟小庆一起给我做制片人，你不是干过这个吗？”
第193章 海报
和刘小庆一起当制片人？
张延没想到姜纹这么快就丢了个回旋镖。
如果以投资作为先决条件，那他出任《阳光灿烂的日子》的制片人，也算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而且单从理论上来说，他也比刘小庆更有当制片人的经验。
但问题在于，他到底能不能制衡姜纹，又该怎么分辨姜纹是在无谓的浪费，还是天才的灵光一闪？
在考虑半晌之后，张延还是选择了委婉拒绝：“其实我们圆梦现在正在筹备一部电视剧，我是编剧兼制片人，所以实在是分身乏术。”
除了风险太大、未来难以确定之外，姜纹主动找陶荭出演女二号，也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既然不投钱就能白嫖个女二，投了钱戏份也多不到哪去，那这钱还有什么好投的？
被张延再次拒绝之后，姜纹这次是真的恼羞成怒了，拉下脸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
转过天，张延和陈虹也朝着京城进发。
其实作为制片人，他本应该更多的参与到《头发乱了》的后期当中，但他懒得管、管唬也乐得独断专行。
所以直到快上映的时候，张延这才悠哉悠哉的带着陈虹找到了北影厂。
“哥、嫂子~”
管唬穿着拖鞋就迎了出来，头发乱蓬蓬的像是鸡窝一样，脑门上油亮油亮的，还印着个不太清晰的五指山。
“你这是？”
张延纳闷的指了指他的额头：“新款的通天纹？”
“什么啊。”
管唬无奈道：“昨儿我在放映室睡着了，被我们老爷子一巴掌拍的山响，说是以前有人就是这么被烧死的——其实他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的胶片没那么容易起火的。”
“你敢确定你那些过期的毛子胶片，也没有安全隐患？”
“呃……”
管唬顿时语塞，旋即转向陈虹，热情的招呼道：“嫂子，你以前没来过北影厂吧，要不要我带你们四处逛逛？”
张延点头道：“是得逛逛，我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
“什么任务？给你那《新游龙戏凤》勘景？”
“除了勘景，还要考察一下你们厂里的仿古影视基地——这不是八一影视基地要开始修建了吗。
八一厂负责民国部分、江南水乡、以及军事部分，我们津门主要负责仿古，还要等比例复刻一座太和殿和部分故宫的场景。”
“嘶~”
管唬倒吸一口凉气：“那以后再拍紫禁城的戏，岂不是要去津门拍了？你们这可真是、真是……”
“倒反天罡？”
“对对对，就是倒反天罡——有钱是真特么好啊！”
两人说说笑笑走在前面，陈虹跟在后面好奇的四下张望着，北影厂说不上是什么‘圣地’，但在很多向往大荧幕的演员心中，也是有着特殊地位的。
不过……
这地方看起来可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好，感觉路过的人都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有些跟管唬打招呼，有些干脆就无视了他。
张延也发现了这一点，上次他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种颓唐又紧张的氛围。
“你们北影厂最近出什么事了？”
“嗐，都是老问题。”
其实现在的老电影厂都一个德行，津影厂也是入不敷出，所以趁着这次搞影视基地，上面就把想把津影厂合并到影视基地名下，来个资产重组。
而八一厂那边也是有样学样，塞了不少关系户到即将成立的影视技术学校。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张延在北影厂的仿古区里逛了一圈，布景确实比较精致，配上干冰甚至能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八一影视基地的内景，确实可以参照一下。
但要是作为外景拍摄地的话，就少了些皇家气派，看来还是得抽空喊上张国利，去避暑山庄那边瞧瞧。
中午是在管唬家吃的饭。
管老爷子【PS：《包氏父子》里的老包】特热情，一个人劲儿感谢张延对儿子的帮助。
吃完饭，三人就开车去了长虹影城，《头发乱了》的海报已经挂起来了，不过和电影里的真实情况不一样，王露瑶的半身照和黄垒、徐凡并列，看起来就好像是双女主一样。
而且后面还暗戳戳的，贴出了那段儿过肩拍摄的‘激情戏’。
看着几个社会小青年勾肩搭背，站在海报前指指点点的兴奋样子，张延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你这算是欺诈吧？”
“哪有，电影里边她和黄垒不也是一对儿吗？”
是不是一对儿有待商榷，但徐凡肯定不会高兴就是了，但也没办法，谁让王露瑶现在最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