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李兵兵反过来打断了父亲：“我和小鳕都是成年人了，等开了学我们一起在京城打工，肯定把这钱还上的！”
李鳕也忙附和道：“对，我们肯定能还上！”
“你们这……”
李父又是感动又是无奈，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小卖部的公用电话突然响了。
李兵兵一个箭步蹿到近前，抓起电话问：“学姐？！”
“是我。”
陶荭在电话那头道：“久等了吧？银行这边人还挺多的，我们排了快一个小时才轮上——现在钱已经打过去了，打了一万五……”
说到这里，陶荭似乎捂住话筒说了句什么，李兵兵没听清楚，不过她却听到了男人用宠溺的口吻道：“我就想让你多欠我一点。”
这大概就是现代版的千金博一笑了吧？
李兵兵感动之余又有些泛酸，自己和妹妹也不比陶荭学姐差多少，怎么就没遇到这么个挥金如土的男朋友呢？
等千恩万谢的挂断电话，李兵兵回头对父亲道：“爹，学姐打了一万五过来，这下咱们不用再发愁了！”
“这、你……”
李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长叹一声道：“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啊！”
但好人没有钱也不行。
李兵兵默默在心底接了句，上次去过长安咖啡厅之后，她就起了要往上爬的心思，而这几天的经历，则是让她更加充分的认识到了钱的重要性。
…………
京城。
张延给李兵兵打完款，又跟陶荭腻了一上午，直到中午吃完饭，才把陶荭送回了中戏。
等重新回到光电招待所，张国利一见他就道：“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该给你打电话了。”
“怎么了，事情有变化？”
“有变化。”
张国利道：“前WHB的BZ王濛写了一篇《躲避崇高》，为‘王硕现象’进行了辩护，估计这事儿暂时算是翻篇了。”
果然王硕也不是没人保的。
转过天上午，冯晓刚代表鼎力影业提交了一份新的计划书，别的地方都没换，就只是剧本从《我是你爸爸》，改成了由《永失我爱》和《空中小姐》临时拼凑出来的故事。
这剧本完全就是临阵磨枪，比起这两天也被挑出毛病的其它剧本，那问题多的不是一星半点。
要让张延评说，其实这跟《我是你爸爸》都是一个调调，根本就是换汤不换药。
但这份粗制滥造的剧本，还是迅速获得了通过，连带着会议进展也是一日千里。
果然林领导说的没错，这表面争的是文学，背地里牵连的东西可就多了。
第212章 聚会闲谈
【晚二】
张延是7月5号进的京，到14号上午终于拿到了特批的经营许可证。
他心情大好之际，却见冯晓刚在旁边唉声叹气的，便在老冯肩膀上拍了一巴掌，笑道：“冯哥，这么瞎糊弄事儿的剧本都给你们过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冯晓刚转头看了他一眼，无奈道：“《海马歌舞厅》刚刚被勒令停播了。”
《海马歌舞厅》是王硕继《编辑部的故事》后，再次组团编剧的作品，取材自马卫都那家倒闭了的歌舞厅。
前两天张延和陶荭还看了一集呢，没想到突然就被停播了。
张延也不知说什么好，而且他也共情不了王硕的倒霉事儿，于是又在冯晓刚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宽慰。
“哎~”
冯晓刚叹了口气，垂着头，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往外走。
4月份加入鼎力影业的时候，他跟王硕那是意气风发，除了出名发财之外，都开始想着要怎么教育观众了。
谁承想风云变幻，王硕突然就被顶到了风口浪尖上。
这时姜纹也和董屏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看到冯晓刚垂头丧气的样子，姜纹也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冯导，这不是已经批下来了吗，你就把电影拍好了就行，管那么多呢。”
说着，就斜了张延一眼，看样子是想阴阳怪气两句，结果旁边的董屏抢先招呼道：“张总，听说八一影视基地，你们圆梦也参了一股？”
“没有、没有，只是我个人在影视基地挂了个顾问的名——这好几亿的大投资，我们圆梦可玩不起。”
“呵呵，那也只是暂时的。”
董屏恭维道：“以张总的眼界手段，挣出上亿身家是迟早的事儿——以后我们去津门拍戏，还要仰仗张总多多关照啊。”
“董总客气了。”
正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张延也顺嘴吹捧道：“听说你在内蒙整合了不少资源，一般人可干不了这个——我们圆梦的韩垒，就对董总你特别佩服。”
“谬赞、谬赞了……”
董屏还想张延攀谈几句，姜纹却懒得再听他们商业互吹，直接头也不回的出了光电大楼。
董屏见状，只好跟张延道了句‘失陪’，快步追了上去：
“姜纹、姜纹，你等我一下啊！”
眼见任凭董屏怎么喊，姜纹都无动于衷，张延就有点不看好他们这项目。
压不住姜纹就压不住开销，而董屏的华亿又是‘整合’出来的，这种公司如果顺风顺水肯定是合则两利，可一旦遇到困难……
想到这里，张延的心情就挺矛盾的，既希望能看姜纹的笑话，又担心陶荭白忙活一场——回头还是先叮嘱她一下，尽早把片酬拿到手吧。
…………
当天中午，张延把余桦、刘振云喊到了史铁升家聚会。
见刘振云有点郁郁寡欢的样子，张延好奇的问：“老刘，最近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这出来吃饭还垮着张脸。”
“哎~”
刘振云叹了口气没说话，倒是余桦在一边幸灾乐祸道：“《海马歌舞厅》那事儿你听说了吧？他给写的两集剧本还没放出来呢，就让人给毙了。”
感情这还有个被殃及池鱼的。
“不说这个。”
刘振云主动举起酒杯对张延道：“张总，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咱们以后就弄这嘻嘻哈哈的剧本，挣得多还不用提心吊胆。”
余桦嘻嘻哈哈的道：“那是你太贪心，像我，就只惦记着张翼谋许诺的两万五，别的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
几人正聊着，陈曦米又端进来一盘炸茄夹，张延忙起身接过来，放到桌上，然后道：“嫂子，你别张罗了，赶紧坐下吃饭吧——我还事想跟你商量呢。”
“跟我商量？”
陈曦米诧异道：“是什么事儿？”
张延抬手指了指电视，笑道：“上电视的好事儿呗。”
“上电视？”
史铁升疑惑道：“她又不会演戏、又不会唱歌的，上哪门子的电视？”
“但嫂子会背诗啊。”
张延解释道：“我先前给央视策划了一节目，叫《中国诗词大会》，本来是准备六月初农忙时播的，结果央视那边出了点岔子，就给推到八月中旬了。
这一推，原本联系好的中文系女教授就不赶趟了，所以我就想到了嫂子……”
新闻联播后面那30秒广告带来的冲击，可比外人想象中的要大多了，甚至就连《中国诗词大会》都受了些波及。
好在杨台长最终还是平稳过关了，诗词大会也重新提上了日程。
所以说这个人奋斗，也得结合历史机遇才能成功，否则说不准遇到什么场外因素，就把你努力的成果化为乌有了。
听张延把情况简单说了，陈曦米连连摆手道：“还是算了吧，这抛头露面的事儿我可干不来。”
“去试试呗。”
史铁升笑道：“我也想看看你站到舞台上是什么样的，反正背诗也是你的强项，平时咱们也没少对诗……”
“那能一样吗。”
陈曦米有些脸红的轻推了史铁升的肩膀一下，再次摇头道：“到时候我肯定紧张，要是一句也对不出来，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嫂子，咱们到时候还得彩排呢。”
张延忙劝道：“这也是为了弘扬传统文化，咱得让现在的黄毛丫头们见识一下，什么叫腹有诗书气自华。”
史铁升又握住妻子的手再三的鼓励，陈曦米最终才答应了下来。
张延打铁趁热的道：“那明天我带你去央视，先见见节目组的人。”
“这么急呀。”
听说明天就要去节目组，陈曦米明显有点六神无主，接下来也没怎么参加饭桌上的议论。
因为方才聊到了《海马歌舞厅》，话题很快就扯到了王硕身上。
“这事儿有点蹊跷。”
刘震云道：“要说过度娱乐化，魔都比京城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有人把那边称作ZBZY的桥头堡，结果针对王硕的第一枪，却是魔都文学打响的。”
“有什么蹊跷的。”
余桦撇嘴道：“说白了还是话语权之争，82年批评‘山药蛋派’的时候，不也是我们老乡起的头吗？论起踏踏实实走正道，有几个能比的上‘山药蛋派’的？”
山药蛋派的理念是在工作中写作，认为作家非但不能逃避繁琐的基层行政工作，反而要主动拥抱这些工作，在工作中积累素材、在生活中提炼灵感。
刘振云笑骂道：“你不说话，我都忘了咱们这里还有个‘奸细’——不行，我得罚你一杯，出出心里的恶气。”
正说笑着，史铁升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忙对张延道：“差点忘了，昨儿有人找上门来，想要转载抄录你那篇儿童科幻小说的内容，还想让我牵线搭桥和你见上一面。”
“《小淘气梦游互联网》？”
张延诧异道：“是哪家杂志社想炒冷饭，这篇小说当时也不火啊？”
当初张延应津门文学下辖的《少年小说》的约稿，结合梦里的情景写出了这篇儿童科幻小说，史铁升还给找了个大杂志转载了一下。
当时张延是用了心的，但最终成绩却比较一般，远比不上为了赚钱写的爽文。
事后反省，除了内容过于超前，让小朋友们难以凭空想象之外，也有塞了太多私货的原因。
这一晃都已经过去两年多了，没想到还有人想拿这篇文章炒冷饭。
“不是杂志社。”
史铁升道：“是个开策划公司的女人，她自称是偶然在旧杂志上看到了那篇文章，觉得大受启发，后来又通过一些渠道了解了美国那边的情况，然后就对互联网更感兴趣了，所以才通过杂志社，辗转找到了我这里。”
开策划公司的女人？
这跟自己那小说也不沾边啊？
张延追问：“那女人叫什么名字，有联系方式吗？”
“姓张，叫张澍新，电话号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