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末肯德基刚在京城开业的时候，几乎被国人捧上了神坛，甚至有人以在肯德基里举办结婚仪式为荣。
现在虽然没有那么疯狂了，但里面依旧是人潮如织。
因为去的晚了些，等了半天还是没座儿，最后陶荭只能点了几个套餐，带到附近公园的凉亭里吃。
李家姐妹对此还挺遗憾的，尤其是妹妹李鳕，毕竟她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洋快餐。
她咬了一口手上的汉堡，含糊道：“陶荭姐，你知道我这次来京城，第一个去逛的地方是哪儿吗？”
陶荭也是活泼的性子，虽然近两年因为经历的多了，性子稍稍内敛了些，但还是很喜欢李鳕这股子活泼劲儿。
于是凑趣的问：“是故宫还是天安门，总不会是国家博物馆吧？”
“都不是，我去了少年宫。”
李鳕嬉笑道：“我在课本上老看见说少年宫、少年宫的，可我们那疙瘩根本没有，当时我就想着以后考上大学，一定要去少年宫……呃，转转。”
见她说着说着有些被噎到了，陶荭忙帮她把吸管插进可乐，递过去道：“那你去过之后呢，有什么感想吗？”
李鳕猛吸了一大口，拍着初具规模的胸脯道：“我就觉得京城真好，连小孩子玩儿的地方都比别处强多了，以后我一定要留在这里。”
李兵兵补了句：“然后争取买个大房子，把父母也从东北接来！”
“对！”
说着，姐妹俩相视一笑，明显是早就达成了共识。
陶荭见状，叮嘱道：“京城当然繁华，但各种诱惑和陷阱也比老家更多，你们打零工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最好不要落单，也别去那些不正规的地方。”
“你放心吧学姐，我找的活儿大多是学生会给推荐的，一般就是去商场发发传单什么的——上次我们还给特别特当了会活动模特。”
李鳕听姐姐说到这里，站起来笑嘻嘻的比划道：“说是模特，其实就是一人身上披个横幅，守在门口站岗——除了我们俩，还有另外六个姑娘，站一天能给50呢。”
“那还真不少。”
陶荭唏嘘道：“当初我在游泳队的时候，一个月的补助也才100出头。”
“可现在钱也毛了，尤其京城这边什么东西都贵。”
正聊着，她腰间的BB机就响了，陶荭摘下来扫了眼，起身道：“你们先吃，我去找个电话亭回电话。”
说着便匆匆往公园门口跑去。
等她离开后。
李鳕用胳膊肘撞了撞姐姐，艳羡的道：“姐，你瞧见没，那还是汉显的BB机，我听说一台就要3000多呢。”
“羡慕的话，你就努力读书努力赚钱，以后咱们也买。”
“我就算再努力，也只能给别人打工。”李鳕扁了扁嘴，旋即抱住姐姐的胳膊道：“但你不一样，你以后要是成了大明星，肯定能赚好多钱！”
“呵呵，想成为明星哪有那么容易。”
李兵兵信心不足的干笑两声，中戏93级很多人都是出自表演世家，不说是童子功，但水平肯定要比她这个临时抱佛脚的要强。
王千原、朱园园、刘慜涛、辛博青，李耐文……
她在里面差不多是吊车尾的存在，一来二去，自信心也受了不少打击。
最主要的是，她也了解到了科班毕业生的真实情况，能成为明星的只是少数一部分，大多数都是去剧院或者剧团，不是打杂就是跑龙套。
有一些自觉没有竞争力的，干脆就直接转行了。
还有的姑娘毕业后，干脆就去傍大款了。
而一些女演员为了角色，就跟导演或者制片人上床的传闻，也在新生中悄然流传开来。
大家表面上对此不屑一顾，但实际上怎么想……
这让李兵兵愈发艳羡陶荭，一早就开始演电视剧，现在又在电影里出演女二号，背后还有张总这样圈内大佬支持，这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人生。
“姐？”
这时李鳕见她沉默不说话，狐疑道：“你不会是学校被人欺负了吧？”
“谁敢！”
李兵兵挥了挥拳头：“我像是忍气吞声的人吗？”
李鳕连忙摇头，她这个姐姐虽然看起来文文静静的，还略带一股子苦相，但骨子里其实是个狠人。
要不然她年初也不敢独身一人，跑到京城、魔都参加艺考了。
“说什么呢你们？”
这时陶荭重新回到了凉亭里。
“没说什么。”
李兵兵笑道：“学姐，你在剧组一待就是一个多月，难道就不想姐夫啊？”
“嗯……”
陶荭觉得这个机会正好，于是便道：“其实我们早分手了——就你借钱那会儿，我们就已经分了。”
“啊？！”
“为什么啊？！”
姐妹俩都是大吃一惊，那么帅那么有钱的男朋友，怎么说分就分了。
陶荭摊手道：“也没什么，就是我在京城上学，他在津门忙事业，时间久了感情就淡了，自然而然的就分手了。”
“这……”
李兵兵和李鳕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难以理解，要是自己有那样的男朋友，肯定得拼命想办法挽回，怎么到陶荭这里云淡风轻的就分了？
但两人也不好说什么，李兵兵歉意的道：“对不起啊陶荭姐，我要是知道……”
“没事儿，就算分了手，我们也还是朋友。”陶荭洒脱的摆手道：“不然怎么我一张嘴，他就把钱打过去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和平分手’吗？
两人也不知该怎么安慰，还好陶荭岔开了话题，问起了她们在学校的情况，尴尬的气氛这才缓解了不少。
等到吃的差不多了，陶荭的呼机又响了，她掏出来看了眼，歉意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些别的事情，不能送你们回去了。”
两人忙摆手道：“没事儿、没事儿，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等结伴出了公园，就见不远处停着辆宝蓝色的夏利，陶荭跟两人道了别，小跑着过去拉开车门钻进了车里。
“快走、快走！”
“怎么了？”
张延从驾驶席上回过头：“后面有人追着你要急支糖浆啊？”
“什么急支糖浆？我刚刚跟李家姐妹说咱们分手了，别让她们看见咱们还在一起！”
张延闻言，熟练的挂挡起步扬长而去。
看着这辆小车消失在转角，李兵兵叹气道：“这一换了男朋友，连车子都变小了，真不知道学姐是怎么想的。”
“可能是找到真爱了呗。”李鳕胡乱猜测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嘛。”
顿了顿，她又问：“姐，要是换了你，你会怎么选？”
“我肯定选熊掌！”
李兵兵毫不犹豫的道：“像张总那样年轻有为，长得帅还有才华的人可不多见。”
“那要是换个有钱有势，但长的丑、而且还对你不好的……”
“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李兵兵打断了妹妹的话，转头招呼道：“走了，再耽误下去赶不上公交车了！”
不过她其实在扪心自问，如果真遇到那种情况，自己究竟会怎么选择。
然后李兵兵脑海里，就浮现出那天晚上从长安俱乐部回来，走进那条阴暗低矮的小巷的情景。
只要能换来足够的好处，自己应该还是会选择熊掌吧。
第243章 提前铺垫
跟陶荭共度了一个下午之后，张延回到宾馆的时候，院子中央已经点起了一团篝火。
王忠旗正带着人把一次性筷子之类的可燃垃圾收集起来，先堆在篝火旁烘干，然后跟柴火一起丢进去。
这要搁在二十多年后，起码得拘留半个多月。
张延把车钥匙抛给王忠旗，正想去屋里跟陈虹打个招呼，就听王忠旗道：“张老师，余桦、刘振云、陈道铭都到了，正跟张导在屋里搓麻将呢——还有，刘小庆也来了。”
“刘小庆？”
张延有些纳闷，打从姜纹负气而走之后，刘小庆就再没联系过他和陈虹，这怎么不声不响的就突然跑来了？
“也在打麻将呢？”
“应该是。”
张延点点头，仍是先去了王晶花屋里，一进门他心跳就快了几拍，因为陈虹怀里正抱着那个孩子。
“亲爱的。”
陈虹见张延从外面回来，向他展示了一下怀里的婴儿，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原来是睹物思人、见贤思齐。
“我都喜欢。”
张延走过去揽住她的腰肢，笑道：“咱们到时候多生几个，反正又不是交不起罚款。”
屋里的女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安文也跟着掩嘴直笑，但眼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张延给陈虹使了个眼色，陈虹知道他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于是把孩子交还给安文，跟着张延一起出了门。
在走廊角落里。
张延小声问：“刘小庆怎么来了？她跟你说什么了没？”
“也没说什么，就说以前都是误会，经过她的劝说，姜纹也明白了在商言商的道理，只是暂时还拉不下脸来。”
这说的倒也合乎情理，不过张延还是觉得不对。
“走，过去瞧瞧。”
张延带着陈虹循声找到‘棋牌室’，就见陈道铭和刘振云分别占了南北，东西则是刘小庆和邓洁打对台。
见张延和陈虹来了，刘小庆就咯咯笑道：“这下好了，我们影版的人占了多数，再往后可就该东风压倒了西风喽！”
陈虹闻言也笑道：“这两个琏二奶奶坐一块，我都不知道该伺候哪一个才好。”
邓洁是剧版王熙凤，刘小庆演的是影版王熙凤，陈虹则在影版里饰演了林黛玉的丫鬟紫鹃，故此才有这一段对话。
邓洁掩嘴笑道：“跟你们一比，我就是个地道的破落户，要伺候也是我伺候你们呐——陈总，要不你替下我吧，我正好也乏了。”
说着就要起身让座，陈虹忙上前按住她道：“你坐你的，这两个王熙凤打对台的场面可不多见，我们正好在一旁瞧瞧稀罕。”
刘小庆这时也起身道：“还是我退位让贤吧，正好也有些事情想跟张总聊聊。”
听她这么说，陈虹也就转到东面坐下，拨了拨麻将布钱兜里的钱，笑道：“那输了算你的，赢了就算是二奶奶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