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的陈虹似乎多了几分柔弱,也显得对他更为依恋,即便睡着了依旧死死抓着他的衣角。
有那么一瞬间,张延甚至十分无耻的想着,她如果真是位病美人就好了,那样既不用担心她会背离自己,也不用担心她去演什么激情戏。
轻轻把陈虹放回床上。
张延当天下午哪儿也没去,就趴在桌前开始忙活自己的本职工作。
说实话,连着两部长篇通俗小说写下来,其实挺消磨创作欲望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兜里揣着将近三十万,早没了最开始那种急于改善生活的动力。
而且他现在也有更轻松的创收渠道。
也许……
等写完这一本之后,自己或许该尝试着写本发泄情绪的纯文学小说,反正就算最终惨淡收场,自己也能承受的起。
对自己未来的文学之路,做了一番思考之后,张延便又投入了异能小说的创作当中——再怎么说也要有始有终,先把这本书写完才行。
陈虹其实睡到下午一点多就醒了,只是看着张延正沉迷在写作当中,就没有打搅他,只是侧头静静地听着草稿纸上沙沙的声音。
直到三点多,张延完成了一大段剧情,伸着懒腰站起来的时候,这才发现陈虹早就已经醒了。
“你醒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张延问:“肚子饿不饿,我把皮蛋瘦肉粥热一热,然后再炒点胡萝卜给你补充一下维生素——除了这两样,你还有什么要吃的没?”
陈虹乖巧的摇摇头。
张延便又好一通忙活,陈虹这公寓虽然比张延家要高级不少,还有独立的卫生间,但却并没有独立的厨房,只能在墙角凑合摆下灶台和煤气罐。
因为排气排烟全靠一个排风扇,所以平时根本不敢做油烟大味道重的东西。
张延正在灶台旁忙活,忽然就被陈虹从背后抱住了。
感觉到她把头贴在自己背上,张延回头问:“怎么了?”
“没什么。”
陈虹糯糯的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给其它女人做饭,就只做给我一个人吃。”
张延愣了一会儿,然后试图用玩笑蒙混过去:“那怕是不成,你知道我偶尔会下厨给芳芳打牙祭,时不时还会去铁升老师家……”
陈虹的胳膊收紧了些,不满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张延安静了片刻,然后郑重道:“那行,我答应你了,以后只给你一个女人做饭。”
他方才之所以迟疑,并不是因为这个要求很过分,而恰恰是因为这个要求‘过于宽容’,就和前天的‘一语双关’差不多,似乎是默认了他在外面花天酒地。
如果这不是在试探的话,本来对张延这种花心男是个好事。
但他偏偏犯了贱骨头病。
女人管的太严,他多半会觉得腻烦,想要争取更多的自由;但女人管的太松,他又疑神疑鬼,怀疑女人到底是爱自己多一点,还是喜欢自己的钱和权力多一点。
…………
转过天上午。
因为余桦要临近中午才到,其实时间很充足,张延本来是可以先去找陶荭,然后再带着史铁升去接站的。
但刚刚离开生了病的陈虹,转头就去找陶荭,他这心里总觉得有点别扭。
所以干脆守着陈虹到了9点40,然后又在附近相熟的饭馆,加钱给预她订了一份外卖,这才开着车赶奔地坛附近。
远远的,张延就看到史铁升正在门口眺望,他忙把车停好,小跑着过去道:“对不住啊铁升老师,让你久等了。”
“没有,是我有些心急了。”
史铁升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出了实情:“余桦刚跟妻子离婚了,工作也准备辞掉,这次来京城就算是扎根了。”
怪不得史铁升想要去接站,正常来说以他这身体状况,去了也只会给人添麻烦,而他又是最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的。
张延有些八卦的询问:“是感情不和、理念冲突、还是……”
“都有吧。”
史铁升叹道:“他妻子不愿意离开老家,也反对他来京城进修,两人这几年没少为此争吵,偏偏余桦在京城又遇到了志同道合的同学……”
他没把话说透,但意思也很明显了。
张延又问:“那他和前妻有没有孩子?”
见史铁升摇头,张延又笑道:“那还好,最起码不是富贵易妻,也不是抛妻弃子,在文化圈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史铁升听了忍不住摇头苦笑,改开后抛妻弃子的作家不少、诗人更多,他身边就有不少的案例,所以也不便多做评论。
第83章 都是哥们
正说话呢,陈曦米抱着个足球从屋里出来,笑道:“小张,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嗐,反正我也闲不住。”
两人配合着,把史铁升从轮椅搬到了车后座,又把轮椅折叠起来放进了后备箱。
这年头折叠轮椅可是稀罕物,史铁升这辆,还是年初发表《我与地坛》之后,作协特意给他置办的。
陈曦米看着车里的丈夫,有些纠结的问:“真不用我跟着去?”
“你忙你的吧。”
史铁升紧紧抱着足球,冲妻子笑道:“你去了,他肯定不自在。”
“他那叫羞愧!”
陈曦米冷哼一声,又拉着张延紧叮嘱。
张延拍着胸脯保证道:“嫂子,你就放心吧,我在火车站有熟人儿!”
一路无话。
到了西客站附近,张延让史铁升在车里稍等,然后就跑到了附近某家杂货铺里。
“老板~最近生意怎么样?”
“呦,大作家又来啦!”
这老板就是当初张延第一次来京城时,祝福张延‘早晚亏死’的那位,后续张延又来过店里几次,时间一长俩人也就认识了。
老板热情的指着杂志架道:“最近这一期卖的比较火,你写的那个让主角利用特异功能,分析航空材料的剧情算是对味儿了——真有这本事就该帮着国家发展科技,老是打打杀杀那不成黑社会了?!”
10月份这一期的销量确实涨了不少,预计能突破110万册。
不过张延现在也不怎么关心这个了,请老板帮着把史铁升放到轮椅上,然后推着他一路到了接站口。
人潮中,史铁升尝试着举起了足球,但明显高度不够,于是自嘲的一笑,把足球递给了张延。
张延把足球接在手里抛了抛,问:“您这是跟余桦老师约好了,要拿足球当牌子使?”
史铁升摇了摇头,又笃定道:“他应该能领会。”
得嘞~
等到绿皮火车进了站,张延就把足球高高举起,果不其然,没多会儿余桦就顺着找过来了。
一年没见,余桦显得沧桑了不少。
中分的头发像鸡窝一样,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左肩上用短扁担挑着俩大包袱,右手提着个蛇皮口袋,走起路来斜着肩膀,活像是个被生活重担压垮了的农民工。
不过余桦到底是余桦,虽然狼狈潦草,那股子乐观的精气神还在。
看到史铁升跟张延后,他立刻把身上的行李一丢,活动了一下腿脚,冲着史铁升勾手道:“铁升,传球~!”
张延忙把足球递给史铁升,史铁升又抛到了余桦脚下。
余桦用脚尖勾起皮球,顺势垫了两下,抱在怀里,甩着鸡窝头得意道:“怎么样,哥们这脚法一点没生疏吧?”
史铁升一边无奈摇头,一边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延本来想替余桦拿行李,让他推着轮椅,也好跟史铁升叙旧。
但余桦怕弄脏张延的衣服,坚决不肯答应,于是仨人一个推着车、一个挑着担,说说笑笑的出了车站。
“哎呦~”
看到张延是开车来的,余桦忍不住咋舌道:“行啊,热销三十万册的人就是不一样,这都开上桑塔纳了!”
“这是朋友的车。”
张延笑道:“不过我再攒攒,也准备买一辆代步。”
虽然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车只会贬值,房子却能不断升值,但开惯了车,一旦没有了座驾难免有些不适应。
再说了,人这一辈子要是只想着未来,不知道及时行乐,那其实也挺没意思的。
跟余桦合力把史铁升抬到车上,余桦也把扁担行李塞进了后备箱,剩下个蛇皮口袋放不开,于是放到了副驾驶。
然后他自己也坐到后座,以便和史铁升说话。
“余桦老师。”
张延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道:“我提前订了一桌,你看咱们是现在过去,还是……”
“先把行李放下吧。”
余桦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洗澡是来不及了,起码抹两把脸换一身衣服——我早惦记着要吃大户了,这回就不跟你客气。
你也别叫我‘余华老师’,不然我还得反过来叫你‘张延老师’,这多麻烦?
咱都是60后,又不是50年的老帮菜,用不着这么客气,往后你叫我余桦,我叫你张延就好。”
“那行——余哥,你有落脚的地方没?”
答应归答应,因为当初被余桦一针见血的点破了秘密,他对余桦一直存了些敬畏,所以也只是改称‘余哥’。
“提前有人帮忙租了屋子。”
余桦也不瞒着,咧着嘴道:“我这次是净身出户,只能先吃几天软了——好在我最近有个构思特别棒,等写出来应该能卖个好价。”
史铁升一直跟他有联系,听他这么说,就问:“是不是你先前提到那个故事?”
“对,名字我都起好了。”
余桦笑道:“就叫《活着》,写人对苦难的承受能力,对世界乐观的态度。”
张延也凑趣道:“我明年也打算试试纯文学,故事不故事的倒在其次,主要就是想宣泄一下情绪。”
余桦笑道:“那以后要是能单独出版,咱俩就互相作序,我也好沾沾畅销作家的人气。”
“行啊,那余哥你可得好好写,我往后就指着这篇‘序言’流芳千古了。”
说说笑笑间,三人循着余桦给出的地址,来到了三环外某处城中村——看周遭环境就知道,他那位红颜知己也不是什么有钱人。
到了门前,余桦把行李一丢,激动的大声喊道:“陈荭、陈荭,我来啦!”
嗯?!
这怎么个意思?!
见张延有些发懵,旁边史铁升这才恍然的解释道:“我先前还真没注意到,你女朋友跟他那位红颜知己名字差不多。”
这时房门打开,从里面快步迎出个年轻女人,颜值算是比较高了,当然跟张延屋里那位肯定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