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离开,陈倩立马伸手拽住他,甚至张牙舞爪要扑过来。
啪!
陆昭反手一巴掌,冷冷看着被打懵的陈倩,道:“傻逼。”
说完,他转身离开,对身后更加歇斯底里的声音不管不顾。
——
陆昭换防归来的第二天。
张立科递了一个纸条给陆昭,上边写着一个电话号码,道:“这是陈倩的电话,你试着去认个错,事情或许能转机。”
陆昭接过纸条道:“我会考虑的。”
这一次,张立科没有说陆昭倔。
在此之前,边防系统里一位叫梁承允的大人物动用人脉,希望联系上陈武侯解决问题。
以陆昭的履历和功勋继续压着不合适,体制内没有那么好,但也没有那么黑。
也就吕金山这种哈巴狗,才会拼命的讨好陈家。
陈武侯只是简短回复:‘嗯,我知道了。’
然后再无下文,可能过段时间会有人解决,也可能对方根本不在意。
张立科觉得后者更多些,否则冤假错案就不会那么难翻案了。武侯级别的大人物不会针对小人物,同理也不会为了一个小人物认错。
她女儿犯错了,但那怎么了?你能怎么样?
张立科都懂,可依旧开口安慰:
“不用那么悲观,压着你的不是武侯,人家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都是他女儿的任性。”
嘴里的话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天真。
“不用太有负担,大不了辞职,不混这体制了。以你的学历和生命开发,去哪都吃得开。”
张立科言至于此,起身离开了陆昭房间。
随着房门关闭,房间回归昏暗,一缕残阳通过窗帘缝隙落在桌上,烟灰缸与烟蒂结合成的荷花上,云雾始终缭绕。
陆昭抽了一根又一根烟,目光一直停留在纸条上,看了一遍又一遍。
最终还是放下了。
求饶是没有用的,他也决然不愿。
如果事情能够解决,张立科就会给他明确答案,站里领导也不会含糊不清。
陆昭跟他们都没有仇,他们也都没有那么坏,专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忽然,手机震动,来电人是陆小桐。
陆昭的侄女,他哥牺牲时陆小桐才两岁,如今已经十六岁。
作为陆小桐唯一的男性长辈,小姑娘从小与他亲近,陆昭某种程度也扮演着父亲的角色。
“喂,小桐,怎么了吗?”
“昭叔,奶奶又要住院了。”
“需要多少。”
陆昭听闻这个消息没有过于慌张,因为他妈每年都要住院几个月。
母亲的心脏病无法根治,只能每次病情恶化就入院治疗,好转后再出院住。
电话另一边,传来陆小桐与大嫂的交谈声。
“我妈说一万块,还有昭叔端午回不回来?”
“我要加班就不回去了。”
“又要加班,41年中秋国庆也加班,今年新年又没回来,一年到头就清明回来,我都要不认得你了!”
“走私犯和妖兽又不过节,中秋我就回去好吧。”
“真的?”
“千真万确。”
闲聊半响,陆小桐不情不愿挂断电话,最后还补了一句:“中秋一定要回来哦。”
陆昭打开手机发现银行卡只剩下五千块,只好找张立科借了五千。
将钱打过去后,他回到房间坐在桌子前,拿起纸条凝实许久。
然后,他神使鬼差地拨打了电话。
嘟嘟嘟……
“喂,你找谁?”
一个阴柔的男音传出,陆昭道:“我找陈倩。”
“亲爱的,有人找你……”电话声时有时无,片刻后一个傲慢的嗓音传出。
“喂,你是谁?”
“是我,陆昭。”
“陆昭?”
电话那边思虑片刻,似乎是忘记了。
“想起来了,你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
陆昭极力克制自己不要把手机捏碎,嘴巴一张,嗓子像被痰堵住一样,使出浑身力气才挤出几个字。
“当年的事情……是我…是我不对。”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现在有点事,以后再聊。”
电话挂断,房间陷入寂静,屋外又下起大雨。
轰隆!
一道雷光闪过,陆昭已然站起,翻盖机被捏得折叠,虎口被玻璃刺穿不自知。
江北武侯不知道,陈倩忘记了,权力一点小小的任性让他被留在穷乡僻壤的山里四年!
他踩着父亲叔伯大哥堂哥们的命走出南海,一路被讥笑走来,最终被一个贱人一句话钉死!
他以为自己被针对,可在罪魁祸首眼里是如此微不足道!
轰隆隆!
电闪雷鸣难平胸中杀气,陆昭打开抽屉取出一把手枪,漆黑冰冷的光泽令人安心。
边防站的枪械和弹药都有严格保管,这是他杀毒贩私自留下的,一共三发子弹。
很久之前他心中已有决断。
陆昭眸光暗沉,手枪咔嚓一声子弹上膛。
超凡者不是修仙,陈倩也不是肉体类超凡者。管你是什么公卿权贵,在子弹面前都一样。
陆昭没有急着立马出发,而是回到床上躺着,目视天花板,整个人越发冷静。
这一刻,他出奇的平静,心底默默盘算:
‘去苍梧城的路线不能坐公共交通工具,不能太急切暴露。陈倩的位置想知道不难,陈家应该会有防备。
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一股疲倦感涌上来,他需要先睡一觉。
昨天晚上下雨,他已经四十个小时没有睡觉,趁着雨停了他能获得短暂的喘息。
闭上眼睛,不知过去多久,陆昭意识像自由落体一般,一下子就陷入了精神世界。
一望无际的漆黑,脚底像身处烂泥潭,耳边不断有杂音挤入。
陆昭向前走着,前方隐约能看到陆地。但他已经走了十几年,从未登上过彼岸。
他只是不能停下,停下就会听到更多的呓语,陷入众生睡眠中发出的无意识念头。
亦或者陷入命骨那些前任的残存记忆里。
嗒!
陆昭忽然感觉脚下的泥泞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踩着某种石质地板上的踏实感。
他似乎渡过了精神的泥潭,来到了望了十几年的彼岸尽头。
周遭安静下来,十二年来第一次耳朵清净了。
身后,忽有黄钟乐器悠悠。
当!当!当!
陆昭豁然转身,眼前已经不再是漆黑的精神泥潭,取而代之的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宫殿。
梁冠罗裳的朝臣殿外跪伏,殿内白纱朱玉垂帘书写道藏三千。
一道身影若隐若现端坐大位,刚须,长眉,龙相。
“三花聚顶本是幻,脚下腾云亦非真。”
第5章 炼气化精
云雾吹拂,一切又化作乌有。
只留下一个白眉老道士回首一望定格在陆昭身上,他盈盈笑道:“三花不聚何知幻,腾云不起何知真?”
“贫道邵元节,居士有礼了。”
道士?
陆昭意识体逐渐清醒,脚下是清澈的玄墨色,周围空旷无物,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居中站立。
他问道:“这里是哪里?”
老道士回答:“佛说彼岸,道曰混元,五百年来居士是唯一一个到这里的。”
陆昭反问:“那你又算什么?”
老道士掐指,扶长须回答:“贫道大明嘉靖年间人,修得炼炁化神,来到此处寻觅长生。至今已有五百年,我为五百年前唯一前人,居士为五百年后唯一来者。”
随后他指向陆昭身后,顺着他的指引,陆昭能看到一片漆黑的天地中有星光若隐若现。
“此世,炼神者稀少,能够进入内景天地的更少,而踏入混元只有居士一人。”
陆昭了然,这里依旧是精神世界。
他曾经找过许多精神系的导师问过,像他这种现象比较少见,目前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能不断开发生命力提升境界。
精神类超凡者一阶凝聚意识体,即在精神世界以现实的模样存在,称之为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