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有点被嫌弃了。
但他也听出了很多东西,逐步理顺了以后的发展方向。
“注塑机多少钱?”
“按你说的一千台产量,买两台三万的就差不多啦。”
“组装流水线呢?”
“几千几万都有啦!”高树说着,皱了皱眉:“这些你都要搞,场地一定要大!一般的房子放不下的,你可别以为租个小仓库就够,我看你还系先把场地定下来再说吧!”
这下,陈学兵终于露出了笑容。
抬手,看了看表。
人也快到了。
“恭喜你,赵万平那儿开会你不用去了,等会和我去开个现场会,我带你看场地。”
……
下午两点,老西村。
陈学兵叉着腰站在“垃圾场”前,抬手扫了扫面前一万二千平的场地。
“怎么样,够大吧?”
于春尹默默点了点头。
他旁边的中年男人也点了点头。
高树吞了口口水。
我以为你是游击队……搞半天,你是正规军?!
这个场地…比想象中大了几十倍啊。
“啧,公司土地,怎么不搞协议出让呢?这个挂牌手续…麻烦啊。”于春尹叹了一声。
协议出让只是双方的事情,挂牌出让,就得政府审批了。
“没办法,深圳这地方就是政策跑在前面,《招拍挂出让土地规范》的试行办法已经在深圳实行了,工业用地纳入强制招拍挂的范围,超出两年未动工开发建设且未建有厂房的土地不能直接办理转让过户手续,还好,我已经咨询过了,最近城里面土地指标比较多,这个地块关注度并不高,也没有占用农田,区一级就能审批,工厂嘛,我来建就好了,舅,你不给我补贴点?”
陈学兵说着,露出一抹财迷的笑意。
于春尹挑眉:“280万挂牌价的土地,你让我准备310万,那30万不就是拿来「简化摘牌流程」用的?还补贴什么?你以为我不懂?”
十分之一的挂牌价用来跑个审批手续,也是正常“行价”,不高不低。
“啧,万一我不花钱就能跑下来呢。”
陈学兵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有心挣这30万,自己跑手续。
摘牌拿地嘛,就是说服政府,不同地方不同的人,能不能办,好不好办,总要去试一试才知道。
旁边的中年男人闻言,轻笑一声:“老于,你这个外甥可有点精啊。”
这明显不是什么好话,意思是陈学兵连舅舅都算计。
陈学兵不认识这人,只知姓洪。
但知道这是借钱给舅舅的人,能借这么多钱,也说明了他俩的关系,也不好反驳什么。
只能悠悠道:“白手起家,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哦。”
于春尹听得懂外甥的阴阳怪气,拍了一下一下他的肩膀,笑道:“行了!你这点道行,在你洪叔叔面前装啥子?人家是从废品回收站干起来的!一个瓶子一块废铁起家,搞实业开工厂,干到现在,手底下好几个厂长给他打工!”
陈学兵呵呵一笑。
手底下几个厂长,有啥了不起的?
转头,对着高树招了招手,道:
“高副厂长,给你安排第一项工作,我们这个厂,招厂长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啊?”高树一脸懵。
副厂长…招厂长?
“啊什么?”陈学兵背着手笑道:“我们很快就会开很多厂,这个厂的厂长以后就是你的直属上司,我是说,永远的上司。他能干到总厂厂长,你就是总厂副厂长,他只能干分厂厂长,你就是分厂副厂长,你不仅要保证这个厂长的水平,还要监督他的工作不出纰漏,出了问题,你们俩连坐,所以这个人你来找,你来招,我来审。”
这件事,不是陈学兵随口而定。
而是他觉得自己招人,也未必有高树专业。
而且高树没有当一把手的潜质,他的性格就适合干这种监督工作,让他来掣肘厂长,又关心这个厂长的前途,就是最合理的安排。
这套组合拳,把于、洪俩人也打懵了,相觑半晌。
洪微微点头,笑了起来。
他见过上司愿意到哪工作都带着下属的。
副厂长绑定厂长。
这是种很新的思路!
(补昨天)
第84章 税税税
……
工地之行,于春尹和同行的洪永强也就是看了看场地,便自己考察去了。
陈学兵也紧锣密鼓地安排年后的淘宝工作,安排霍小文他们接洽新的卖家于老板,拍照片,淘宝上新。
忙了一天。
……
翌日,罗湖。
陈学兵请二人吃饭。
地方选得比较上心。
1985年开业的国贸大厦,次顶层49楼是个旋转餐厅,每70分钟,整个餐厅就会旋转一圈。
92南巡时,那位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就来过这里,透过玻璃眺望香港新界,而后对时任市官员说:“再耽误不得了!你们要把深圳建设成为社会主义的「香港」,是好事,希望你们带个好头!”
于春尹和洪永强边吃饭边聊起这些,眉飞色舞。
90年代下海的人,都是十分感谢他的。
陈学兵能略略体会这种情感,但再往后出生的人,永远体会不到从收音机、电视里听到一个从未谋面的人辞世的消息而痛哭流涕的感受了。
于春尹和洪永强坐在这里感受时代的变迁。
陈学兵坐在这里感受时代的再次变迁。
“我看了个数据,92年南方视察的时候,深圳职工月工资平均500块,当时的房价迅速冲到6000一个平方,后来几年,房价反而降到5000多了哈,最近两年才回到6000左右,接下来几年,会有那么大的涨幅?你跟你舅舅讲,5年,4倍?”
洪永强对陈学兵发问。
陈学兵早知有此一问,手指在桌上轻点,轻松写意地笑道:
“洪叔,问题不是你这么看的,房价不要看一地,要看整体,92年到现在,全国整体房价上涨了三倍吧?
反观深圳,却没怎么涨,那么它要不要补涨?补涨起来的时候,速度会不会惊人?
我看,没涨反而是机会,以深圳的地位,是一定要补涨的。
深圳在全国什么地位?
经济改革先行者,政策试验田,金融内陆口岸,就说两大证券交易所,沪和深,深圳的经济地位不言而喻了吧?
股市和房价,不止有经济价值,还有政治价值,甚至有安全价值的溢价在里面。
12年前,我们国家经济总量排名第十,现在第六了,你往前看看那五个国家重要城市的房价,经历过什么样的上涨?
我们还是个具备完全主权的国家,你说随着世界地位的提升,我们的房价,要不要涨?
房地产,是一定要涨的,这是它在经济体量巨大占比所赋予的历史使命,尤其是核心城市的房价,几乎不受人口影响。
只要具备一定的经济常识,那么看好一个国家的核心区域房地产的价值,就是看好这个国家的未来。
我是看好中国发展的,目前中国核心城市的房价和前列国家相差太远,别说四倍,只要走完一轮十年的经济扩张周期,涨他十倍二十倍也不过分。”
陈学兵的话,卡住了两个刚才大谈特谈改革开放的下海先行者的喉咙。
“只要具备经济常识”。
这不就是说质疑深圳房价上涨,就不具备经济常识?
洪永强轻咳一声:“这个说法太绝对了吧?我们是政治经济,不是经济政治,十倍二十倍…老百姓怎么生活?不是成了姓资不姓社了?民生怎么办?肯定要出手调控的。”
陈学兵淡笑:“一线城市生活不了,就回二线三线四线么,我也相信英特纳雄耐尔,共产主义的理想早晚会实现,但那是百年长周期的事情,你们和我们,都未必能活到那个时候。何为改革开放?就是认清现实,解放思想,走向一条不受主义拘束的途径,就像钱学森弹道,终点在那里,但轨迹要永远让人琢磨不透,才没人拦得住我们的脚步。”
哑口。
“啧啧。”洪永强不禁看向于春尹:“现在的年轻人,思想是解放了哈。”
“嘿。”于春尹也干笑一声:“这小子就是胆大,我们那个时候,哪敢说这些话?”
洪永强却摆摆手,表示自己并非负面看法。
“这是好事,年轻人有思想,有深度,比我们那时候强啊。”
陈学兵重生以来第一次跟人论宏观,他其实更适应这样的谈话,男人么,到了一定的岁数,总会把心怀天下当爱好。
不过他也清楚,思考和做事是两码事。
思考可以天马行空,云浮九霄,做事一定要直指目标,脚踏实地。
“舅,考察这一天,都去哪了?”
于春尹笑了笑:“和你说的另一个东西还有点关系,我陪去了趟深交所,你洪叔叔就是为这事来的,大盘跌了这么几年了,是个抄底的好机会…哦,刚听你说房价股市,说得头头是道,晓不晓得这几年股市什么情况?”
陈学兵一听,笑了。
“洪叔是听说印花税降低的消息了吧?放心吧,还没到底呢,深市现在3000点,沪市1250,再等段时间吧,等政策底出来了,真想玩,到时候我带你们玩。”
深市低点2590,沪市低点998,历史点位他清清楚楚,股市消息他更是一直在关注。
今年年前,印花税从千分之二下调至千分之一。
别小看这点钱,印花税和券商的服务费是股市的过路费,每次交易都要收,印花税千分之二,券商服务费这年头也差不多这个数,加起来就是千分之四了,那是什么概念?
25次交易就是10%,一个涨停板,也才10%。
所以印花税降了,对股市肯定是个利好。
这话一出,俩人感觉陈学兵有点妖了。
“股市你也知道?这么清楚?”于春尹瞪大了眼睛。
陈学兵笑着淡淡装逼:“不知道股市,怎么叫关心经济呢,现在的股市,里面的非流通股一个价,外面的流通股一个价,股权完全分置,就是个情绪的大赌场,没有基本面可言,情绪和股价只会抱团往下滚,不好好来一场改革,是拉不起来的。一个印花税政策,只能说明政府重视这件事了,有了个态度,咱们静等下一步吧。”
如今的股市大半都是国企,国企股权不允许流通,这是改革开放初期定下的保险杠,防止大量国资被资本操纵定价。
但这也导致了上市时增发出来那点流通股变成了股民的玩具,这么多年玩来玩去,早就跟企业的基本面完全脱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