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枪则闪电般扑向他旁边另一个刚在班长嘶吼下被激起凶性、端枪准备扑出去的身影。
子弹直接命中了后者刚离地抬起的膝弯模拟感应器，那人惨呼一声扑跌在地，同样被浓烈的白烟吞没。
仅仅一眨眼，两个试图冲出做最后一搏的精锐，就被高地那个冰冷的“死神”瞬间掐灭了所有机会！
连瞄准镜的反光都没人看清！
洼地里，熊力的班用机枪终于彻底响彻云霄。
在短暂的火力真空后，这沉默的钢铁巨兽终于得到了畅快淋漓的爆发机会！
米飞狂野的吼声炸响在每一个还活着的人耳边：
“火力！给老子把弹匣打空！压死他们！冲！冲上去！！！”
苏宇泽、杨涛、方辰宇如同蓄力已久的弹簧猛然释放。
他们不再需要精准点射，只需要把憋了许久的怒火和憋屈，化作密如骤雨的弹幕，狠狠泼洒向仅剩两三个还在负隅顽抗的目标。
原本计划中气势汹汹的“反扑”尚未真正开始组织，就在高地那个不可逾越的死神之眼下、在洼地重新焕发的狂暴火力风暴中，被碾得粉碎。
剩下的两三名敌方士兵，要么惊恐地缩回了掩体深处，连露一下头盔的勇气都没有。
要么刚试图起身还击，就被高地上精准点名的子弹瞬间“击杀”，或是被洼地泼来的弹雨扫成筛子，冒出代表着淘汰的刺眼白烟。
激烈的交火声如同点燃的炸药桶，猛烈地炸裂开来，却又在仅仅十几秒后骤然沉寂。
死寂。
浓烈的硝烟混合着模拟白磷的呛人气息在洼地边缘弥漫升腾。
洼地外围，目力所及之处，刚才还疯狂涌动、枪火四射的区域，此刻只剩下了一个个或趴伏或倚靠、浑身冒着滚滚白烟的“尸体”。
代表着敌方班级有生力量最后的抵抗，在这双重火力的无情绞杀下，如同阳光下的露珠，彻底蒸发了。
洼地里，方辰宇剧烈地喘息着，脸颊被硝烟熏得乌黑，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
他看着那片升腾的白烟，眼神里带着战斗后的茫然和对胜利的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
刺啦……（电流杂音）
“全体注意！这里是导演部！根据最后生存单位判定及淘汰信息汇总，演习战斗结束！现在播报最终成绩……”
（短暂停顿）
“……最终获得本次全营联合军事演习第一名的是——五连三班！重复！冠军是五连三班！完毕！”
营长那威严而洪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清晰地穿透了战术耳机里残余的电流杂音，传入每一个激动得近乎眩晕的战士耳中，更是在这片刚刚沉寂下来的战场上，投下了一枚象征最终胜利的惊雷！
战场上出现了极为短暂的死寂，仿佛时间被这宣告冻结了一瞬。
紧接着——
像被点燃的炸药桶，洼地中心猛然爆发出狂热的喧嚣！
“赢了——！！”
壮硕如熊的熊力第一个跳了起来，他狠狠将滚烫的班用机枪砸在地上，班用机枪很耐造，没有被他摔坏。
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黝黑的脸膛因为激动涨得通红，咧开的大嘴几乎要咧到耳根，露出两排白牙，那笑容纯粹、狂放，带着一股卸下千斤重担的酣畅！
“操！真拿下了！”
班副米飞狠狠抹了一把被汗水、硝烟和泥土糊住的脸，平日里紧绷锐利的眼神此刻亮得惊人，咧开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那是一种劫后余生与巨大荣耀交织的、带着些微颤抖的笑。
他猛地捶了一下身边的岩石，碎石簌簌落下。
而方辰宇，在最初的几秒茫然后，巨大的喜悦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他全身的神经！
那持续整场演习的恐惧、高压、被强压在灵魂深处的憋屈与雪耻渴望，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他猛地转过身，甚至有些踉跄，布满污渍的脸上，一个大得夸张的、几乎要咧开脸庞的笑容骤然绽放！
这笑容里有纯粹的不敢置信，有死里逃生的狂喜，更有巨大的自豪感喷薄而出！
他完全忘记了平日里的规矩与距离，几乎是凭着本能，带着巨大的冲力，像一颗出膛的炮弹般扑向离他最近的苏宇泽和常建！
“啊啊啊！！”
他喉咙里滚出意义不明、却又充满力道的嘶喊，双臂张开，一把将两人紧紧搂住！
苏宇泽先是一愣，随即那向来温和甚至带点书生气的脸上也爆发出灿烂的、极具感染力的笑容，他被方辰宇撞得一个趔趄，大笑着用力回拍方辰宇的后背：
“成了！小方！咱们成了！”
常建同样大笑着，被方辰宇勒得有点喘不过气，却毫不在意，脸上同样洋溢着激荡人心的笑容，嘴里喊着：
“轻点！轻点！你劲儿不小！”
语气里却全是亲昵和喜悦，反手也在方辰宇背上重重捶了两下。
三个沾满泥土与硝烟的身影紧紧抱成一团，激动地摇晃着，笑着。
稍远处，负责警戒的陆晨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嘴角极快地上扬，勾勒出一抹如释重负又锐气逼人的浅笑。
“总算是赢了，还有点不容易啊。”
第205章 陆晨又要破费喽
一株被“阵亡”白烟笼罩的松树下，五连一班的班长张天扬靠坐在那里。
听到宣告，他那张带着疲惫与硝烟痕迹的脸上，先是一瞬间的错愕。
随即，一个复杂难言的表情缓缓展开——并非纯粹的狂喜，也没有不甘的愤怒，而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带着巨大欣慰的表情。
他抬起胳膊，蹭了一下眼角沾染的烟尘和也许因激动而溢出的泪花，喉结滚动，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疲惫却又豪迈万分的笑容，向着洼地方向遥遥地比出一个大拇指。
同时，低沉而带着满满感慨的声音从他口中清晰地响起，如同对这场胜利的最后注脚：
“不容易啊！真他妈不容易！不过总算是拿下了！哈哈哈！”
笑声畅快淋漓，仿佛压抑了整场的闷气一吐而空。他顿了顿，笑意更深，带着一丝傲然与对老对手结局的了然：
“行，没白拼命！这一连一班的名号啊，从今往后，可就真要换人喽！”
而此刻，在洼地另一侧、远离胜利喧嚣的区域。
一连一班剩下的几个人，如一期士官王魁等人，散落在高低起伏的土坎或石块后，身上都冒着代表淘汰的白色烟雾，个个显得失魂落魄。
他们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刚才还残留着被对方突然爆发火力“反杀”时的错愕与愤怒，此刻却只剩下惨白和难以置信的死寂。
王魁脸上的得意彻底消失，握着的水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流汩汩浸入泥土，他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望向洼地喧嚣的方向，嘴唇无声地开合了几下，似乎想问：
“怎么可能？”
在他们正前方，班长李猛的“尸体”僵直地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旁。
他那张僵硬的脸庞，此刻再无一丝冷静与铁血，只剩下一种被彻底颠覆认知的、近乎撕裂的难以置信与不可思议！
鹰隼般的眼睛瞪得老大，瞳孔深处剧烈地震动着，那里面仿佛有坚固的信念轰然崩塌的裂痕。
自己作为三号高地的“死神”，收割了近“半个营”战果的胜利象征，竟然真的……真的被终结了？
而且终结他们的，不是预料中的某个精锐连队，竟是那个名不见经传、在第二阶段曾被他们狠狠围剿、其中甚至有三名新兵的五连三班？！
“一连一班...真的要换人了？！”
凌晨一点多的营区，静谧得只剩下风声和远处的虫鸣。巨大的平头柴运兵车碾过营区主干道，最终在五连的营房前沉闷地停下。
车尾挡板“哐当”一声放下，卸下一车疲惫却又带着难以言喻兴奋的“泥人”——五连三班的战士们。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跳下车厢，作训服沾满硝烟、泥土与汗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高强度战斗后的深深倦意，眼窝深陷，但眸子深处却跳跃着一丝难以熄灭的亢奋火星。
他们是整个一营、乃至可能是整个演习区域最早回来的一个战斗班。
“到了，都下车。”
陆晨的声音带着战斗后的沙哑，但依旧沉稳。
他最后一个跃下车厢，拍了拍身上的灰，环视了一眼静悄悄的营区。
远处或许还有零星枪声模拟的“战场”仍在纠缠，但这里，战斗已经结束，胜利属于他们。
他朝聚在门口的众人挥了挥手，动作干脆利落：
“行了，第一回来了。抓紧时间，好好洗个漱，赶紧上床睡觉。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沾满尘土却亮晶晶的眼睛，补充道：
“明儿个我请客，好好搓一顿，犒劳犒劳大伙儿。”
这话像往疲惫的火堆里投入了一小把松枝，瞬间点燃了微小的欢腾。
“噢！班长万岁！”
“哈哈，这下有口福了！”
“这顿必须吃回来！”
熊力咧嘴大笑，米飞也难得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方辰宇更是兴奋地搓着手，一路上的倦意仿佛被这许诺冲散了不少。
“笑啥，赶紧动起来，再磨蹭天都亮了！”
陆晨笑骂一句，驱赶着大家往里走。
众人立刻哄笑着应下，像归巢的倦鸟，拖着沉重的步伐，却又带着轻快的心情，陆陆续续地冲向盥洗室。
水管哗哗地响，水花四溅，冰冷的自来水激在脸上，冲刷掉一层层泥垢和硝烟味，也稍稍带走了持续数日的紧张感。
很快，宿舍里就响起了不同节奏的鼾声。
战斗已经结束，身体终于彻底放松下来，被透支的体力急需补充。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立刻沉入梦乡。
苏宇泽躺在自己的床铺上，身体极度疲惫，大脑却异常的清醒。
黑暗的宿舍里，只有窗外的月光和远处模拟战场的光影在墙壁上投下模糊的光斑。白天和夜晚发生的一切，如同无声的电影画面，一帧帧地在他眼前闪回：
黄霖精准报点，熊力火力全开，自己紧张地守在掩体后……
他记得自己的心跳在那个时候几乎要跳出胸腔，但更多地是感到一种“等待命令”的被动，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行动。
那刺耳的忙音，米飞将他死死按在地上的巨大力道……恐惧是真实的，但他当时除了卧倒隐蔽，什么都做不了。
他清晰地记得那股无力感。
班长一声令下，他与杨涛拼命压制侧翼，跟着米飞的指令冲锋……他开枪了，火力很猛，但那更多是一种被战局推动、被战友情绪感染的爆发力。
仔细回想，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决定性的表现，没有像黄霖那样关键的一狙定乾坤，没有熊力那决定性的火力覆盖，也没有陆晨班长那种运筹帷幄、临危受命的神来之笔。
“技术兵种……专业技能……”
苏宇泽在心中默默咀嚼着这几个词。
熊力的机枪、黄霖的狙击、陆晨的战术指挥甚至是米飞的战场协调，这些都是实打实的专业技能，是他们在危急时刻力挽狂澜的根基。
第206章 两人的互相开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