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这些百姓们都很自觉，没有发生什么混乱！”他庆幸道。
确实，如他所言。
这些百姓们虽然人数众多，却并没有发生什么踩踏之类的混乱场景。
所有人站好了自己的位置，都开始保持着同样一个动作。
望向城门，翘首以盼。
忽有风来，顿时冷的可怕。
人们打着哆嗦，却没有一人有离开的想法。
他们的眼神是那般狂热，心更是热的。
……
燕京城内，有一处高塔。
这本是一座佛塔，就在不久前，还是燕京城中唯一一个佛门寺庙的标志性建筑。
但现在，佛门在大明境内已经被完全除名。
此地再也见不到光着脑袋的僧侣。
显得很是冷清。
塔顶，最高处，站着一对身影。
他们的目光没有落在城门外，而是在那些百姓们的身上停住许久。
“你说，我还有机会吗？”
太子朱崇淡淡开口，声音很轻，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些自发汇聚在一起的百姓身上。
曹正淳习惯性站在他的身后。
这位曾经让江湖中人十分忌惮的东厂厂公，在朱崇的面前一直表现得十分温和。
他看着朱崇的侧脸，迟疑了一会，道：“自然是还有的！”
话落，这片空间变得十分安静。
朱崇没有说话，他在等曹正淳说些什么。
可曹正淳转了转眼珠子，原本如婴儿般的肌肤却艰难地皱了起来。
朱崇看见了他的脸色，眼中最后一点希望也失去了。
这位最了解自己的人，也说不上来自己还有什么底牌！
那他就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曹正淳看着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眼中浮现一缕心疼之色，道：“您毕竟还是太子，宫中那位也还在……”
“很快就不是了！”
朱崇轻轻吸了一口气，话才说到一半，那口气就已经全部泄了出去。
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这是只有身心俱疲之人，才会有的无力感。
他扭了扭头，看向紫禁城的方向，双目微眯，道：“以前的我还是太天真，自以为事情只要做的隐秘，就没有人会知道。”
但是事实上，这个世界永远都没有能藏住的秘密。
能被藏住的，也从来都不是秘密，而是人心！
尤其是，这里是大明，是燕京！
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那一位的眼睛？
曹正淳听着这番话，顺着朱崇的视线，将目光挪了过去，眼里光芒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父皇早就知道我暗中联系石之轩，朱无视，还有佛门……但他始终装作不知道！”
“不是因为对我多么偏爱！”
“而是因为他知道，我只有把这些事情落在了实处，将来老九取代我，甚至杀我的时候，母后以及朝廷里那些原本站在我这边的大臣们才会无言以对！”
“从头到尾，他不过是在给老九铺路罢了！”
说到此处，他似乎忽然想起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笑道：“还有一点原因就是，他知道不论我使什么手段，也绝伤害不了老九半点！”
他的语气趋于平淡。
笑容中自嘲的意味半点不掩饰。
身为大明朝太子，他的身上有太多的光环。
他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平庸过，不论是修行天赋，还是权谋算计，乃至于治国理家……整个燕京城同龄人里很少有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人。
但事实就是，他依然不够出彩。
这一点不是在朱昊崛起之后才这样的。
即使朱昊横空出世以前，九个皇子之中，依旧有两到三个有机会和自己相争。
而现在，朱昊只是让所有人都放弃了争斗。
仅此而已！
萤火与骄阳争辉，本就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所有的皇子都不是蠢货。
朱崇自然也不是，但他别无选择！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城门口的人潮上，眼里涌现出艳羡之色。
“民心，实力，皇宠……都有了！我这个九弟，真是让我这做大哥的羡慕的紧啊……”
曹正淳看着他这模样，眼里闪过一抹决断，悄然退去。
“你别去找他！”朱崇淡淡开口。
曹正淳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身。
朱崇看了他一眼，眸中的色彩十分坚决。
“你不是他的对手……哪怕你的先天童子功早已臻至大成，也不可能近得了他的身！”
曹正淳闻言，想起那些关于朱昊的传言，咬了咬牙。
拳头捏紧，又缓缓松开。
朱崇又道：“而且，也来不及了！”
他转身，看向城门之外。
五里外，有梅林一片。
一驾华丽的马车缓缓驶过。
顿时，寒梅绽放，千朵万朵！.
第138章
梅香扑鼻，沁人心脾。
清幽的香气顺着丝丝缕缕的风自马车的帘幕中渗透进去，也微微掀开了帘幕的一角。
车内，二人对面而坐。
朱昊有些欣慰地点点头，道：“恭喜你，得道了！”
黄雪梅抱着琴，感受着脑海中徐疾徐缓的音律，嘴角不经意扬起。
在她眼中，这个世界与以往有了很多的不同。
哪怕只是耳旁的风吹过，也会让她下意识地把手指搭在琴弦上，和风而奏！
在瀛洲岛上，黄雪梅以琴音连屠数城。
对于琴音之道的感悟，渐渐趋于圆满。
回城的路上，沉下心神细细体悟，终于在即将抵达燕京城时顿悟得道。
朱昊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窗外盈目的梅花，不禁眯起了双眼。
梅林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萦绕。
那股力量充满着生机，又有着与这世间所有力量都不同的独特气息。
这是道韵！
也是道的体现！
凡得道者，皆有道韵。
每个人的道不同，道韵自然也不尽相同。
这种东西，比之道本身还要玄奇。
靠形容，永远无法描绘出道韵的真容。
如西门吹雪的道韵不显于外，但同样的一剑，却能撕碎俗世中的一切。
孙白发施展道的力量时，总是星光璀璨。
甚至会让人误以为，他能操控星辰。
但事实上，那不过是道韵引起了天地的共鸣，衍化出来的外象而已。
确实存在着几分星辰的特性，或冰冷，或灼热，势大无穷，能碾碎一切，撕碎一切。
而黄雪梅，她的道韵……竟然拥有类似于生命的力量。
乍一成道，便让这满林的梅花同时开放！
道者，皆自本心出。
黄雪梅作为曾经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六指琴魔，居然能领悟出这样的道。
着实让朱昊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
杀人的本事见多了，这样的能力便显得尤为珍贵！
……
……
马车缓缓停下。
朱昊挑了挑眉，感知弥漫出去。
随即露出错愕之色。
车外的景象，让他很是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