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脸上血色尽失，连身形都在摇晃：“触碰不到么...”
“那还有意义吗...”
“有，”少年斩钉截铁，眼中竟有热忱：“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少女的眼中闪现一丝希望：“那...我要如何去做...”
回复她的，只有摇头。
“我不知道，”少年伸出手，虚抚着远方，像是要抓住什么：“雪之下，我知道你的梦想，你的坚持，你的努力。”
“可是答案我没有办法给你，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任何人能给你。”
“白色太纯净，只需污点便会被摧毁。”
“黑色太疯狂，连光都会被啃食。”
“你要成为什么颜色，取决于你自己，你要做什么事，也无人能左右。”
“但，不要停止你追求绝对正义的心灵...”
少年走出伞檐，转身背对那辉煌的灯火，对着少女张开双手：
“那很美，和你很配。”
那很美，和我很配吗...
雪之下雪乃嘴角勾起笑，跨步一拳正中面门，打翻了冲过来的壮硕男人，对着右前方大喊：“会长！小心！”
桐生一马听到提醒，才觉察到脑后挥来的风，他连忙偏头被球棒狠狠击打在肩膀，痛到呲牙咧嘴：“可恶！”
堂岛之龙在此刻火力全开，猛地发力荡开囚禁自身四肢的四名犬金组小弟，宽大的手掌抓住前方肥仔的头，用力往右边扳动。
咯嚓一声脆响，肥仔涕泪横流。
不等对方做出反应，桐生一马高高地抬起腿，用力往下来了一记踵落！
肥胖的身躯倒飞出去，砸碎了两张大理石做成的桌子！
犬金鬼万次郎站在最中央的舞台上，对着底下小弟们暴怒喊叫：“废物！都给我上！不要害怕他会长的名头！”
而后他像是神经病一样，换上高兴的脸色大笑道：“哈哈哈！桐生老弟！只要你等解决掉这里所有人，老夫就此归顺于你！”
“老、老大...”山本爱理带着《极道少女》组合的另外两名成员，怯怯地在犬金鬼万次郎的身后劝说：“这样对桐、会长，是不是不太好...”
“哦？你是在质疑老夫的决定？”犬金鬼万次郎用平静的目光看向山本爱理，淡淡地威胁道：“下个月你去给东京电视台的台长枕营业吧，最近正好需要拓宽道路。”
“呀咩蝶！老大我错了！”山本爱理亡魂皆冒...
下方，桐生一马越战越勇，围攻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他大喝一声，冲向偶像接待所用的台子，用力举了起来：“雪之下！过来我身后！”
“是！”雪之下雪乃立刻领会桐生一马的意思，抄起纯钢打造的隔离栏杆与桐生一马汇合，防备从后方攻击的小弟。
“给我——”
“去死吧！！！”
桐生一马的吼声炸响，整个人如同推土机一般，举着台子在场中横冲直撞，所有挡在前面的人，无论胖瘦高矮，一律倒飞出去！
而在他的身后，雪之下雪乃咬紧牙关跟随过来，古牧流剑道稍显生涩却不弱势，隔离栏杆划过数道半圆，毫不留情地击打在敌人的要害之上。
“会、会长！”新田义史此时终于赶到，身后跟着黑压压一片小弟从入口鱼贯而入：“我们来迟了！”
“都给我上！”
“等等！”新田义史刚下命令，便被犬金鬼万次郎打断，他一副游戏被破坏的不满模样，气愤道：“要是力量对等的话，就不好玩啦。”
“小子，你是哪个组的？”他看向新田义史，竟发现对方长得颇有些秀气，心中一动问道：“有没有兴趣做偶像？”
“呃...”
“犬金组长，闹剧也是时候收场了吧？”桐生一马气喘吁吁，随手把台子丢到一边：“接下来，应该要好好谈谈了。”
犬金鬼万次郎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道：“不用谈了，我们犬金组愿意回归，支持四代目重整东城会。”
“既然如此，我只好...”桐生一马舒展身体就要继续拼杀，没想到犬金鬼万次郎说出了同意的话，他愣愣地说道：“呃...你愿意？”
那刚刚还打架做什么？？？
“当然了，老夫把自己西服披在你身上的时候，就已经同意了，”犬金鬼万次郎指了指桐生一马上身银白色的西服，接着小声嘀咕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也不知道合作伙伴为什么也会愿意让出利益帮你...”
他所指的是rouge en rouge，昨晚上那个负责人给自己致电，以动用手上所有宣传渠道力推《极道少女》为代价，换取自己支持桐生一马。
难道是姘头...？
犬金鬼万次郎摇摇头，走下高台对自己所有愣在原地的小弟喝骂道：“还看着我做什么？叫会长！”
或是手脚负伤，或是鼻青脸肿的小弟加起来足足有近三百名，此时听到组长发话，全都对着桐生一马的方向九十度鞠躬，齐声大喊：
“参见四代目会长！”
磅礴而中气十足的喊声在空旷的地下会场内回想，好像连地板都在震动。
桐生一马长舒一口气，眼中的光芒炽盛，在万众瞩目中挺直了腰杆，身后是雪之下与芦川组的小弟，一股无形的力量充斥着内心，重重地点头回应：
“嗯！”
老爹！会长！不会太久了...
一马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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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伎町的夜，冷清得出奇。
在神宫京平力推、内阁支持、全民点赞的整顿法案中，多数商家被迫暂时关闭营业，衣着清凉的小姐，油头粉面的牛郎，西装革履的黑道近乎绝迹，连行人的数量都减少到了往日的十之一二。
荷枪实弹的警察在大街小巷中穿梭奔走，四五成列的SAT也手持枪械，在大街上来回逡巡。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肃杀的气氛，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偏僻的小巷中，三名鬼鬼祟祟的身影潜伏在黑暗中屏息凝神，悄悄遥望着外面灯火通明的地方。
“神宫京平这一招真是疯了...”飞鸟大贵咂嘴，轻声说道：“这是置那群从事风俗业的底层人士生存于不顾，不怕引发更强烈的社会骚乱吗？”
“哼，”高坂大介冷哼，镜片上反射着细微的光亮：“你指望利欲熏心的政客为人民着想？就算有骚乱，他手底下的SAT还有没亮出来的MIA，都可以当做镇压的手段。”
“顶层的那群人早就对歌舞伎町不满了，正好借着他的手整顿，出事了也轮不到自己头上，自然乐得放手。”
“看来再过不久，就要有大事发生了。”飞鸟大贵根据自己掌控的信息做出推断，逃出生天的那晚在东京湾发生的事，他们虽然没有赶上，但也通过小道消息得知了其中一部分。
比如东城会易主，
比如五千亿，
又比如...
飞鸟大贵的脑海中浮现出少年的清秀模样：
小子，你想做什么...
“废话，我也知道有事情要发生了，可关键什么时候发生，在哪里发生我们全都不知道，”高坂大介有些恼怒，后槽牙都在咯吱作响：“还有那个伊达真，我们目前的目标是找到他。”
作为从事刑警多年的男人，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只要找到伊达真，那么很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比如邪教，比如五千亿，比如神宫京平！
“下个月二号，”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惊动了两位大叔：“所有的一切都会出现。”
“诶？”飞鸟大贵愣了下，古牧宗太郎自从救下他们二人之后就一直跟在后面，但从不会多言，今天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人不由觉得奇怪：“古牧前辈，你说下个月二号，是什么意思？”
高坂大介则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惊疑不定地说道：“你是指下个月二号会发生什么大事吗？丢失的五千亿会现身？”
古牧宗太郎点点头，清瘦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我从之前的雇主那里得知了点消息，也是他派我跟在你们身后的，目的是为了让你们能更好地调查伊达真，为之前的事报仇。”
“东京的警察已经被渗透到了基层角落，现在能救歌舞伎町的，或许只有二位了。”
飞鸟大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喂喂喂！你们是要让我们去当那群政客的活靶子吗！？”
“飞鸟！”高坂大介伸手喝止大叔侦探，心中似乎在进行着天人交战。良久后才舒气道：“我答应你，但我需要情报，更多更多的情报。”
“你疯了吗！？”飞鸟大贵抓住高坂大介的衣领，咬牙切齿：“你别忘了你还有妻子和两个孩子！”
“一旦惹怒东京内的政客，你这个小小的千叶警视长不过是随手就能碾死的蚂蚁！”
“甚至全家的性命都要赔上！”
“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家里的人想想！就这样平庸下去不好吗！？”
“飞鸟，”高坂大介的目光很平静，也很坚决：“调查的后果就由我一个人承担吧，你不是官方的人，不需要被迫承担这种风险，回去和你妻子好好生活。”
“如果我出现意外，我的妻子和孩子就麻烦你多帮衬了。”
“想都别想！”飞鸟大贵气急之下提高了声音，他连忙往外面光明的地方看去，发现没有引起人注意后，才喘息着轻声又重复了一遍：“想都别想。”
“不要摆出这种大义凛然的模样，然后去牺牲自己。”
“英雄有时限的，早在你成为一家之主的时候就应该被丢到垃圾桶里。”
“可是正义需要有人去践行，不是么？”高坂大介的语气很冷静，在黑暗中有如指引的烛火：“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你只是私家侦探，不需要去承受这一切，但我不同，我是警察，需要为那些被压迫的人伸张正义，这是正确的事，更是理所应当的职责。”
高坂大介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莫名地光，刺得飞鸟大贵内心都在颤抖：“还记得入警誓词吗？”
他举起手，犹如满腔热血的少年：
“我庄严宣誓，忠实拥护日本国宪法和法律，遵守命令和条例，尊重地方自治，优先履行警察职务，”
“不参加必须遵守其规章的团体和组织，不受其任何约束，不因任何事恐惧，不为任何人憎恶，”
“以自己的良知，履行警察职务，公平公正。”
高坂大介笑了，和严肃的脸有些不符，看上去颇为滑稽：“这是正确的事，我应该去做，从事风俗业也好，流浪汉也好，都是这个社会的一份子，他们正在等待着帮助。”
“我知道这是正确的！但为什么非要你去做！？”飞鸟大贵眼眶泛红，他虽然表面上很讨厌这位前上司，可是内心中的敬佩从没有消失过分毫：“我们...我们...”
“我们回去吧...”
内心的正义与可敬前辈的性命之间，他有些退缩了。
高坂大介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天空，城市的灯火太亮，连一颗星星都见不到，他感到惋惜：
“你看看，没有星星的黑夜，多难看啊...”
飞鸟大贵全身都在颤抖，他抬头望去，确实只有晦暗无光的夜，没有星辰，月亮也隐藏在云中，确实很难看...
确实很难看...
“我和你一起，别想当北极星。”
中年侦探的声音不大，却透露着无法拒绝的坚定。
“你当不了的，”高坂大介哑然失笑，随即摇头否定自身：“我也当不了的...”
“最多，也就是肉眼都快看不到的那种星星...”
“随便吧，”飞鸟大贵悄悄变换了称呼：“长官。”
古牧宗太郎站在两人的后方不发一言，眼中满是欣赏与...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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