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宁采臣的画也好了,是一个女人坐在床前,顾影自怜,门外隐约有一个男人在敲门。
略作思索,宁采臣仅将聂小倩的虞美人改了2个字,最后一句‘似笑单衾孤枕难成眠’改成了‘似笑单衾孤枕不成眠’。
在画的背后,宁采臣还留下一首诗:
一生一遇一销魂,
一念一思添泪痕。
一记回眸一刻骨,
直教隔世忆温存。
拿着宁采臣送给她的画,聂小倩身形缓缓往后退去,身影缓缓变淡,画随即落地。
她去投胎了,怎么可能带着画走。
顾舟一挥手,画便落在宁采臣手里:“拿着吧,算是做个念想。”
宁采臣抱着手里的画,喃喃自语:“就像是经历了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翌日。
知秋一叶和齐琳郑重告辞,他们要继续游历。
宁采臣却是提出要在兰若寺多住几日,显然是对聂小倩念念不忘,还不愿意离开此地。
只不过这终究都是无用念想,聂小倩已经去投胎了,所谓的来生再续前缘,也不过是一句安慰的话而已。
“也行,姥姥刚死,余威未消,暂时没什么鬼怪敢靠近,但不要待很久,此地还是有危险的。”
…………
玄天教分坛遍布大离,每一座城的分坛中都供奉着普渡慈航的像。
武龙悬空盘坐,一柄巴掌大的无柄飞溅环绕周身,发出嗡嗡交鸣之音。
这是武龙性命相交的飞剑。
剑修杀伐凌厉,攻伐极盛,一身修为七成都在这柄飞剑之上,一身之中不知道多少赫赫有名的对手殒命于他飞剑之下。
这也是他为什么能成为玄天教山南行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深受山南行省坛主的信任。
此次山南行省坛主受到玄天教驻守帝都的长老所托,去调查十里县坛主李思剑莫名死亡一事,他没有怠慢,非常重视,派出自己最信任的心腹专职刑罚的武龙去调查。
一个道人此时走了进来,恭维道:“刑罚长,您的这柄飞剑已然通灵,恐怕整个山南行省,论剑修,无人能出您其右了。”
武龙漠然道:“废话少说,可有调查到什么线索?”
李思剑的死亡不算是什么大事,正常情况下,会由玄天教负责一府事宜的分坛来调查,不过他有一个做长老的师父,这才出动他调查。
到底谁敢杀玄天教的坛主?
不用调查,武龙就锁定了几个方向。
无非是和玄天教不对付的那几个大宗派。
要不就是城隍。
但武龙不相信是城隍动的手。
“十里县分坛的人都是猪?坛主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调查了这么久,一丁点线索都没有!”
道人疑惑道:“城隍都是一地地头蛇,对于李思剑的死亡,他们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线索,费劲心思调查未必有线索,为何不直接问城隍呢?”
武龙神色平淡摇头:“城隍都是活了几百年的老贼,一个个心思深沉的很,且大多对我玄天教怀有敌意,就算问他们,多半一问三不知。”
0 ······求鲜花····· ··
道人迟疑了一下又问道:“有一个问题在心中很久了,不知该不该问。”
“不知道就别问了。”
武龙漠然道。
道人脸色微变,一咬牙还是问了出来:“上面是否有全面镇压城隍的打算?”
玄天教虽然压制了城隍,全范围有优势。
可双方都是遍布大离的庞然大物。
若是玄天教是老虎,那城隍就是狮子。
各方面数据老虎有一点优势,可狮子也不弱,真打起来,就算老虎打死狮子,自己也可能重伤。
所以现在城隍和玄天教是互相忌惮的情况。
玄天教有数十万弟子,而城隍的数量远比玄天教多。
....... .... ...
县城隍有三司。
府城隍有六司,
省城隍二十四司。
都城隍,麾下足足有三十六司。
一个县城隍麾下都有几百个鬼兵鬼将。
而玄天教一个下坛正式弟子不过数十个。
双方数量差距即使没有十倍那么大,至少有六七倍那么大。
真打起来,这么多的城隍,陈么多的鬼兵鬼将,能拼死玄天教多少人?
即便这三十年普渡慈航成为国师,权倾朝野,依靠大离之力对城隍一步步削弱,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两个庞大势力的碰撞,对于两个势力中的下沉人员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灾难。
因为他们大概率是承担炮灰的角色。
而在玄天教这边,中下层中除了少数非常激进的,绝大多数都不希望和城隍全面开战。
他们更希望维持目前的情况,反正玄天教已经成了天下第一大教,他们依附其中,已经享受到了荣华富贵。
一旦全面开展,所拥有的一切都可能烟消云散,而且连自己的命都可能丢了。
至于全面镇压所获得好处,大头都是上层哪去了,留给中下层的不会很多,维持现状就够了。
武龙洞若观火,冷笑一声:“你们也就这点出息了。”.丸.
第369章 赌一个变数
虽然对于他们的贪生怕死看不上眼,但武龙还是没有隐瞒:“放心,至少到目前为止,教主的政策还是没有变,软刀子割肉。”
武龙既不是贪生怕死的保守派,也不是狂热扩张的激进派。
他算是中间的派别。
狂热扩张,必然会引起城隍的全面反抗,进而引起全面大战,双方都会死亡惨重。
而贪生怕死固守已有的利益亦不可取。
道人讪讪道:“刑罚长,我只是把玄天教许多人的想法讲出来而已。”
“好了,去做事。”
武龙伸手抓住飞剑:“把人全面散出去,三天之内没有线索,便派人去问城隍……十里县城隍是叫吴宝亮吧?”
“遵命!”
…“七四三”………
十里县城隍庙中,吴宝亮微微躬身:“周大人,可有教我。”
他面前,是一个双目微阖,须眉皆白,颔下一尺白须的清矍老者。
老者名为周兴,是大离太宗时期的名臣,太宗继位之时,他任之为监察御史,多所弹劾,贵戚震惧,当时被视为冷面寒铁。
死后被太宗封为省城隍,一直到如今。
周兴摇头:“无可教你。”
吴宝亮神色冷冽:“周大人,我却要教你。”
周兴长叹一口气:“宝亮,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还是那句话,并无胜算。”
吴宝亮眉头一凝:“周大人,你生前是名臣,我只是个带兵的粗人,智慧上你肯定比我高,不可能不知道温水煮青蛙,这样下去,我等只会慢性死亡,我不甘心!”
“我不甘!”
吴宝亮低吼。
“我也忍不了!我怕我有一点会忍不住出手!”
他真的无法理解,香火是城隍之根基,水之于人都没有香火之于城隍这么重要,玄天教染指香火,侵占利益,和他同为城隍的怎么就能忍得了?
反正大家都是死亡,只不过机缘巧合之下又多活了几百上千年。
吴宝亮认为他后面三百年都是白活的。
反正也够了。
再死一次又何妨?
吴宝亮却不知道,玄天教中下层不想全面开战,城隍这边中下层又怎么想开战呢,甚至于城隍这边想委曲求全的更多。
毕竟城隍们活了更久。
长生不死!
长生不死是人最大的欲望。
民国位面,聊斋位面,所有的修行者都无法逃避这两个字。
如实可以长生不死,绝大多数人可以付出一切。
凡人尚且追逐长生,更何况修行者呢,他们比起凡人对长生的追逐欲望多千百倍。
而城隍本就活了几百上千年,活得越久,越不想死。
不开战,任由玄天教侵占一些利益又能如何呢,给他们便是。
自己还能活着就好。
都城隍,省城隍这些大人物都没说话,自己得过且过就行了。
周兴深深的凝望着他:“不甘又能如何?是,论数量,我们城隍对玄天教是有优势,可你有没有考虑过玄天教主普渡慈航?”
吴宝亮重重握拳。
“都城隍大人……”
“不要指望都城隍大人了!”
周兴微微摇头:“普渡慈航借助大离压制我们,怎么可能放着皇帝这个大杀器不用?帝都,大离龙气最浓厚的地方,只要老皇帝一道圣旨下来,都城隍大人连城隍庙都出不来。”
“谁来对抗普渡慈航?”
“真全面开战,拼个鱼死网破,普渡慈航必定出手,我们城隍正应了那句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又搬不走城隍庙,他若出手,我等只能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