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血迹沿着他的嘴角流淌出来。
牛进才双眸猛然化作红色，张开大嘴，两颗獠牙刺入了老头喉咙上的血管中。
月光下，一个老人被举在半空中，身体快速干瘪下来。
吸干一个人的鲜血，前后只需要几十秒的时间。
这个时候，妇人刚刚穿好了衣服，正从抽屉里不断将一些金银珠宝塞入自己的口袋之中。
当她将口袋塞满，抬起头来时，却正好对上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夜空，紧接着李家大宅又恢复了寂静。
而在客栈的房间里。
苏墨眸子里闪烁金光，却并未曾看着李家的方向，而是直愣愣的盯着黑暗的夜空。
因为他知道，天道，已经彻底消失了！
天道消失，灵气便再也无法诞生。
从现在开始，世间的灵气便是吸收一份就少一份，当灵气彻底被吸收一空之时，便是真正的末法时代降临之日！
炼制僵尸害人，是有业力的。
一开始给风水先生下套，而在任老太爷身上画血煞咒倒是没关系。
因为那具僵尸乃是风水先生炼制，归根结底苏墨只是起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而且最后任老太爷也未曾能够害死其他人，只不过是让那个道士自食恶果。
所以苏墨在那件事情上没有承担丝毫业力。
但这次不同。
牛进才，乃是他一手促成僵尸。
这便是苏墨打的算盘。
牛进才本身就含冤而死，苏墨将其炼制为僵尸，只准许他去找那些该死之人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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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即便是他猜错了，天道还未曾消失，那么他承担的业力也只会微乎其微。
天道消失，也就是说，距离师尊那些大真人离开这方世界的日子，也不远了。
只怕最多一两年，最少半年，就会跟随神君而去。
苏墨深深吸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而在此时。
李家，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这些都是李家的恶仆，仗着背后的财主，在通平县无恶不作，如今死在僵尸手中也算是自有因果。
只不过牛进才这会儿已经彻底化成嗜血邪祟了。
........ . ...
人血激发了它的凶性，将最后一丝理智都彻底吞没。
只不过就在它准备朝着远方那群无辜之人扑过去的时候，呼啸声突然响起。
一道白光照耀庭院，隐约间似乎能听见清亮的剑吟之声。
白光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不过是眨眼的时间，一切皆已结束。
牛进才呆呆的站在原地，仿佛木偶。
几个呼吸之后，一个裂隙突然出现在它的脖颈上。
紧接着，硕大的头颅滚落，无头的尸身也朝后倒去。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老实人也有怒火，也有想要拼命之时。
因此哪怕后果是魂飞魄散，他也选择自己亲手复仇！
阁楼之上。
吞下了飞回来的真炁，苏墨微微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倒不是为了牛进才，而是在考虑举世无真人的时代，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金乌东升，月尽天明。
这个时候就连先天纯阳之气都消失了。
因此苏墨将体内真炁平息之后，便直接下楼，朝着酒楼的方向走去。
今日的酒楼有些热闹。
一大群人凑在一起，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就连掌柜的都竖起耳朵。
“你们听说了吗，李家的人，基本上都死绝了！”才.
第577章
“不会吧？”有人刚刚听到这消息，还有些不信：“李财主家大业大，在咱们通平县城就是坐山猛虎，谁有这么大本事？”
“怎么不会？”
先前说话那人瞪了他一眼，似乎对别人质疑自己十分不满，撇着嘴说道：“我二叔就在衙门里面当差，我当时可是亲眼看见的。”
“李家人那个惨哟，听说全都变成了干尸，一滴血都找不到。”
“而且我还听说啊......”
那男人左右环视一眼，见周围所有人都围拢过来，得意的咳嗽一声，压低声音道：“李家人的尸体里面，还找到了牛进才的尸体！”
“啊？”有人惊呼：“他不是昨天就被人埋在城外乱葬岗里 头了么？”
“这就是问题的源头所在啊。”男人敲着桌子：“据说，是牛进才化作厉鬼，前来复仇......”
就在这时，算账的掌柜突然抬起头来，却正好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牵着白马走出了酒楼。
只不过他看了几许之后，便没有再注意，而是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偷听上。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苏墨优哉游哉的流连于尘世，见过了山清水秀，也体会到了红尘百态。
当苍穹之上飘落雪花时，苏墨这才蓦然惊觉，原来已至寒冬。
白雪覆盖的道路上，一个身穿道袍的年轻人仰躺在白马之上，左手打着纸伞，右手则捧一卷道经。
寒风吹拂，单薄的衣角伴随着黑色长发飞舞，露出一抹宛若谪仙般绝世的容颜，如同画卷。
尽管来往的行人目光古怪，他却也不在意。
自身有修为在，无论严冬盛夏，都能一袭道袍渡过，胯下白马则是扎纸所化，更不惧气候变幻。
只是当走到一个山谷入口时，白马便自动停下，同时不安的打着响鼻。
前方山谷之中，浓郁的死气升腾，甚至于路边的花草都呈现出枯萎的状态。
白马乃是扎纸而成，自然对于这些气息有所感应。
“这里头，看样子死了不少人啊。”
苏墨看着笼罩在山谷头顶的苍穹，轻声呢喃一句，却没有犹豫，催促着马匹继续前行。
对于这种地方，有些人避之不及，有些人趋之若附。
苏墨显然是后者。
刚进了山谷，便能看见脚下的白雪呈现出淡淡的红色。
越往前走去，这红色便越发鲜艳，当走到山谷深处之时，纯白的雪已经化作暗红。
远处，一眼看不见尽头的尸体横七竖八胡乱堆积，上头覆盖着冰雪。
还能看见折断的旗帜，残破的枪械还有一些火炮碎片，空气中似乎依然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
尸体分为两波，身上的制服各不相同。
“战场啊。”苏墨脸上闪过了然之色。
这个年代本就是乱世，战争几乎随处可见。
少则百人，多则万人。
既然见到了，苏墨倒也没有继续让他们曝尸荒野，随手掐了个法印，周围的地面便自动翻腾，将这些尸体掩埋。
这并非是地仙号令地气，只不过是神通境一个运用搬土的小法术罢了。
只不过，当所有尸体全部被掩埋之后，苏墨突然轻咦一声，眉头微微皱起。
“血气无影，魂魄亦无踪迹？”
人死之后，身上的气血是慢慢消散的。
而这些士兵，死亡的时间并不长，按理来说应当还有充足的血气才对。
可别说是血气了，就连魂魄都没有影子！
苏墨如今有酆都城在体内，自然能够轻易判断出魂魄到底是离开了，还是失踪了。
“夸娥。”
随着一声轻互，一个足有两米的长发壮汉显露出身影：“主公！”
他单膝跪在地面上，周围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甚至于那些枯萎的花草都重新抽出嫩芽。
“看看这地方有何古怪。”
“尊令！”
夸娥应承一声，单手贴在了地面上，一股股莫名的气流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便站起身来，抱拳道：“妖气！”
“曾经有妖魔在此处驻留修炼，这些尸体的魂魄与血气，全部都被它吞噬了，虽然离开之时，它刻意清扫了自己的气息，却瞒不过我的感应！”
“妖魔......”苏墨呢喃着这两个字。
妖魔与妖修，是不同的两个概念。
吞纳天地灵气，以求成仙者，便是妖修，乃是正道。
关外五家基本都是这个路子，因此它们在关外自称五仙家，无数百姓信仰，也没有正道人士上门找麻烦。
吞噬血气魂魄，以求速成者，便为妖魔，乃是邪道。
其中以吞吃活人最为可恶。
这个妖魔虽然未曾吞噬活人，只是吸收尸体，但也算是堕入邪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