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本恶,更何况是动物?
吞噬人类的血气魂魄,不仅仅会产生因果业力,更是会被人类复杂的情感记忆腐蚀自身,最终欲望彻底压过理性,化作嗜杀嗜血的妖魔。
因此哪怕之前是个好妖,一旦这些东西吞的多了,就会慢慢沦为邪魔。
这 满山谷的尸体血气,足以将一个化形的妖魔都腐蚀掉。
“能否找寻它的踪迹?”苏墨问道。
“只能探寻到大概方向。”夸娥指着前方:“这妖魔行为十分谨慎,所有气息都被抹除掉一干二净,我如今只能凭借地气的波动来判断。”
“大概方向?”
苏墨沉默着点了点头,挥手将夸娥收入储物空间,骑着骏马走向刚才他指的方向。
就在即将离开山谷之时,他随手朝着后面丢出一道符箓。
符箓在半空中就化作了火光,而弥漫于山谷中的死气怨气,则被符火点燃,快速消散。
若是不处理,光是这些气息,时间长了都会诞生出邪祟来。.
第578章
既然夸娥也仅仅指出一个大概的方向,苏墨便只能摸索着路走。
寒冬腊月,路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面,更是铺满了白雪,但对于纸马而言这些都算不上阻碍,依然健步如飞,苏墨坐在背上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震荡,一卷黄庭经就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一路走来,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好像越来越重,道路两旁也不断地出现尸体与枪炮留下的痕迹。
最让苏墨意外的是,他居然还看见了符箓。
零星几道燃烧的只剩下了边角的符箓粘在尸体上,从残留的咒法气息来看,这些并非是花架子,而是玄门中人画的真符!
苏墨眉头微微皱起。
天道消失,仙神离去,各大仙门也几乎算是封闭了山门,这凡间的玄门修士似乎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如今居然敢公然违反当初定下的规矩,参与到了凡间的军队之争。
12玄门不入世,这一道禁令,在这些符箓残片之中荡然无存。
“吸取精血的妖魔,参与战争的修士......”
苏墨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坐姿,收回目光,催动纸马向前,只有似喃似叹的声音随着风雪远去:“这凡尘,越来越乱了啊......”
出了原野,城市倒是多了一起来。
寒风白雪全都被高耸的黑色城墙阻隔,城门口,两个头戴钢盔的士兵肩膀上扛着步枪,正挨个检查入城的货物,同时打量着周围的人,看有没有行色不正常的。
但其实也就是走个程序,这种年头,莫说是纪律严明,不烧杀抢掠便已经算得上是好军队了。
因此时不时能看见几个衣着整齐的小商贩偷偷塞几个大洋过去,然后便很快放行。
“爷爷,我饿......”一个小丫头蜷缩在棉袄里头,露在外面的小脸被冻得通红。
站在她旁边的是个面容黝黑,穿着老旧棉袄的老头。
他两只手缩在袖子里,抬头看了一眼前方长长的队伍,脸上闪过愁绪。
但低头之时,却依然强露笑意,轻声说道;“没事,再忍忍,就快要轮到咱们了。”
“等进了城,我就去酒楼找一份活计,到时候赚钱给你买白面馍馍吃!”
“嗯。”白面馍馍这四个字似乎本身就带着温度,小丫头重重点了点头,咬着牙不再多说。
“呐。”
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一只如玉般的手伸了过来,手中还捏着个馒头,阵阵粮食的香味夹杂着热气从馒头上飘出。
里头似乎还夹了肉,明黄的油脂浸透了白面。
“咕咕——”
小丫头咽了口唾沫,肚子里也发出声音,却没有伸手去接。
老人亦抬起头来,看到的却是一张俊朗的面容,薄薄的双唇向上翘起,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
一对黑色的眸子宛若天上闪耀的星辰,又似乎带着某种身居高位的威严,让人不敢长久的与他对视。
“拿着吧。”苏墨又将馒头往女孩面前送了送,目光却看向周围的贫民。
不少人也看向这里,目光里带着狼一样的贪婪,只不过他们却似乎在忌惮着什么,迟迟不敢上前。
“多谢道长!”老头连忙行礼。
女孩也跟着一起弓腰,然后才从苏墨手中接过馒头。
看着女孩大口吃着馒头,苏墨心头也不禁浮现出几分暖意。
随着境界的提高,他发现自己的情绪似乎变得越来越淡,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他大动肝火,亦或者伤心欲绝了。
这是丹道修行难以避免的。
境界越高,属于凡人的七情六欲就会越发寡淡。
拥有悠长的寿命,毁天灭地的力量,因此凡人在他们的眼中,如同蝼蚁,随着这种观念维系的时间长了,自然就会变得漠视苍生。
这就是仙与人的区别。
幸好,苏墨两世为人,起码直到现在,他始终保持着一颗本心,这也是师尊几人一直对他青睐有加的原因之一。
“道长也是来投奔伍大帅的吧?”老头站在女孩面前为她遮挡风雪,同时恭敬的朝着苏墨道:“您可算是来对地方了。”
“谁都知道,伍大帅手底下有一位道门的神仙,因此但凡是道士,在这广升城里的地位都是崇高无比,甚至有可能会被招入大帅府,锦衣玉食不在话下。”
苏墨了然点头。
看来老人口中的仙师,便是参与凡人战争的玄门修士了。
怪不得周围那群人目光频频在自己的道袍上打量,带着羡慕与敬畏,就连远处城门口的士兵都看了他好几眼。
“老人家,你可知那位仙师姓甚名谁?”
“这我就不知道了。”
老人摇摇头,有些惭愧的说道:“我只是个逃难过来的贫民,上哪里去知道仙师的名字,不过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罢了。”
毕竟孙女手里的馒头还是这位道长给的,自己却没有任何能帮忙的地方。
苏墨却也不在意,冲老人点点头,牵着白马约过队伍,朝着城门口走去。
原本吊儿郎当的士兵,眼看着苏墨牵马走来,连忙将围在面前等待入城的几个人驱散,然后专门上前几步:“您是道士?”
“正是。”
“那个......”一个士兵挠了挠头:“那您能不能把度牒给我们看看,最近又不少穿了个道袍就来骗吃骗喝的,有几个揭穿之后,被活生生打死。”
这话既是威慑,也是警告,一般的骗子听到这话,再加上士兵背后的步枪,基本上就吓跑了。
苏墨倒是没有多言,从空间中拿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却佯装是从袖子里掏出来的,递了过去。
“这......”倒是那个士兵难为起来。
他就是个大头兵,不识字的,这小册子上的文书他一个都不认识。.
第579章
毕竟刚才要度牒,目的只是威慑骗子罢了。
“您稍等。”
两个士兵交头接耳一阵,其中一个跑回城里,不多时便走出来个看似军官模样的中年男人。
“鄙人陈有为,添任副官,见过道长。”中年军官显然有几分文化,接过度牒扫了一眼,露出几分惊容:“道长是茅山之人?”
苏墨倒也并不意外。
茅山不仅仅是在玄门之中至高无上,在凡间,茅山外门同样声名远扬,毕竟即便是红尘之中,茅山外门也是传承了数千年的名门大派。
陈有为挥手让两个士兵继续看城门,自己则亲自在前头带路,领着苏墨入了广升县城。
“陈副官。”
苏墨牵着白马跟在他身后,看着道路两旁不是列队跑过的士兵,轻声道:“我不过是个云游四海的穷道士,何以得此待遇?”
他原本那身任家专门订制的华贵白袍已经换下,身上穿的只是件茅山制式的普通道袍。
陈有为笑道:“道长有所不知。”
“大帅他一直以来,都比较崇信道教,因此但凡是大帅军队驻扎之地,只要是道士,就能得到很好的待遇。”
“更别提如今来了个有真本事的道门仙师,协助大帅打了好几场胜仗,因此道士在大帅心中的地位变得更高,所以如今的广升县城,对于道士来说,可以算得上是福地。”
说到这里,陈有为回头看了一眼,继续道:“而且道长面容俊美,气质非凡,又出自名门茅山,怎么可能只是个普通的穷道士。”
“我先给道长安排住处吃食,正好晚上大帅有宴会,到时候我在带您过去。”
“那就麻烦陈副官了。”苏墨点头致意,没有推辞。
他本来的目的就是来找妖魔与那位仙师。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一处驿站。
陈有为身为副官,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忙,给苏墨安排好了房间之后,告罪一声便匆匆离去。
这驿站似乎是专门用来安置道士的,一路走来,苏墨能看见不少身穿各式道袍的人进进出出。
就在他刚刚打量完房间布置时,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进来々` 。”
木门推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士走了进来,拱手笑道:“白羊观修士徐源生,见过道友,想必道友亦是玄门中人吧?”
苏墨点点头,回了个道礼:“茅山苏墨,见过徐道友。”
“茅山,苏墨......”
徐源生念叨着这两个名字,几息之后,瞳孔猛然缩成了针尖般大小:“你......您就是那位茅山真传?紫霄大真人唯一的弟子?”
“正是。”苏墨点了点头。
徐源生连忙又行了个道礼,只是这次,他竖起的指尖靠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没想到苏真传居然会来这里,看来这次的事情,十拿九稳了!”
“哦?”苏墨挑了挑眉。
“苏真传应该也已经知晓了。”徐源生开口道:“这占据广升县城的杜大帅身边,有一个玄门中人,被称作仙师,以道门法术,协助这位大帅打仗。”
“这是玄门之中明令禁止的,这个仙师所作所为,与邪道何异?因此我们这群玄门中人,便准备想办法将其带走,交给他的师门发落。”
从哪些战场遗留的痕迹来看,这位仙师并非是邪道,所用的法术乃是正统道术。
接下来又是一通寒暄,徐源生则将苏墨带到了隔壁一间房子内。
房间中有七八个道士,正在一起商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