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巨大的身躯在月光下缩小,最后居然变成了一个人类女子的模样,一身布衣,面容清丽,仿若空谷幽兰,只是胸口被鲜血浸透。
“秀......秀儿姐?”张元愣住了。
.........
太虚仙门。
掌门真人大发雷霆,看着跪在大殿中的张元,恨铁不成钢的怒斥道:“你天赋超绝,若是潜心修行,将来天仙大道都有希望,这次任务你也完成的很好,只要老老实实回来,我便会封你为真传,收你为弟子,传授仙经。”
“你......你如今居然让我出手,还要以 我仙门中的珍贵丹药去救助一只妖魔?你把太虚仙门当成什么地方了?”
这个年代,仙门与妖魔还势不两立,时常爆发战争。
“求师尊出手!”张元没有解释,依然重复着同一句话。
这样的对话已经持续了许久。
掌门看着他,怒极反笑,点头道:“好!好!”
“让我救一头妖魔?也可以。”
“只要你退出太虚仙门,将一身法术全部留在这里,以一个凡人身份离开,我便救她!”
张元蓦然抬起头,眸光中有激动之色。
“不可!”有长老看出了他的心思,连忙呵斥道:“张元!不要鲁莽!”
张元却已经开口:“多谢师尊成全!”.
第653章
回头看着山上的巍峨道观,张元目光中带着感慨。
当初自己苦心求仙道,如今居然是亲手放弃了仙道。
“你不该如此的。”胡秀儿站在他身旁,伤势已经痊愈:“带我回仙门吧,我活了千年,其实已经知足了,你拿我去领功,接受真传之位。”
张元回过头来,坚定地摇摇头。
蓦然笑道:“秀儿姐,我本来还打算修炼成仙人将来保护你,现在只能如同小时候那样,靠你来保护我了。”
胡秀儿也笑了起来,满眼温柔:“嗯,以后姐姐来守护你,就像小时候那样。”
两人结伴下山,踏入这俗世红尘。
知道了身份,胡秀儿也没有再掩饰,很快就帮张元积攒起了钱财,之后用送他入京赶考,中了状元。
为官几十年,步步高升,甚至差点做到了丞相之位。
最终张元在七十岁那年告老还乡,回到了清河村。
舍去了豪宅大院,黄金万两,依然住回了曾经那座小小的木屋,就如同几12十年前。
只是张元已经垂垂老矣,日暮黄昏,胡秀儿却依然是那副二十出头的模样,容颜未变。
其实胡秀儿不止一次想要去仙门盗取丹药,延续张元的阳寿,但每次都被他阻止。
张元在仙门之中待过,自然知道以胡秀儿化形境,也就是相当于人类修士炼气化神的实力,去仙门盗窃,根本就是找死。
又过五年。
张元的大限之日终究是到来了。
他躺在木床之上,眼神浑浊已经看不清东西,只是能感觉到,胡秀儿在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秀儿姐......你还记得我曾经与你说过的梦么?”张元突然笑了起来。
“当然记得。”胡秀儿擦拭一把眼泪:“这都快六十年了,你还做那个梦?”
张元喘了口气,缓缓摇头:“或许......我知道那个梦,究竟是什么了。”
死气从他身上升起,已经是油尽灯枯。
然而就在这时。
屋子中有白光亮起,那白光之中,浮现出一位道人的身影。
“周师兄?”张元勉强睁开双目,叫了一声。
道人正是之前带他入太虚仙门的周通。
周通看着床榻上的张元,目光复杂,长长叹了口气:“痴儿。”
“七十五年的相伴,这份因果也该了断了吧?”
“掌门说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与这狐妖斩断因果,便可将你带回太虚仙门,替你返老还童,依然传授你仙经,收你为真传!”
胡秀儿猛然抬起头,面露惊喜之色。
她看着周通故意放在床边的法剑,突然间伸出手去,似乎想要将法剑拿过来。
只不过伸到一半,手腕却被人死死抓住。
抓住她的人,就是塌上的张元。
张元看着眼前的道人,突然问道:“周师兄,你修行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长生?”周通毫不犹豫。
“那长生又是为了什么?”
“这......”周通一愣。
张元笑了起来:“我修行求仙,乃是为了有能力守护我所拥有的一切,守护我所在乎的人,一起逍遥红尘,无拘无束。”
“但现在,让我为了长生,而抛弃自己在乎的一切,这岂不是舍本逐末?”
“麻烦周师兄回去告诉掌门,就说这六十年来我已满足,再无遗憾,亦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说完。
他终于闭上了眼睛,呼吸亦逐渐停止。
周通愣愣的看着张元尸体,良久之后,长长叹息一声:“却是我执着了。”
人死的一瞬间,过往记忆都会涌上心头。
这一刻,缠绕自己几十年的梦境,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无数记忆在脑海之中浮现。
朦胧中,张元突然明白了。
“原来......我不是张元。”
“我叫苏墨,是个穿越者,是茅山真传!”
.........
我是苏墨!
苏墨突然睁开了眼睛。
风声吹过,草木晃动,远方有青山层峦叠嶂,瀑布川流不息。
而前方,则是山谷的大门。
后面,几十个部落老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终于,松坤开口道:“苏真传?”
“你怎么一直停留在山谷门口,就是不进去?莫非里头有什么危险不成?”
“你都停在那儿几十个呼吸了。”
几十个呼吸?
苏墨深深吸了口气。
原来自己始终停留在山谷之外,根本就未曾踏入进去。
那刚才......是幻境么?
却无比真实。
七十多年的人生,每一处记忆都历历在目,似乎自己真的变成了张元,渡过了七十五年。
他最后朝着那群老人行礼告别,看了一眼山谷,最终还是一步步走去。
很快,茂盛的草木便将他的身影彻底遮挡。
路 途并不算远。
行走约莫千步,便已经抵达了山谷门口。
“来者止步!”
就在苏墨打算走进去的时候,旁边一块巨石突然晃动起来,最终化作一方身高数丈的石头巨人,身影低沉的呵斥道:“谷中是我家老爷安眠之处。”
“非仙道门人,不得入内打扰!”
苏墨伸出手去,茅山的上清仙经运转,一缕上清真炁逸散出来:“晚辈苏墨,茅山当代真传弟子。”
“茅山?”
感受着那股纯正的仙道气息,石头巨人抱拳行了一礼:“见过苏真传!”
“我家老爷在此千年,终于等到了仙道门人。”
“真传请进吧。”
苏墨点点头,正准备走入。
那石头巨人却突然开口:“苏真传,在下有个请求。”
“请说。”
巨人遥遥看了一眼山谷内部,轻声道:“我是老爷弥留之际所造,因此无法离开这十万大山,只能日夜在此为老爷守墓。”
“还请真传,若是方便的话,将老爷的劫灰带回中原安葬!”
苏墨郑重点头:“晚辈记住了。”
“请吧。”巨人行了一礼,让开了道路。.
第654章
山谷之中,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辉煌陵墓,亦不是毁天灭地所留下的残垣断壁。
视线尽头,仅仅只有一座约莫两丈方圆的陵寝,对于普通人来说算得上富贵,但对于一位凡间无敌的大真人来说,却显得有些匹配不上。
陵寝之上有一块方碑,却无名姓,空白一片。
此刻,那方碑上,正盘膝坐着一个道人,神情恬淡,长发用玉簪束起,只不过身体却显得有些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