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眼,他便感觉到自己眼珠刺痛,眼泪混合着血水流淌而下,滴入到了手中的酒杯之内。
他一直被春南县城里的人奉为神仙,自然坐在上首,因此这一幕尽数落入那些富豪的眼中,原本热闹的会场陡然安静下来,全都迷茫的看着老道士那副惨状。
“地仙?”
祁守正声音都在颤抖。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预感到的危险,居~然来自于一尊地仙!
在末法年代,这种境界的修士哪怕是放在各大仙门之中,也足以担当大长老之位-。
说句不好听的,就他这个等级的邪修,连惹到地仙的资格都没有。
就像是猫捉耗子一样。
城外的那尊地仙,不急不缓的踱步走了进来,仿佛是个普通凡人,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向酒楼。
可是每一步,都好似践踏在了祁守正的心口。
“快啊......快啊!”
祁守正依旧端坐在原地,压根就不敢有任何动作,甚至连逃命都不敢。
这会儿他只能寄托希望于自己那个徒弟身上。
或许真的是上天垂怜。
就在祁守正几乎要忍不住直接逃命的时候,远方的天空被火光照耀成了橘红色。
大火!
一户富贵人家的宅邸彻底焚烧起来,冲天的火焰伴随着滚滚烟尘而起,甚至于酒楼上都能闻到那股粉尘的味道。
果然,在祁守正的眼中,那尊地仙的注意力被稍稍吸引了一些过去。
就是这个机会!
祁守正猛然跳了起来,冲他那几个同样不敢有动作的师兄弟怒吼一声:“就是冲着我们来的,赶紧逃命!”
马脸道士那几位早就已经绷紧了神经,毕竟他们真实修为不比祁守正差多少。
邪修里面,炼精化气的确实是凤毛菱角,但那说的是纯天然的邪修。
他们一开始乃是赶尸派的内门长老,好歹也算得上仙门,是半路出家,走入邪道的,一身修为自然远远超越了邪修界的平均线。
听到祁守正一声呼,几个身穿道袍的老人全部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运转全部法力,撞破了窗子逃向远方。
没有任何一个人升起丝毫反抗的念头。
没办法反抗。
城门口那尊人影,宛若一轮太阳,而在这轮太阳的背后,无数条地脉汇聚,化作真龙,发出无声的咆哮!
这是一幕震撼的景象,宛若天上的神灵下凡。
这就是地仙,一尊地仙毫不掩饰自身气息,自然引起的异像!
只不过,在那群道士冲破了窗子而去的同时,祁守正却没有运转丝毫法力,反而如同一个凡人般,夺路而挑,一直跑到酒楼门口,骑上了一匹骏马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这个死老鬼!”
马脸道士发现了这一幕,不禁怒骂一声。
祁守正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他们爆发出自身法力,用来吸引那尊地仙的注意力。
而他则拼命掩饰自己的气息,全力伪装成凡人,靠着骏马逃脱。
“去!”
笑面鬼挥手,一团黑影朝着祁守正冲了过去。
“你......”祁守正怒目圆睁,却不得不运起法力抵挡。
“嘿嘿,想拿我们做挡箭牌?要么大家一起逃出去,要么就一起死!”
万般无奈之下,祁守正也只能暂时收敛起自己的小心思,冲入师兄弟的队伍中一起飞向城外。
酒楼之中。
“这就是你说的仙师?”大帅站在破碎的窗子后面,看着天空上飞遁的几个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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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周围的富豪面露艳羡崇敬之色:“御风而行,实非凡人啊!”
“御风而行,逍遥天地......”大帅神色有些迷离了。
.........
“骗局?”眼看着那几个道士逃遁,苏墨却不急不缓,目光盯在那处燃烧的宅邸上。
宅邸确实在燃烧,空气中也弥漫着大量血腥味,宅邸里更是死气冲天。
可是他却感应到,那里并没有真正死人。
死气之中夹杂着地阴之气,证明散发出这些死气的乃是尸体,而且是已经被埋在地里有一段时间的尸体,被人重新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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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跑?”暂时想不通,苏墨便把目光收回来,一步跨出。
天涯咫尺,距离在这一刻没有了意义。
那群道士只觉得眼前一花,前方的天空上,陡然站了一位身穿道袍的人影。
“拼命吧!”祁守正怒吼一声,一巴掌拍在了自己心脏处,已然使用了燃烧寿命的禁术。
其他几个道士也做出同样动作。
没有任何谈判的必要。
因为谈判,是建立在双方都不太想打,而且自身拥有让对方忌惮的东西的情况下,才会成立。
可对于一尊地仙来说,自己这些人如若臭虫,不会留丝毫交涉的余地。
黑气漫天。
几人皆为赶尸派长老,修行的功法是同样的,所以此刻配合起来也算的上是融洽,那涌动的邪气最终化作一条黑色蛟龙,朝着苏墨扑了过去。
更是有四道真炁隐藏在蛟龙之后,悄无声息的对准苏墨的眉心飞掠而去。
毕竟,他们皆为炼精化气境的修士。
“封。”
苏墨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仅仅只是张开嘴巴,吐出一个字来。
风仿佛静止了下来。
伴随着一同静止的,还有那条蛟龙,与后方四道真炁!
言出法随!
因此炼神还虚境,才会被冠上一枚仙字。
名为地仙!才.
第727章
张家大院。
火光升腾,将何奇修稚嫩的面容照的明灭不定。
玄魁僵尸静悄悄的站在庭院正中,额头上的紫色符印明灭不定,不时有一滴鲜血落在那枚符印中间。
那血液上面,还带着一股子腥臊之气。
何奇修端着盛满黑红血液的小碗,屏住呼吸不去闻那股子刺鼻的味道,然后又用毛笔的笔尖蘸了,小心翼翼的滴在玄魁额头上。
他自小聪明伶俐,自然不可能完全将性命交托在祁守正身上。
因此自打入门那天开始,何奇修就一边侍奉着祁守正,一边偷偷摸摸给自己找些底牌。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知道了这么个办法。
这头玄魁僵尸来 路不正,乃是祁守正硬生生从他师兄那里夺过来的,因此控制并不算稳固,全靠眉心那个炼尸符印操控。
正道玄门的普通法器符印都有一个通病——害怕血污。
当然,这血污不能是普通的血液,必须是女人的月事之血!
所以这碗血液里面还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他一边做,一边胆战心惊的朝着远方看去,内心祈祷着师父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回来。
当然,何奇修不知道的是,他那个便宜师父这会儿已经自顾不暇了。
祁守正让他操控僵尸大开杀戒,他自然没有那么傻。
如果真那样做了,不说师父那边,光是正道人士就不会放过他,恐怕到时候会直接被正道通缉。
因此,何奇修故意选了张家......张家老爷子将祁守正奉为天人,于是何奇修假传圣旨,让张家居家离开,说自己的师父要借助他们家大宅做法,无论发生什么今晚都不能回来,否则必有家破人亡之灾。
张家人不敢违背,很快就给他留下了个空宅子。
何奇修又操控玄魁僵尸,破开城外坟墓,搬运尸体前来,填充在周围的房间里面,营造出死气,让人误以为这里是遍地死人。
毕竟,苏墨能看出来,其他普通修士却压根就分辨不出,只知道这里死气冲天。
这就是他所能做的所有准备了。
接下来,就等师父回来,自己便彻底解开玄魁额头上的符印,让僵尸发狂。
最好的结果就是僵尸把师父咬死,自己逃脱。
差一点的结果便是僵尸与师父格斗,自己趁机逃命。
当然,若是运气不好,结局是僵尸将他们两人都咬死,或者师父收付了僵尸再折磨他,他也没什么可后悔的了,毕竟自身已经尽力。
想到这里,他又朝着庭院的方向看了看。
那边有自己制作的一些陷阱,还有其他不少东西,虽然明知道这些对付凡人武者都不一定能起作用的陷进,对于自己那个师父来说更是笑话,可是这种时候,也算得上是一个心里安慰了!
“听天由命吧!”
何奇修终于滴完了碗中的血,他将小碗连同毛笔都小心翼翼埋在土壤里面,又特意在上面扔了几块燃烧的木炭以作掩饰。
玄魁鼻孔不断耸动,身体颤抖,宛若通了电一样。
在它额头中间,紫色的炼尸符印若隐若现,已经快要消失不见了。
如今与炼尸铜铃只剩下最后一丝联系,只要何奇修摇动铜铃,那枚符印就会直接崩碎,僵尸玄魁也会从镇封之中彻底苏醒过来,狂性大发。
其实若是收集到祁守正的头发,或者指甲之类的东西最好,就能让玄魁僵尸最先盯住他。
可惜这群修道之人,十分注意自身掉落的东西,跟随了两年多,他硬是没弄到祁守正身上的任何东西,一根发丝都没见到过。
“没想到小爷有一天,居然会沦落到要靠一头吸血僵尸来救命......”
何奇修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远方的夜空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