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徐晓灭六国,而春秋九国中,已经有不少春秋遗老渗透进了朝廷,皇室无法彻底掌握北凉,徐晓一日不死,这天下便被他死死镇压,不敢动弹,若死,潜藏在离阳内部的危机则会全部爆发!”
“阁下,徐晓活着的重要性,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不到万不得已,只能断臂求生,狗急跳墙之时,阁下敢动徐晓一根手指否?”
一番话说完。
徐风年久久未闻回音。
年轻宦官,沉默了。
没错,
不到万不得已,年轻宦官不会杀徐晓。
但徐风年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把那个‘万不得已’的可能性给彻底去掉!
毕竟徐晓已手握六州,其势太大。
徐风年的交易很简单。
徐家永不造反。
而年轻宦官也永远不能加害徐家。
半晌。
那悠然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我凭什么信你?”
一句话出口。
徐风年身上气势陡然一变。
星辰般的双眸中仿佛有火炉在燃烧。
“凭什么?”
“凭本世子有胆做这龙椅!”
“凭本世子瞧不上区区离阳!”
“凭本世子所图乃天下万国!”
“凭现在同你讲话之人,是将来的千古一帝,万世霸君!”
什么?
暗中,年轻宦官心中陡然一惊!
从徐风年步入离阳宫,再到无视凛然杀机坐到龙椅上时,他便明白此子不凡。
而当徐风年叫出他的存在,列举了诸多徐晓不可杀的理由,他就清楚,所谓的不学无术,所谓的执纨子弟,都是装的。
但那些,却都不能让年轻宦官动容。
审时度势,藏锋于身,算得了什么?
那些品质可贵,难得,却并不少见。
但徐风年的‘四凭’,却令年轻宦官大受震撼,久久不能平静!
他吸食赵家龙气,人间长生,如今已然二百余岁,看遍离阳两百年更替,却无甚值得他留恋之物。
对年轻宦官来说,只要离阳还姓赵,那就一切都好说。
只为长生而长生。
可饶是他这般逍遥人间游,谈笑顾长生的人,也不敢奢望在武功上达到天下第一!
毕竟众生天骄太多,如雨后春笋。
更不敢想什么吞并万国了。
连做梦,都没做过那么狂妄的梦!
但眼前少年,头顶纨绔之名,身无盖世之功,竟敢扬言马踏天下,吞并万国?
这是何等的冲天气概?
狂妄么?
很狂。
可笑么?
可笑。
但此刻,年轻宦官却笑不出来。
历二百年人间沧桑,识人无数。
他能看出,徐风年刚刚的那番话,乃是出自于其赤诚本心,无半点虚假,更没有虚张声势!
尤其那股举世无双的自信,仿佛这天下本就该是他的才对。
仿佛他生来就该是这万国之主。
万国之主一诺,自当重于泰山。
目标是星辰大海的人,又怎会着眼于离阳区区一隅之地而不放?
心神一阵恍惚。
回过神时,年轻宦官不禁自嘲一笑:“我竟被个孩子给乱了心神,吞并万国,好大的志气,可惜,人不是光有志气就行的......”
想了想。
年轻宦官开口道:“成交。”
所谓吞并万国的话,年轻宦官终归没信,毕竟那过于荒唐了。
但这却并不影响交易的达成。
他相信拥有方才那番自信与气势的徐风年,必然是十分骄傲的。
骄傲如徐风年,又怎屑于食言?
而年轻宦官要的,
不正是徐家安稳不反?
北凉,徐家,其灵魂所在是徐晓。
只等徐晓正常老死后,
其他事情就简单了。
一个是两百岁的老怪物。
一个是初出茅庐的小狐狸。
两人,一拍即合。
“好!”
“夜深了,话已讲完,本世子便不打扰了。”
说完,徐风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走出了离阳宫。
他走后。
一道幻影才出现在宫殿内。
幻影由虚到实,年轻宦官负手而立,望着徐风年离去的方向,不禁喃喃自语:“世间奇珍异宝无数,能人天骄辈出。”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世事无绝对”
“凭那股无双气势,有朝一日,这痴儿说不定真能吞并万国,一统寰宇?”
说完,年轻宦官便笑了。
“我竟会生出这种荒唐想法...看来我才是那个痴儿啊,空活二百余岁矣...”
——
离阳宫外。
“那宦官的气势还真是恐怖。”
“还好本世子演技超群,唬住了他,装逼真累啊......”
嗯,是的,徐风年在装逼。
刚才一番言论听起来牛逼,大多也都是心里话,但有一点他说谎了。
瞧不上区区离阳,永远不反?
怎么会!
离阳早晚是要姓徐的!
诸国都要一统,离阳凭什么例外?
此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先稳住年轻宦官再说!
“本世子只是随口胡诌,兵者诡道也,那宦官该不会真信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笑了笑。
徐风年了却大事,离京游历之行再无挂碍,心情大好下,朝从风阁方向走去。
打算叫醒青鸟,来个深夜突击补习。
——
永寿斋。
韩貂寺盘膝而坐,双目紧闭。
正在练功。
可不知怎的,忽然心头一阵烦闷。
长出一口浊气,韩貂寺迈步出了永寿斋,于皇宫内巡视起来。
想了想,便朝从风阁走去。
监视徐风年是他的任务。
但韩貂寺斋乃离阳宦官之首,权倾朝野,何等尊贵的身份?白天时不时的监视下,做做样子也就罢了。
怎么可能十二个时辰昼夜盯着?
从风阁附近,自然是有他的眼线的。
一旦徐风年离开从风阁,下人禀告后,韩貂寺才会跟去。
可到了从风阁附近的后,
见手下竟靠着假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