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身为“中常侍”的监軍宋典居功至伟,在他英明神武的领导下,印地半岛的叛軍如同土鸡瓦狗般一触即溃。
中洲联邦,再一次迎来了鼓舞士气的大胜!
……
倾听着电视、报纸、收音机上播报的新闻,年轻气盛的年轻人欢呼着,他们聚在街头向每一个认识的朋友传递着喜讯,甚至还组成了一批批学生队伍摇旗呐喊。
如此热闹的氛围下,即便是仍苦恼于柴米油盐日益昂贵的上班族们,也在眉眼间多了一丝喜色。
或许这次印地半岛的大胜,也能让整个中洲联邦窘迫的经济环境被注入活力,让这垂垂老矣的机器重新轰鸣运转。
所有人都为此欢呼振奋,除28了……那些始作俑者们。
……
中常侍,天子的近侍。
作为字面意义的“工具人”,宦官中常侍们平日里大多都只负责皇帝的饮食起居,几乎没有地位可言。
然而随着上一代帝王昏聩无能,宦官们也动了歪心思。
他们合纵连横,联合外戚、边軍、以及联邦各地的财阀家族,构建出了另一套覆盖了整个中洲联邦的无形之网。
这些“大逆不道”的宦官们,将脑袋系在了腰带上,以近乎是搏命的凶险方式,一次次不择手段暗杀着上代帝王的子嗣。
皇子、公主、甚至是其他宗亲,一名名或英明神武、或仁德礼善、又或昏聩无能的皇位继承人,随着他们手起刀落,尽数成了十常侍们指缝中的血渍。
最终,仅剩一人。
正是如今天子,蒋丽华。
这个年仅十三岁的白发小萝莉,除了外形姣好外,几乎没有任何“优点”。
她不通政事,不懂人情,甚至连中洲联邦到底是何等存在都未曾理解。
自诞生至今,她不过是十常侍们摆弄的傀儡,而她也彷如笼中的金丝雀,从未离开过那朱红的宫闱。
而此刻,她坐在冰冷宽阔却让她毫无安全感的龙椅上,看着那空荡荡的正殿,女孩精致到洋娃娃般的白皙俏脸上满是疑惑,纤长的柳眉微微扬起,神情中带着懵懂:
“张公…外面为何锣鼓齐鸣……”
“回禀陛下,是……庆祝。”
那脸上铺满白色粉妆的宦官故作恭敬地低着头,尖细且锋利的嗓音回荡在朱红的皇宫正殿檐下。
“那这是……庆祝何物?”
“……”
这次,回应着萝莉天子的却是沉默。
身为十常侍之首的张让,双手在身前合拢,微微弓着腰,像是一具毫无生气的陶俑般纹丝不动。
许久,诡异的静谧回荡在这正殿之中。
直至那有着朱红美眸的萝莉天子都缩了缩身子,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正殿中那位孤身一人的大宦官。
“陛下累了。”
他轻声说着,强压着尖利的嗓音想要装出柔和,就像披着羊皮的狼:
“左右,侍候陛下去休息。”
“喏——”
宫殿的阴影中,两名同样面白无须的宦官拱着手俯着身,小步挪到龙椅旁,将这象征着中洲最高权力的萝莉天子挟持着向正殿后方的侧门赶去。
“等…等等……”
蒋丽华还想挣扎,她焦急地对仍守在正殿中的张让喊道:
“平叛軍大胜了…黎侍卫很快就会回来吧……对吧?!”
“……”
张让背对着这位天子,他面色平静如常,只是两只掩在宽敞袖口中的手掌却攥成拳头,青筋迸起。
……
许久,听着天子被挟持着请出大殿,张让静静地扬起头,像是木偶般扭动着如同生锈了的脖子,环顾着这雕梁画栋的庄严殿堂。
这里是中洲联邦的中枢,而他,正是支配着世界一极的主宰。
但是……
“还不够,还远远不够……黎星刻,那个不识趣的混账必须除掉。”
如此喃呢着,直至正殿的大门处传来有些凌乱的脚步声:
“张公!张公!外面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宣布印地平叛大胜了……”
“稍安勿躁。”
尖利的嗓音,此刻却显得分外低沉压抑,让整个大殿中的空气都为之一滞,也让那即将迈过门槛冲入大殿的宦官呆立在原地。
“孙璋,勿要如此莽撞。”
平静,淡然,还夹杂着些许令人恶寒的冷漠。
那背对着他的高瘦身影,身穿紫袍的年迈宦官,此刻却如同与这昏暗的皇宫正殿融为一体般,带着某种千钧重压,让刚刚还焦躁不安的孙璋陷入了深深恐惧之中。
“张公…我……”
“好了,稍安勿躁。”淡漠的嗓音打断了他的解释,那名为张让的十常侍之首悠悠转过身来,那毫无表情的苍白面庞上,让孙璋更是怯懦地浑身一颤。
“他们知晓我们会封锁大败的消息,他们清楚我们不敢向百姓揭露真相,他们理解我们的弱点与要害,他们857知道很多,但他们唯独不知道……我们,是如何走到今天的。”
沉闷,压抑,空气都化为实质。
那尖利的嗓音此刻早已化作万钧巨石,随着那低沉的言语不断叩击着孙璋的心绪,让这同样历经无数沧桑的大宦官惊惶地跌在地上。
“孙公,别那么狼狈。”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窘迫,那孤身立于正殿之中的白面宦官,向他露出了笑容。
险恶、阴狠、毒辣……
如同石缝中向外窥伺的银环毒蛇,又犹如沙瀑下轻摇钩尾的碧色毒蝎……
“这是阳谋,他料定咱家不敢揭露真相,我等中常侍本就根基不稳,一旦渔轮卷起滔天巨浪,我等也定当尸骨无存。”
“那…那该如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要以阳谋压溃我等,咱家就——回以阳谋。”
“可是……”
“孙璋,替咱家发布圣旨。”
夜空中,弧月被乌云遮住,那本就昏暗的大殿一片黢黑,在那阴影中,以权力为食的恶兽低沉嘶吼:
“就以天子的名义,邀宋典、黎星刻、以及当今印地总督,邀请他们三人上雒面圣!”.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善良,道义,以及信念
所谓阳谋,本就是以力破巧的暴力美学。
无需考虑他人感受,只要碾过去,享受胜利果实的甘美滋味即可。
……
“十常侍,大宦官,他们的弱点是‘根基不稳’,可以说是民心向背也不为过,只要我们控制公共传媒,就能轻易将他们統治中洲联邦的权力基础彻底粉碎。”
“那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明明只要让那边那个小个子控制电视网络……”
“呵,你真的猜不到吗?不老不死的魔女”
会议厅中,面含轻笑的男人坐在落地窗前,绚烂的朝阳在他身后迸发出璀璨的光芒,令这厅堂中的其他人只能窥见到日轮光晕下的一抹黑色剪影。
还好,此时此刻的会议厅中,除他之外仅有一人,而那自称“不老不死”的灰魔女也不畏烈日灼烤。
她直勾勾地盯着那长桌另一端的男人,薄唇微微扬起,勾勒出嘲弄的弧度:
“别装模作样的,你这家伙……”
“既然猜得到,就不要用这种愚蠢的问题浪费我的时间,时间就是金钱,你该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魔女。”
“……啧。”
回应他的,是不屑地嗤笑声。
那身材窈窕的女人,漫步绕过这长桌,向他缓缓逼近:
“的确,你能操纵渔轮,让中洲联邦的亿万民众推翻十常侍,但那也会导致中洲联邦陷入混乱,甚至——分崩离析。”
“说的没错,我需要一个完整的中洲联邦,至少在我将‘思想’传递开来之前,我不允许中洲联邦沉沦在混乱之中。”
“因为……会死人?”
“嗯,无穷无尽的内战,会有无数无辜者尸横遍野,我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々¨。”
“呵……”
扬起头,像是高傲的天鹅,仍身穿那套白色拘束服的魔女小姐,就这样居高临下俯视着那坐在办公椅上的年轻男人。
她无法看清这男人的本质,也难以看穿他那扭曲复杂的思想,但她唯独清楚一件事……
“你这家伙,也配谈‘伤及无辜’?”
“怎么不配?”
仿佛是被这位魔女干扰地有些烦躁,他松开手中的钢笔,将摆在会议长桌上的一份计划书推开,然后歪着头看向身旁那俯视着他的高挑女人:
“伤及无辜是不好的,嗯,我可是‘正人君子’。”
“噗嗤——你讲笑话的水平有进步啊。”
“不,我在‘实话实说’。”无视了这女人的阴阳怪气,和泉诚向后靠去,整个人与办公椅的曲线完全贴合。
他指尖轻触着扶手,食指敲击着那磨砂质感的劣质塑料,躲藏在镜片下的瞳孔中闪烁着年轻人独有的善良与坦诚。
“……”
看着他这幅坦然的样子,C.C.险些按捺不住火气抓住他领带把他拎起来。
不过,这女人还是深呼吸,强忍恼火,尖酸地讽刺道:
“善良与坦诚?你怎么不跟死在战场上的那些蠢货去谈这些废话?”
“……因为是废话,所以只有在闲谈中才有意义,对于他们,我更愿意谈‘理想与信念’。”
恬不知耻,或者说,早已将脸皮卖了个好价钱的旅者先生,语气平和地答复道:
“怎么样?如果你喜欢的话,我还能‘谦卑与忠诚’、‘正义且无畏’、‘勇猛而坚定’、‘睿智并聪颖’,无论你喜欢什么类型……”
“跟你这种家伙没什么好谈的。”
攥了攥小拳头,C.C.果断放弃了跟这家伙谈论道德的想法,然而和泉诚却不想放过她:
“刚才……你是想质问我?为什么要故意挑起这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