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这就去催。”
“不,你坐下。”
看着孙璋站起来想要将功补过,张让瞥了他一眼就拒绝道:
“让天子禁卫去催,若是不来,就以谋逆为名斩了吧。”
“……喏。”
孙璋面色一滞,但还是强忍着恐惧弯腰拱手,然后急忙迈着小碎步向殿外为张让传达着命令。
“张公,这是否太狠厉了……”一旁,另一位面白无须的大宦官轻声提醒:“若是印地那边又造反了该如何……”
“呵,造反?刘公不觉得这样很好吗?”
抬手,端起晶莹剔透的小瓷杯,端详着莹白色的杯壁下荡漾涟漪的甘冽美酒,张让以尖利刺耳的嗓音调笑道:
“只有战火纷飞,兵事四起,那些贱民才能不把目光放在咱家身上,唯有战争,才能带来和平呐.. ........”
是的,战争即和平。
任何一个组织内部,都会不断产生各式各样的矛盾,或是财富分配的不均,或是阶級封锁的艰苦,或是渔轮场上的偏见与争执,无穷无尽的矛盾终究使组织框架分崩离析。
而一个被宦官实际統治的中洲联邦,大宦官们就极容易成为被民众敌视的目标。
“因此,咱家才需要一个转移矛盾的由头,诸公不觉得印地半岛很合适吗?”
“可我们的平叛軍……”
“呵,印地半岛打不出来的,那个山峦围绕交通闭塞的地方,若是想攻入平原,除非他们将万米山峦尽数炸开。”
尚不知叛軍机械化程度的张让张公公,相当不屑地撇了撇嘴,然后又抿了一口醇厚的美酒:
3.2“更何况,那家伙未必敢谋逆圣上……”
“印地总督宋诚——恳请觐见!!!”
张让话音刚落,大殿外就传来侍从们的齐声呼喝,而在场的大宦官们也不禁面色凛冽。
毫无疑问,正戏要开场了!
慢悠悠地放下小酒杯,端坐于长桌后的张让似是在闭目养神,他双眸微阖,藏在发丝遮掩下的面庞上尽是诡谲的笑容:
“宣他进殿。”
“喏。”
身旁侍候着他的小宦官急忙点头应和,也不顾这命令是否逾越了圣上:
“宣,印地总督觐见圣上!”
“宣——印地总督入殿觐见陛下!”
嘹亮的呼喝声,震碎了这夜色的宁寂.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鸿门宴上,刀光剑影
肃穆。
压抑。
沉闷……
空气就如同凝为实质,无形的重压凌驾于躯壳之上。
坐在排布在地毯两侧的长桌上,一名名大权在握的臣子垂着头,默默一言不发。
无比低沉压抑的气氛,笼罩在这紫宸殿之上。
如此肃穆的氛围,足以令任何人望而生畏。
而正门处,则是孤身一人。
孤零零的一人。
……
“宣!印地总督入殿觐见!”
嘹亮的呼喝声回荡在朱禁城上空,而在紫宸殿前的长阶下,和泉诚也慢悠悠地迈开步伐。
身后是两名比起随从更像是监视的天子禁卫,两侧则是一名名手握长戟,将长戟撑起构成拱门型的侍卫。
这里是朱禁城最核心的地带,距离天子的寝宫不过几千米的距离。
若是他有任何非分之举,或是那大宦官摔杯为号,这数百侍从足以将他当场斩落!
“还真是……好大的阵势。”
抬28头,仰望那紫宸殿雕梁画栋的外墙,还有那闪烁着黯淡光晕的琉璃瓦,和泉诚轻声搓叹,而他身后的两位禁卫却不约而同地低声呵斥:
“收声!勿惊扰了陛下!”
“陛下?你们效忠的头目不是‘张公公’吗?”
“……”
两位禁卫一言不发,只是那圆瞪的眼珠子中满是煞气,握着长戟的厚重手掌上也迸起了一道道青筋。
“呵,当狗还这么桀骜不驯。”
如此调侃着,他迈步跨上了那汉白玉的长阶。
在一名提着灯笼的小宦官引路下,迈入紫宸殿幽暗的大门。
“印地总督方诚……哦,现在叫‘宋诚’,不好意思,印地总督宋诚前来觐见,望圣上海涵。”
微笑着,既没有跪拜也没有俯首,和泉诚抬起头,眺望着那鎏金龙椅上娇小的白发倩影,看着那小萝莉紧张地一颤一颤的可爱样子,他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嗯,他现在这幅样子,就跟〈全面战争三國〉里双手叉腰的忠臣董卓一样,忠不可言呐!
“大不敬!”
在他仰望萝莉天子的同时,一侧的长桌旁,一名面白无须的宦官已然拍案而起!
孙璋,那个曾与和泉诚有过一面之缘,然后又命令狙击手暗杀他的大宦官,此刻铁头娃一样猛地站起,抬手指着和泉诚,以宦官独有的公鸭嗓卖力地嘶吼道:
“你这卑贱之辈!竟敢对天子如此不敬——”
“闭嘴。”
回应他的,是平静的陈述。
简简单单的发音,却让在场的十几位权臣下意识浑身一怔,就连那像是一条野狗狂吠一样大宦官孙璋,都突兀地弱了几分声势。
“你…你竟敢……竟敢叫我闭嘴……”
“安分一点,别惊吓到陛下。”
目光仍未移开,依旧紧盯着鎏金龙椅上那娇小可爱的白发萝莉,和泉诚突然理解了黎星刻为何如此忠诚。
嗯,白发红眸小萝莉,完美命中中洲人的好球区。
“你,你这匹夫……”
“啧。”
听着身旁的苍蝇还在嗡嗡叫唤,和泉诚也有些心烦,而就在此刻,那自从他进殿就一言不发的十常侍之首,也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宋诚……不,方诚阁下,这是第一次见面吧?真是一表人才。”
“张让?”
“……正是咱家。”
被直呼其名的大宦官并未动怒,那满是白面妆容的脸庞上,尽是如湖面般的平静幽沉:
“阁下来得正是时候……后厨那边也恭候许久了,开宴。”
“喏。”张让身后的小宦官弯腰拱手,然后急忙迈着小碎步向侧门跑去。
见状,和泉诚也懒得再挑衅这些缩壳的老乌龟,而是自顾自地走到为他预留的席位上,那个位置也毗邻着皇帝的龙椅,可是说是相当尊贵。
而且由于位于较深,若是有什么变故,这个位置也最不易逃跑。
“不错嘛。”
端详着长桌上的下酒小菜,以及那一壶不知是何名号的美酒,和泉诚没从中察觉到有任何毒物。
或者说,对如今大权在握的宦官们而言,下毒早已是拿不上台面的小伎俩了。
“大人……”一旁穿着纱裙的宫女微微俯身,想要替和泉诚斟酒,但却被他轻轻格开:
“先谈正事,那边的张公公也翘首以盼了吧?”
“……年轻人,真是耐不住性子。”宦官独有的公鸭嗓,此刻却无比低沉且令人毛骨悚然,那长桌前方,红毯另一侧的另一套长桌上,正坐在和泉诚对侧的大宦官张让,轻轻端起了白瓷小酒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
啪嗒——
酒杯轻轻放在长桌上,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宦官才压低了声音,面无表情地质问:
“阁下应邀来我雒阳,自然不是为了兵戎相见的吧?”
“兵戎相见?也不是不可以。857”和泉诚没有理会这位大宦官的暗示,而是同样慢条斯理地答复道:“反观张公公,很有自信把我留在雒阳?”
“……呵,你明知这是鸿门宴,却还要来陪咱家走这一遭,阁下有何所图?不如开门见山如何?”
“开门见山?也好。”
懒得与这些嗓音尖利刺耳的宦官们虚与委蛇,和泉诚耸了耸肩,轻轻将长桌上的酒壶端起,放在一旁。
他沉声回应道:
“开门见山的说,我不觉得你能留下我,你说呢?张公公。”
“……”
这已经不是开门见山,而是“图穷匕见”了。
他为什么这么自信?
此时此刻,明明应该恼羞成怒的大宦官张让,此刻却仍面沉如水,不断思考着和泉诚有何底牌。
这朱禁城被他经营多年,天子禁卫也早就换做了他的嫡系私兵,紫宸殿外围甚至还有二十多台钢髅机甲守候,即便黎星刻架势神虎机甲也无法救下他!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他有胆气孤身赴宴?难道,咱家漏算了什么……
狐疑,诧异,愕然,就这样,本应胜券在握的张让张公公,此刻却举棋不定。
这鸿门宴,才刚刚开始.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摔杯为号,刀斧手齐出
“……”
沉默,宽阔浩大的紫宸殿里,本应是达官显贵们觥筹交错,此刻却陷入了诡异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