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站起身,向外走过去,一边将信纸递过去:“让王彦章依此做准备,然后领定霸都、义昌军西进。”
“好嘞。”上官云阙应声接过,就要匆匆离去。
“等等,余仲回来没有?”
“啊?”上官云阙想了想,才记起这余仲,是那名被萧砚赠刀的定霸都军将,便支着兰花指道:“倒是有信使回转,说是已追杀耶律阿保机至营州,一路斩获不少呢。”
“用我的海东青告诉他,只要能确定耶律阿保机是死是活,就可回转。这批漠北残部,已经回不去草原了。”
“得嘞,还有吩咐吗?”
萧砚思忖了下,道:“你去,替我拦她一个时辰。”
“我?”
上官云阙愣了愣,万万没想到客套一问,竟真有个大任务派给他。
“放心,她很好说话。”
萧砚上前,理了理上官云阙的衣领,嘱咐道:“放礼貌点,起码等大军调离了渔阳。”
后者苦了苦脸,求助似的看向姬如雪,但少女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萧砚身上,竟将他无视了。
“萧郎,别忘了替我收尸啊……”
上官云阙一步三回头,似如壮士一去不回,不舍离去。
……
“我能做什么?”
姬如雪上前,低声询问。
“你的任务,就是跟着大军,充当我的眼睛,替我监视他们。”
萧砚回过身,从兰錡上取下一柄普通的长剑,将之抽出后,手掌贴于剑锋,一拭而下。顷刻,一股滚滚的浓郁煞气,便附着在剑身之上。
“这柄剑,现在不会轻易折断,亦可对敌造成剧烈伤害,伱带好,以防不备。
“我那个三分归元气,时时刻刻都可修炼,你不要荒废。我的任务,则是要让耶律阿保机的消息,短些传到述里朵耳中,待你们在泃水向西立稳脚跟,就可正式与其……”
他难得有些喋喋不休,显得话有些密。
“闭嘴。”
姬如雪掂起了脚尖,须臾,夺过长剑,拎起包袱就走,留下了一道清冷的声音:“我没学会。”
萧砚品着嘴角的湿润,眯眼看了看天空,折身走进房内。
桌上,早已躺有一封书信。
“漠北大萨满已南下,王庭动乱。
“望知。”
书信被顷刻焚去。
“应天王后,你已经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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泃水距离渔阳,只有六十余里,但一路行过近五十里,竟未再见一个游骑。
但世里奇香二人,实则能察觉到暗地里一直有人在监视着他们。
“奥姑,我们是不是过于明目张胆了些……”世里奇香便回过头,低声道:“虽说我们只有三人,看起来没有什么威胁,但他们若是谨慎,将大王转移,恐会有些麻烦。”
车厢里,清灵的声音传出。
“大王的距离,已在十里之内。
“你二人,可趁我去杀人之时,救出大王。”
世里奇香犹豫了下,不再出声。
但马上,前头引路的遥辇弟弟突然一勒缰绳。
“咴!”
随着马嘶声响起,两人都眯眼看了过去。
远处的大道上,一面面的旌旗飘动,人马涌动,寒光闪烁,一列一列虎背熊腰的兵卒虽未着甲,但人人士气高涨,杀气腾腾,分外有肃杀之意。
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凶悍猛卒,只是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朝西而行。但就算如此,一应游骑、斥候,都只是撒的又远又开,甚而远远的就注意到了他们。
不过两方并不在一条道上,平原旷寂,这一辆马车落在大军的眼里,似若无物。
而不待他们惊愕,就见人影闪动,却是有几人骑马向着他们奔了过来。
远远的,一骚里骚气的男人就落马而下,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意,支着兰花指过来。
遥辇弟弟趋马过去,沉下声音。
“你是何人!?”
“害,在下上官云阙,乃萧统帅派来迎诸位的。”
“迎我们?”
马车上,世里奇香前倾身子,眯了眯眼。
上官云阙便上前了几步,干笑道:“咳,统帅闻漠北来使,自要相迎。当日不是已说好,只要王后肯退兵西去,即可派人来见耶律大王。诸位,难道不是……”
听着这个不阴不阳的声音,遥辇弟弟便回头,看了眼世里奇香。
后者却是眼珠子一转,微微点头:“确实如此。”
但她马上又一指远处不断西去的大军,问道:“那这个,是什么意思?”
“渔阳战事结束,统帅自是要领兵回返幽州,这不是早已说好的吗?”
“那我家大王何在?”
上官云阙答道:“自是在渔阳城内。”
世里奇香偏了偏脑袋,向车厢中低声询问:“奥姑?”
车厢中便传来声音:“他没说谎,大王未在这大军中。”
她便要驾车向前。
“既如此,还不快快引路,去见我家大王。”
上官云阙笑了一声,弯了弯腰:“你们二位,可以入城。但车子里的人,需要等一等。”
世里奇香霎时皱眉:“凭什么!?”
“我家统帅说了,要见耶律大王,只能如此。若不然,望诸位莫要后悔。”
“你在威胁我们?”
虽说有遥辇弟弟在旁边恶狠狠的看着,但上官云阙此时反而有了底气,直起腰来,哼声道:“但请自便。”
“狡猾的南人……”
世里奇香低声骂了一句,回过头,询问道:“奥姑,您看……”
“可。”
计划既然是早就商量好了的,又能去寻到耶律阿保机的位置,世里奇香认为一切尚还在掌握之中,遂也不犹豫,给遥辇弟弟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即会意,两人便随着一骑驰往渔阳。
这下子,上官云阙才终于尴尬起来。
他领着几个人,就与这马车孤零零的对峙着。
直到片刻后,马车中传来了清灵的声音。
“我需要等到何时?”
上官云阙瞥着还需行动许久的大军,猜想萧砚不在城中动手的原因,应是不想乱了大军士气。便自己又加了半个时辰,小心道:
“呃……一个半时辰?”
说出口,他又有些觉得有些揣揣,忧心这大萨满恐会生疑。
但马上,车厢中人乖乖的应声。
“好。”
“?”
真这么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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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里奇香与遥辇弟弟朝着渔阳城疾驰而去,一路所见,尽是这半年来的战争遗迹。
且抬头张望,还能看见那处已然稀烂的城北大营。
他们一眼就能认出,那是漠北驻营的风格。很明显,耶律阿保机就是在那大败的……
两人对视了眼,默不作声。
大军开拔,城中留守的士卒似乎并不多,有许多漠北人正如同劳力一般,修筑城墙、疏通护城河。
那厮果然没说错,竟真俘虏了许多漠北人……
两人一见此景,马上相信耶律阿保机真的在城内,遂催促起来。
凭两人合力,只要等奥姑动手,救出大王只是易事。
在催促声中,他们很快就入了内城。
但马上,世里奇香就警惕起来。
“我家大王人呢?为何此处如此安静?”
似乎是回应她的话,身后突然响起了吱呀声。须臾,城门就重重的关上了。
两人心下一沉,警惕扫向四处。
“二位。”
一道声音突兀的从城头响起。
遥辇弟弟一愣,回头望去。
付暗双手环胸,嬉皮笑脸道:“又见面了。”
“是你们!”
世里奇香大惊,认出了这个古北口的敌人,大声提醒遥辇道:“遭了!是陷阱!”
“老子看得出来!”
遥辇弟弟吐着唾沫,拿起背上的八尺瘴雾角就开始猛吹。
不过几在同时,数百道身影,已缓缓从阴影中显现出来。
城头上,萧砚负手踱出,敛眸俯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