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诸位,一起复兴大唐吧! 第176节

  “传令!

  休整完毕,最后五里,披甲行军!

  随我破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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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梁河以北,幽州以南。

  在距离幽州城南面最远的几处军寨中,一唤作崔铁的燕军元帅恰才被大亮的天色唤醒。

  当然,说是元帅,实则不过是控遏左近军寨的一直属统领而已,不过是因为他领来的堡民最多,手底下的兵马比起旁的坞堡主更强悍一些,才挂了这么一个元帅的名号而已。

  且最为关键的一点,则是比起那些被裹挟进来的坞堡不同,崔铁的念头转的很快,是主动投入燕军的一名大坞堡主。

  由于他个人本来就有武力,麾下的近千兵马也对他言听计从,一路转战而来,他裹挟着别处来的难民流寇四处劫掠,所得尽数配备给自己麾下兵马,竟稳稳压了旁的什么燕军一头。自然而然的就成了燕军中可以坐镇一方的元帅了。

  甚至是这个元帅挂名,他在燕军中也能够排到前列,之所以距离幽州城甚远,实则也是这两日才拔营至此的而已。

  按照燕军入幽州所见,幽州城内几乎难有什么财货,而燕地北面能劫掠的地方基本已被各部私底下尽数捞了一遍,哪里还有什么油水。

  现下整个燕地,或许唯有高梁河南面还算是富庶,崔铁作为难得的聪明人,自然是早早将军寨立在了此面,为的就是将来能够第一时间南下,抢在所有人的前面让自己吃的饱饱的。

  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燕人,崔铁着实是对同为燕人的百姓太过凶狠了些,但按照他自己的看法,这世道下,自己不狠,便是旁人对自己狠。

  且他作为博陵崔氏的远支,还指望着凭借这一番机遇飞黄腾达,将来入主家让那帮所谓的士族之冠把自己捧起来。

  此时,他大张着哈欠,赤膊起身,不管不顾尤还在榻上蜷缩在一处两个小娘,便仗腰走出了营门。

  门口早已有他的心腹亲卫侯着,这会便一边簇拥着崔铁走向帅帐,一边点头哈腰道:“元帅可要用饭……用膳?”

  “不急。”

  近来地位提升了,崔铁的言语也文雅了许多,‘饭’必须要用‘膳’字代替,不然显不出自己的地位。

  且他一军元帅,在这每日都要饿死不知多少人的时节,依然只是大肆浪费,他这会不用去看,就知下面人准备的早膳是一些野味肉食,外加干饭菜汤,早已吃腻了,不算什么。

  这会,他显然在思忖更重要的事情,一入帅帐就发问。

  “说来,幽州可商议好了?”

  这种问题,自然要专业的人来解答,旁边马上钻出一个读书人,恭敬道:“禀元帅,世子仍是不许南下,他言大军恰克幽州,当要驻军好好休整,以备日后的梁军。”

  崔铁冷笑一声,啐了一口,不屑道:“旁的什么鸟厮难道甘愿?”

  “自是不愿,学生听说左右两军的好些元帅、将军都有些闹腾,若非是有元大将军领军在城中坐镇,他们恐怕都要带兵威逼了。”

  “呸,元行钦那厮若没有那两千精锐,怎配当得一声大将军?”崔铁接过仆从递来的酒水,咕噜噜在嘴中漱了漱,然后一把吐出,才不满道:“当时攻幽州,死的都是咱们的人,他半分力气都没出,最后还拦着咱们入城,让他自个进城摘桃子,这算什么事!?”

  旁边左右的心腹将领自是不满的附和,都只是发泄着对元行钦乃至刘守文的怨气。

  那读书人则只是发笑,没有多言。

  崔铁斜睨了他一眼,哼笑道:“你说说看,这什么燕军,今后会如何?难道真要听刘守文的话,坐守这幽州不成?”

  “自是不会,但是……”那读书人笑了一声,分析道:“起码现在,短时间内应当只能够待在幽州不动了。不过元帅放心,世子他们支撑不了多久的,终究只能南下。

  毕竟幽州无钱无粮,大军十余万要过活,不可能待在这干等,唯只有南下劫掠一条路可选。且元帅也看的出来,刘家之所以能够坐稳那个位子,不过只是因为有号召力而已,然而却对各军并没有太大的约束力,而今幽州打下来了,各军却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元帅以为,结果会如何?”

  崔铁眼睛一亮,直起身来,摩擦了一下手掌:“你是说,他们真敢闹?”

  “元帅当知道,世子能够压制住各军,无非是麾下有元大将军与李都统的那几千精锐,未取幽州之前,凭借着所谓的前景自然能让各军听令,眼下嘛……实是难说。若世子执意不让各军南下,恐怕说不得会被群起而攻之……”

  读书人狡黠一笑,进言道:“说不得,怨气已起,现今只差一个领头羊了。元帅,此乃好机会啊……”

  崔铁眯了眯眼,已有些意动。

  这读书人的意思他很明白,无非是让他取刘守文而代之。

  现下,卢龙军尚在檀州横山城,幽州不过元行钦与李莽两部而已,还有那一直缩在幽州东城不知其意的义昌军,满打满算不过万把人,且无视掉义昌军,刘守文手中不过两三千真正忠心的部将而已。

  若是各部躁动,刘守文难不成真敢让两三千人压制十余万燕军?

  当下,这十余万人马不论是燕军也好,还是流寇也罢,代表的也是货真价实的“民意”!

  刘守文若真敢与民意作对,他崔铁也真敢火中取栗,夺得一个泼天的富贵!

  想到此处,崔铁猛地站起身,进而复又搓了搓手掌,故作沉稳的看向几个心腹手下。

  “各自去跑一趟,左右二军,还有后军的几个老相识,都去招呼一声,俺老崔,今日请他们喝酒吃肉,叙叙旧!”

  “得嘞。”

  几个心腹都是一喜,呼啸而散。

  而崔铁本人,则只是一面来回踱步,一面搓着脸,指着那读书人道:“俺帐中那两个女子,归你了。”

  后者自是惊喜,忙不迭的道谢。

  崔铁毫不在意的一摆手,这种买来的良家女在这乱糟糟的燕军大营里要多少有多少,动辄就是一袋米就能换回十来个女人回来,更别提一些昔日的氏族大家女了,他自个都不知骑了多少。

  这时候,他便念着大事,催促着自己的几个得力手下去仔细清点自己到底有多少可战的人手,甲具有多少,存粮又有多少。

  诸如这些吩咐下去过后,他才安稳下来。

  往上爬的事情不急,还需要和其他的什么元帅、将军托个底才行,自己知道自家事,单凭他麾下这点三瓜两枣,或许吹嘘起来有七八千众,在元行钦麾下那种精锐跟前,连一个冲锋都支撑不住。

  但若是联合旁的几家一起逼宫,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想他崔铁,难不成也能过一把燕王的瘾?

  恰在这时,崔铁还未来得及细想,外头突有人似若骚动般闯进来。

  “元帅,南边有异动!”

  “还能有甚异动?梁军不可能来这般快,俺们前头还有几座小寨嘞,真有梁军难道没人来报?”

  崔铁不屑的一摆手,披起一件貂绒大氅就往外走。

  “随俺去看看,谁敢来触俺的虎须!”

  (本章完)

第184章 一朝拔剑起

  “啖狗肠。”

  甫一出了帅帐,崔铁就在脸上狠狠一抹,却是此时斜雨正好洒在他的脸上,一时糊了眼,间杂着清晨刺骨的寒意,实是让人心头烦躁。

  这雨确实是不算大,然而偏偏下的密,这立营的位子近些时日来来往往尽是人头在攒动,地上也满是坑坑洼洼并不平整,这形似流寇的大营本就立的不怎么讲究,排水等措施更是省略,往常落雪还好,这恰一落了雨水,那些小坑小洞里自是成了积水所在。

  不过好在崔铁的心情实在不错,扫了一眼恍若一面面水塘的坑洼,只当没看见,这雨并不大,待后面落大雨了再让人收拾也不迟。

  他披着从自家坞堡带来的貂绒大氅,踩着不知从何处掠来的名贵缎靴,毫不爱惜的踏着泥浆而过,一面紧着大氅让自己暖和一些,一面嗤笑着指了指天空。

  “这副光景,冻都能冻死人,还飘了雨,那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已烂成了什么样子,如何行军?依照俺说,梁军就算是天兵天将也来不了!”

  旁边一直紧随的那名充作幕僚的读书人只是陪笑,先道:“元帅所言极是,学生也是这般认为。不过……”

  “有屁就放,吞吞吐吐的墨迹个甚?”

  “不过学生前些时日曾听闻,彼时元帅领着我们还在城下扎营时,高梁河南似乎就有一支梁军,当时南下的各部好像都没讨着好,虽说这支梁军的规模应该不盛,然而……”

  “要说抓紧说,你给俺装什么蒜!?”

  崔铁见这读书人老是说话说半截,只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喝停前头领路的士卒,而后停步不前,只是大为不满的盯着那读书人,若非是他这会手中没有鞭子,只怕已是一鞭甩了下去。

  后者自是畏惧,便忙不迭的吐出话来。

  “那学生就斗胆直言了……元帅,固然这南面的梁军或许不足以对抗燕军十余万,然而咱们毕竟是首当其冲,若是那梁军真就吃了熊心豹子胆北进,咱们这各营紧连,家眷和兵将都住在一处,旁的流民匪寇的寨子也与咱们紧紧挨着,几乎已让那寨栅没了用处,再加上壕沟挖的也不深,梁军若是杀来,咱们如何抵挡?且……”

  “且大营若是受到冲撞,周围的流民匪寇就会混乱,连累俺们一起溃败,是也不是?”崔铁仗着腰嗤笑着补充道。

  “元帅明鉴。”

  “所以说你这厮只能是一介酸臭的文人,而俺,却是元帅!”

  崔铁耻笑一声,进而得意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真当俺不懂这些?是,若是在寻常时节,俺扎营自然会像你说的那般,把军营左近肃清,深挖壕沟,以防有人扑营。可眼下是寻常时节?你当俺这个元帅凭何手下有七八千战兵?这燕军上下,半年来什么元帅、将军换了一茬又一茬,俺却一直活到了眼下,甚至连手底下的人马都翻了几倍?”

  那读书人便讪笑一声,卑躬屈膝下去,却是没了方才在帐中的意气模样:“学生蠢笨,还请元帅赐教。”

  “哼,愚蠢。”崔铁洋洋得意,只是一边重新向寨墙走,一边声音不大不小的出声。

  “眼下这时节,这什么燕军中,谁手头的人多,谁的腰杆子就最硬。这人,可不止是说战兵,还有那什么难民呐,流寇呐,他们着实是穷,可穷,也是一条人不是?出去打坞堡、啃硬寨打粮,哪里不要人命填?难不成让俺这些精贵的战兵上?

  但是俺也懂得一个道理,要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去填命,俺总该稍稍照应一下他们,这不,俺就让他们挨着大营住,谁也不敢欺负了他们去。燕军上上下下到处都是山头,他们没了俺,莫说是吃的,恐怕一家老小都要被赶着去填命。而俺嘛……”

  崔铁得意的一回头,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俺总还保住了他们那些儿女的命不是?跟着俺崔铁,这些穷汉贱民也能有一口米汤喝,总不至于像其他什么元帅那样,打一点粮就全落在了自己口袋里。啧啧啧,俺崔铁才是一个大善人。这什么家眷更是好理解,你这都想不明白,读的什么破书?

  俺收拢的这些战兵,凭甚这般听俺的话,还不是俺能保得他们家小都能活命,这人呐,总得有所区分才行,他们看见自己的家小和营外那些贱民不同,自然会死心塌地的给俺卖命。”

  跟在身后的读书人默然不语。

  乍一听,这崔铁说的好像是没什么问题,可这厮说什么保得那些流民的儿女,分明就是女儿掳进营中享用,儿子强征为兵而已,且那什么米汤,真就是米汤了,半点不差。

  旁的什么渠帅元帅固然畜生,让底下人抢的粮食等等尽数装进自己口袋里,吃食也只是用在自己亲信兵马的身上,丝毫不管旁的什么百姓的死活,但崔铁这人,虽说每次抢粮回来会给旁人留一些,但自己也会先抽八九成,先充实自己的兵马再讲其他。

  让无数流民供养着他,却把无数流民都视作牲畜驱使,他何尝不畜生?

  那家眷和兵卒住在一起更简单了,作为大营所在,崔铁营中占据主导地位的自然是自己带来的老卒,外加一些早先吞并收服来的人马,而那所谓的家眷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住在大营内的,主要负责营中的杂事处理,普通士卒实则五天十天也不过能见到自己家人几面而已。

  说是保护,不过是要挟罢了。

  崔铁这人的算盘打的很精,读书人自然看的明白,但他自己知道自己实则也不是什么好人,依附于崔铁献策献计,不过也是踩着底下的百姓吃人血馒头而已。

  他方才建言,确实只是纯粹忧心若是一個不慎,落得崔铁大败,他一介文人好不容易在这乱世中有了一个落脚点,崔铁若是败了,他也很难有好下场。

  不过崔铁显然是看清了他的顾虑,这会便哈哈大笑,笑声很大,几乎是让周遭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怕个鸟?那什么高梁河南面真有梁军,俺也早就在北岸布置了哨卡探马,这天气,莫说是大军了,来个百八十人都难掩什么动静,真有甚动静,老早也该来禀报给俺了,还能等到这时,真当俺立在前头的几个小寨是摆设不成?三十来里的距离,人跑过来都累死了,还怕个甚?”

  他这一语直直说上寨墙,声音又大,几乎是让寨墙上下都听得清清楚楚,显然是存了安稳人心的想法。

  不然,他怎么能是元帅呢?

  领着几个得力手下和那读书人幕僚,崔铁便威风凛凛的立在了寨墙上,先是无视四面乱糟糟的窝棚布局,进而才询问负责值守的一个小军官。

  “有甚异动,俺怎么看不出来?”

  那小军官也只是和旁的几名士卒面面相觑,继而底气不足道:“禀元帅,方才有人来报,说是听见南面好像是有人吼声,俺们虽然没听见,不过元帅你也说了,什么事都要先报给你……”

  “肏伱娘,这点破事也叫异动?”

  崔铁复又大怒,气的都要跳起来,一脚就踹翻那军官,进而指着天空喝骂:“老子淋着雨过来,他娘的都要冻死了,你就说这么个破事?耍老子是吧?”

  他一边大骂,却仍还不过瘾,只是来回走动,到处去寻那能打人的东西,处处寻都找不到,却又正好一眼看见那被踹翻的军官腰间系了腰带,便是一喜,进而大跨步上前,抽出那腰带就对其劈天盖地的打下去。

  “肏、肏、肏!敢耍老子!?”

  那军官被自己的腰带抽的在寨墙上抱头打滚,连连求饶:“元帅饶命、元帅饶命,这并非末将之错啊,真是有人说听见了有吼声。”

  “吼你娘,真有甚吼声,俺立在前头小寨的人怎么没人来报?”崔铁一把将那腰带丢给旁边完全不敢多嘴的读书人,一边杀气腾腾的看向左右。

  “谁报的?”

  围观而来的众人自是忙不迭的大退,进而显出一脸色煞白的士卒来。

  那士卒不待多想,就是扑通跪地乞命:“元帅、元帅!真是如此,小人真听见了,小人方才随队头去前面小寨换防,确实听见了好像有什么大喊声,是队头让小人回来复命的,小人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啊……”

  “一帮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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