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次是免费服务，路明非心里的算盘总算是平静了下来，接下来只要静静地坐在这里等待，小胖子自然会平安，然后他领着弟弟回家，大家皆大欢喜。
除此之外，他也在心底打定了主意，虽然这次受了魔鬼的恩惠，但以后还是不要和魔鬼走得太近。
世上真有免费的蛋糕么？就算小魔鬼为他做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总不能真的是因为急公好义？
小魔鬼看上去就是个做生意的老贼，他付出多少，必然要的是十倍百倍的回报。可自己能给他什么样的回报？
魔鬼就是魔鬼，一定还馋他的灵魂，如果一直这样交易下去，终究有一天他会收到一份自己支付不起的账单。
他一抬眼看到路鸣泽正笑着看自己，忽然惊得退了半步。路鸣泽的笑容在他眼里忽然扭曲起来，诡秘深邃，就像是个黑洞。
这个表情几乎是毫不掩饰了，路鸣泽……其实是在骗他！
魔鬼的局或许从未停下，路明非捂着脑袋思索着，为什么这种麻烦的事情一直都要找上他呢？
魔鬼会花费那么大的心思来换取一个衰仔的灵魂么？世界上有的是人比他的欲望更大，能力也更强，更值得去换。所以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是他？又为什么魔鬼答应地这么爽快？
刚刚小魔鬼提到交易的时候，他的心都忍不住颤了颤，似乎心里也有着一个声音说绝对不要答应对方的交易，那样的话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是他会悔恨一生的事情。
路鸣泽要交换的绝对不止是一条烂命那么简单……有什么很重要的、他必须守住的东西，正随着交易慢慢地被路鸣泽夺走。
“安心等待吧......我的哥哥~”路鸣泽轻声说着，脸上毫无表情，趴在窗台上看向窗外的景色，脸上一种至阴至寒的表情一闪而逝。
路明非也看向窗外，大雨几乎连成了一片白幕，环绕着整座滨海市的高架桥都在这样的暴雨中看不真切。
他还在思索着魔鬼的目的，丝毫没有注意路鸣泽口中还轻轻哼着那一曲葬歌。
第360章 伊始
“丧钟已经敲响啦，但那是另外一个世界之门洞开的礼赞。”
趴在窗口的路鸣泽还在哼唱着诡异的声调，像是参加一场庄严的弥撒，庄严到有些癫狂。
“好戏开场了哦，哥哥！”
小魔鬼的声音落下，路明非猛地惊醒，他看向了窗外，窗户就像是一台电视，电视上即将上演着一场旷世的史诗，瓢泼大雨就是大自然营造的最完美的幕布。
白净的手掌在空中虚握，外面的雨幕随着魔鬼的手掌被拉开，像是导演拉开了话剧开场的帷幕，而演员正在登台。
路明非呆住了，他看到了这次的主演，一方是自己的熟人穆意，而另一方则是从未见过的......神明！
穆意此时站在虚空之中，脚下的空间将他稳稳托住。
而对面的身影则令人震惊，那道身影坐在马背之上，虽然脚踏地面，但是一双眼睛似乎还是俯视着明明比自己更高的穆意。
白色光芒中站着山一样魁伟的骏马，它披挂着沉重甲胄，甲胄表面有着交错的金属花纹。骏马的皮毛上流淌着晶石般的辉光，八条雄壮的马腿就像是轮式起重机用来稳定车身的支架。
暗金色的马掌抠着地面，马脸上带着面具，每当骏马雷鸣般地嘶叫之后，面具上的金属鼻孔里就喷出电光的细屑。
最吸引路明非的还是马背上坐着巨大的黑色阴影，全身暗金色的沉重甲胄，雨水洒在上面，甲胄像蒙着一层微光。
他手里提着弯曲的长枪，枪身的弧线像是流星划过天空的轨迹。带着铁面的脸上，唯一一只金色瞳孔仿佛巨灯一般照亮了周围。
这道身影路明非见过，但是是在小说里、游戏里、漫画里......这种存在唯独不应该出现在现实里。
因为他是真正的神明——奥丁！北欧神话中，阿斯神族的主神。
等到演员就位，一个更加恐怖的猜想在路明非的大脑中炸开！小魔鬼路鸣泽说的葬礼，从来都不是家里的那个小胖子。
“喂！你说的葬礼，不会是......”
“bingo！这次你心里想的是正确答案！”小魔鬼笑着说。
他笑得尤为灿烂，像是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皮孩儿，笑容之中带着丝丝纯洁的恶意，让人恨不得撕碎。
路明非艰难地将眼睛移开，地上的场景更是令人心惊，仿佛是破碎机将坚硬的混凝土路面犁了一遍，整座高架桥都被某种伟力扭断了。
面前的窗户还会调整视角，时不时将视角升高，或者对某处来一场侧写，可以说任何一段剪切下来都是史诗级运镜。
整个城郊似乎是被地毯式轰炸过一般，绕城高速相邻的两个街区已经被摧毁殆尽，只有少数的几栋楼逃过一劫，但是看着外壁的裂痕，恐怕风一吹都会原地倒塌。
一切都是灾难片的景象，不同的只是窗外的世界里，整个滨海市一个人都没有。
空气中残存着血红色的蒸汽，不知是不是血液刚刚流出就被高温蒸发。整座城市的郊区到处都是火焰与霜冻的痕迹，几座建筑物早就摇摇欲坠。
他们应该已经战斗了很久了，战场的余波能覆盖半座城市，而在奥丁的身边还倒下着三头八足天马，死相凄惨到了极点。
其中一只应该是被一刀劈成两半，刀刃快到极点，无论是鳞片还是血肉，抑或是骨头都没对来袭的刀光造成一点阻碍，整片伤口平滑如镜。
第二只应该是被掏出了心脏，可以想象的是一接触就有一只手按在它的胸口，下一刻就抓出了天马的心脏。果然，那具尸体的旁边，一颗紫青色的、长满鳞片的巨大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第三只更惨，整个马头都消失了，在尸体的旁边只有爆开的各种血肉组织，似乎是被最为狂暴的力量一拳打爆。
这不仅是灾难片的现场，更是地狱的绘卷，而一同描绘了这幅绘卷的人还在对峙。
双方都在凝聚着自己的“势”，当这种“势”之间的平衡被打破的时候，就是最后的血战敲响铃声的时刻。
看着这些惨象，路明非在心里不断思索着，或许，这样的奥丁并不算很强？穆意已经干掉了三个？
明明在两年前他还是个人畜无害的高中生啊，路明非心里念叨着，自己好好的一个大哥，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老大能赢的吧，看看地上，这样的家伙应该已经被干掉三个了！”
路明非对着小魔鬼大声说着，就像是刘备看见了关羽正在对阵吕蒙，大喊一声“我二弟天下无敌！”
如果是他的话，或许不应该是刘备，而是周仓，为关二爷提到坠镫。有了二爷的存在，他自己完全可以划划水。
“他干掉的只是傀儡罢了，现在出现的可是正主啊~”
小魔鬼没有直接回答路明非的问题，但是言语之中也透露出来了，这一战很凶险，凶险到有可能会成为一场葬礼。
画面中定格的场景动了，运镜大师路鸣泽也放弃了花里胡哨的运镜，开始直播这旷世的战斗。
烈焰如同狂风一般涌现，在穆意的身边迅速形成了火龙卷，火龙卷席卷着向前，将漫天的雨水化作蒸腾的水汽。
奥丁的身上也燃起了烈焰，在金色火焰的照耀下，白色蒸汽幻化为无数的金色奔马疾驰而过，仿佛诸神在云上的座驾。
他骑着自己的天马向前，威严缓缓推了过来，那简直就是一座山推到你面前。
眼前的一幕介乎真实和虚幻之间，像是神从天国里降到凡人面前，让你不能不屈服，不能不哭泣着恳求他的救赎。
八足骏马马鬃飞动，空气中雷屑翻飞，宿命之枪昆古尼尔上翻动着死亡的黑色气息，奥丁的动作那么缓慢、强大而又优雅，这是一场仪式，一场剥夺生命的仪式。
这个动作穆意已经是今天的第四次见到了，但是唯独这一次，介于生与死的危机席卷在他的身边，从心底而来的悸动感提醒着他，现在是真正的生死危机。
狂风暴雨，雷鸣马嘶，神明手中的长枪——昆古尼尔脱手而出！
由世界树的残肢锻造而成的终极武器，如同紫黑色的流光，它的速度并不快，还很安静，死亡原本就是这么安静的事。
宿命将昆古尼尔与穆意链接，仅凭气势就能杀人的武器向着穆意袭来！
第361章 宿命的长枪
黑色的流光缓缓飞向穆意，掷出这一枪的奥丁稳坐在天马之上毫无表情，穆意盯着紫黑色微光的枪尖眼神微缩，而身为观众的路明非已经流下了冷汗。
穆意挥手，面前的空间似乎被搅碎，奇异的空间能量变得凝实，空气宛如凝胶一般，从所有的方向锁死了昆古尼尔。
这远比凝胶恐怖，毕竟用作填充材料的不是空气，而是空间。来自空间的神谕，号令命运之枪不能再前进一步！
但是命运同样是难以捉摸的东西，无数的世界里，掌握空间之力的人死于宿命之下的不在少数。
象征着宿命的昆古尼尔刺破了被定格的空间，这把武器就是世界规则中的BUG！
明明是木制的长枪，此时却比任何材质的武器都要惊人，空间被一寸一寸洞穿，昆古尼尔每前进一分都会发出轰然巨响，仿佛要炸穿整个世界。
就算是诡异的空间能量也无法抵挡宿命的长枪，本该无坚不摧的空间领域现在就像玻璃一样，在一阵阵碎裂声中被不断突破。
单凭借空间的力量无法抵挡昆古尼尔，这个结果除了路明非之外所有的观众与演员都可以预料的到，如果奥丁的杀招这么简单就能破解的话，他可能早就死了。
穆意眼中的金色更加宏大，双瞳之中流转的金光似乎要化为实质从瞳孔中流出。
昆古尼尔的速度慢了下来，路明非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他根本不知道穆意到底做了什么！
只有路鸣泽淡淡摇了摇头，他还是不看好穆意的行为。昆古尼尔并没有被阻止，就算是慢下来也注定停不下来。
因为穆意根本就没有打算用这一招阻拦昆古尼尔，甚至昆古尼尔的速度都没有减慢，只是他们之间的距离被拉长。
咫尺之间天涯之远，只要你跑得比宿命更快，所谓的命运就追不上你。
所谓宿命，就是一种注定会追上你的结果，但只要你不停下脚步，那么在结果发生之前，就会有着转机的出现。
脚下的虚空传来轰鸣，穆意于空中借力，向着奥丁发起了冲锋。天上的昆古尼尔似乎成了摆设，一根追不上敌人的长枪，哪怕是由世界树铸造而成，那也是一段枯木罢了。
奥丁仅剩的眸子里闪过冷光，他已经忘记了上一个朝他冲锋的是谁，众神之王的威严不容亵渎！
他没有办法静静等待昆古尼尔建功了，八足骏马嘶吼，他像骑兵那样冲锋过来，不知从何处拔出了铁色的重剑，在头顶旋舞，发出沉雄的风声。
城郊的气流随着举荐的旋转而流动，渐渐地围绕着奥丁形成了一阵狂风，整座城市都要在他的铁蹄之下颤抖！
不凭昆古尼尔奥丁也一样拥有压倒性的实力，他是神祗，而非凡人。
在狂风中唯一不受影响的事物就只剩下了头顶还在向穆意“缓缓”靠近的昆古尼尔，这里是奥丁的世界，整个世界的威严都会镇压在穆意身上。
双眼中，瞳光闪动，金色的光芒势要刺破苍穹，面对来袭的奥丁，穆意只能选择——火力全开！
好像谁还不是个怪物呢？
昆古尼尔是一个近乎无解的难题，但是解决掷出昆古尼尔的人要比这个简单很多！
只要愿意用鲜血脏了自己的手，那么在这一面的世界里就没有什么问题会难倒你，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只要有这个能力这是永远的活路。
他深深地呼吸，仿佛要把全世界的空气都吸进肺里，黄金瞳无声无息地点燃，像是风雨中不熄的明灯。
穆意的身躯膨胀变形，锋利的骨刺突出身体表面，黑色的鳞片响亮地扣合起来，巨大的黑翼张开的时候，暴雨逆着往天空中流动！
他扭转着自己的身体，似乎是在适应着所谓的战斗形态。
就算是面对初代种迭嘉和泰拉，他都不曾展现出这副模样，面前的敌人确实是凌驾于初代种之上的存在，甚至已经接触到了更高一级的力量。
做好准备的他冲向了暴雨中的神祇，电光石火的瞬间，怪物们已经来往冲突了多次，留下无数残影，利爪和重剑划出黑红色的血丝。
他们的速度已经快到了路明非看不清的地步，作为这场游戏观众，他却似乎没有办法欣赏这伟大的表演。
贴心的魔鬼打了个响指，眼前的画面流动变缓了，路明非迷茫的眼神变得清晰，他也能凭借一双肉眼观看属于神明的战争。
画面开始慢放、特写，路明非眼睁睁看着穆意的利爪撕碎了奥丁脚下天马的喉咙，也看见了奥丁的重剑劈伤了穆意的肩膀。
眼前的画卷是地狱中的魔王在撕杀，血与火交织而成的乐章在魔鬼营造的舞台上展开。
路明非的拳头紧紧攥起，眼前是两个怪物的以伤换伤的打法，似乎都对自己的回复能力充满自信。
两个怪物的拼杀力度难以想象，这种打法只有一方死亡才会停下，在换伤的互相搏杀之下，优劣势明朗的时候，重伤的一方就没有了逃跑的机会。
雷鸣闪烁之间，龙化的穆意被巨剑扫飞出去，而奥丁脚下的天马也轰然倒下，穿着战甲的高大身影持剑而立，胸前的战甲遍布伤痕。
黑色的身影张开双翼，再次从废墟里冲出，他没法再应用空间的力量，一个节点的变更都可能会导致空间的不稳定，结果就是昆古尼尔飞速上前将他穿心而过。
失去了战马的奥丁也挥舞着巨剑上前，失去了天马的阻碍，他们拼杀之时的距离更近，也更加凶险。
布满骨刃的利爪撕开混凝土打造的建筑墙壁，连同里面的钢筋一同斩断，但是却被持剑的神祇闪避开了。
奥丁捕捉到了穆意旧力已泄新力未生的短暂机会，铁剑呼啸着撩起，大片的血花在空中飞溅。龙化之后的穆意似乎没有什么痛感，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伤到了何处，只知道当巨剑上撩的时候奥丁身上是防御的空挡。
属于耶梦加得的权柄加持之下，穆意的利爪趁机抓住了神明的的肋部，覆盖着鳞片的利爪如尖刀一般刺破了铠甲也撕开了皮肉，最后更是撕碎了奥丁的内脏。
“这种打法......到底谁能赢？”路明非颤抖着说，双手放在腿上紧紧攥着拳头，手指的关节有些发白。
第362章 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