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雪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结果对上苏橙投来的直勾勾的视线，这让她明白过来，便是微怒瞪了她一眼。
显然，苏橙的意思非常明显。
她就是所谓的月亮。
“无聊。”顾若雪移开了视线，把注意力放到了手中的温热牛奶上，一边喝牛奶，一边盯着天际发呆。
“可是在我看来，你就是我的月亮。”
相反苏橙并没有被打击到，而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顾若雪，认真说道：“这样就可以说了。夜色真美啊～”
“我发现你还挺会利用你现在这样子的啊？但是你真的没有察觉到，不带丝毫感情说这些话，在旁人看来有多异常吗？”
听到苏橙又提起了月光二字，顾若雪忍不住抬起头，瞥了她一眼。
“很异常吗？”苏橙歪了歪头，疑惑问道：“我看还好啊，有什么问题吗？”
“那是她们滤镜太重，根本没有仔细想，才让你得逞了。”顾若雪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吃着手中的热牛奶，同时，小声嘀咕：“反正我感觉你真是莫名其妙。”
然而，旁边的苏橙闻言却是沉默下来。
这让顾若雪不禁侧目看去。
只见苏橙依旧在直勾勾地盯着她。
顾若雪长叹一声：“如果你找我只是说些花言巧语的话，还请回屋歇息吧。”
“我有很多想说。也有很多话想问。”苏橙忽然轻轻开口，声音中隐藏着某些复杂的情愫，低沉而又不失真诚开口道：“说你是我的月亮，那是因为迄今为止我都一直依赖着你。而你像月亮一样静静守护着我，照耀着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才道：“……所以，我才会如此形容你，可能会显得土和肉麻，但在我看来事实如此。”
听完苏橙的话，顾若雪沉吟一下，才微蹙秀眉，说道：“我建议你直接一点。大半夜的，不要浪费大家宝贵的睡眠时间。”
苏橙一怔，随即问道：“直接一点？”
“恩。”顾若雪肯定地点头：“有什么想说，有什么想问。直接一点比较好。”
“好，那我就直截了当了。”苏橙点了点头，以一种冷静的语气，试图重新掌控局势，缓缓说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是形式的，并非感情到位了而成，即使可以当作是借口，也无法成为理由。”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几秒，才继续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
听完苏橙的话，顾若雪皱了下眉头，打量了苏橙一下，他大半夜绕来绕去，还真想在一天内解决掉她们的问题。
她确实清楚苏橙在问些什么。
虽然具有情侣之名，但从未达到过男女朋友的关系，更没发展出任何的亲密举动。
可以说，从来到现在，两人除了拥抱过外，根本没有其他任何越轨行为，甚至都没亲口承认过这段关系。
即便成为情侣也是因为系统。
这样的关系，确实称得上只是形式。
“我想知道你的回应。”
苏橙再次发问，大有乘胜追击的趋势：“对我而言，非常重要。”
“以你现在这个情况，我不相信你自己想不明白。”
顾若雪摸了摸手里已经开始变凉的杯子，走到客厅坐下，将杯子放在桌上，单手托腮斜觑了一眼苏橙，略带玩味地回应道。
这件事是他们之间的主要矛盾之一，但并不是最核心的矛盾，苏橙选择把这个矛盾拉到台面上，在顾若雪看来，只是他选择掩盖核心矛盾的手法而已。
“我知道，我想亲自从你这边确认。”
苏橙颔首，接着，又看了一眼天空，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明白自己挺伤你的心，可我最希望的还是大家都能得到幸福，所以不得不贪心一下了。”
只不过这次他带上了悲伤的语气，让原本已经渐渐平稳下来的气氛，又蒙上了一层忧伤的氛围。
“其实，在这个方面，我的要求很明确，那就是在能力，志向，品格上与我一致就行了。”
顾若雪伸出一只手，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杯上的熊猫图案。眼神聚焦在虚空，似乎进入了深层的思考中。
“本来的话，应该是在经过相互确认之后，再缔结关系的，但你作为一个意外闯了进来，偏偏又在各方面也并不怎么符合我的期望。最糟糕的是，我看来也没法把这份不速之礼给退回去。“
讲到这里，顾若雪转头，略带嗔怒地瞪了苏橙一眼，当事人也只得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我们总得实事求是，既然计划赶不上变化，那么，我只好看一看，试一试，这一份天降之物，能不能变成我所期望的形状。现在看来，能变，但只变了一点点，不仅如此，还特别能惹事，总是让我不得不花大量精力去收拾。真是个坏东西，没错吧？”
“对，没错，真是个坏东西。”
当事人坦然地承认了下来，说了这么多，顾若雪略感口干，拿起杯子，将剩余的牛奶一饮而尽，尽管已经接近冰凉，味道倒是没有多少变化。
“现在呢，这个坏东西不仅离我期望的形象越来越远，还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是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情况，因此，我决定在这个坏东西悔改，明确选择之前，不再让双方前进一步，你听明白了吗？”
“看来我不得不这么做了呢。”
苏橙苦笑一下，走到她身前伸出手，一副讨要东西的姿态。
见此，顾若雪似乎也并没有太意外，她当然知道苏橙这是在讨要些什么。
她将手伸入胸前，取出那条带着她体温的戒指项链，用略带怀念的眼光看了一会。将戒指内的一些私人物品转移到一旁的沙发上之后，脱下项链放到了他的手上。
“这下，我们就算两清了。”
第482章 圆满
“这下，我们就算两清了。”
顾若雪将项链放到苏橙的手上，凝视数秒，忽地展颜一笑：“感觉人生翻开了一个新的篇章，无论是我，又或者你，总之，祝你好运吧。”
她转身，正要将放在沙发上的东西搬回房间，突然发现手腕被紧紧地抓住。
这一刻，四周的沉默变得异常压抑。
顾若雪回头，带着一丝困惑看了看被抓住的手腕后，她才抬头看向他，淡淡说道：“似乎我们之间没有达成共识？”
“两清？”
苏橙隐含责备之意地反驳道：“哪里两清了？我欠你这么多，怎么清得掉呢？”
他的语气似乎十分痛心，顾若雪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痛心锅里的鸭子要飞走了多一点，还是痛心自己的行为多一点。
“而且…送出的东西岂有收回来的道理。”苏橙将手心的戒指握拳包裹起来，递到顾若雪的眼前，强调道：“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所以，既然你没有拿回去的意思，那么就是想对我复刻这几天你对另外两位做的事了？”
顾若雪眨了眨眼睛，雪白的俏脸上自然地露出一丝嫌弃的神情。
“我…我想说的是……”
苏橙深深吸了口气，声音低哑而艰涩地开口，像是费尽千辛万苦才组织好语言，终于说出了心底藏匿许久的话：“其实我是想把一切都给你。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感觉到对你有些补偿。”
他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或许你并不期望，但我将坚持这个决定，哪怕你不愿接受也罢。因为在生命中有许多事情我们无法预测和掌控，但我们可以选择如何应对和理解。或许我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一个扭曲你人生的因素，但人生本就是曲折和变化的，没有绝对的平坦和顺利。”
苏橙说出这句话好几次因为喘息停滞，但每当停顿下来的时候，便会重新鼓起勇气继续往下说：“我希望在这条扭曲的路径上，无论你接受与否，我都能留下一点真挚和意义，作为你思考人生和自我价值的一种补偿。”
终于。这段话没有丝毫差错，完整说完，他松开手，后退几步。
顾若雪没有插嘴，只是静静听着，直至苏橙不再聒聒噪噪，她用审视的目光从上到下扫了苏橙几遍，最后停留在他手上拿着的戒指处，沉默了数十秒，把苏橙看得有点心里发毛，方才开了口。
“我看你这个样子，也不像突然开了窍，不再坚持你那荒唐的计划，下定决心跟我走到底的样子。所以你这番话，指的并不主要是情感上的内容。”
她看了眼苏橙，见对方没有反驳的意思，心下了然，继续说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么这个一切就更接近于物质层面，而你现在能拿得出来的，我又没法轻易到手的东西只能是——”
顾若雪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她盯着苏橙，一字一句问道：“你为什么要把你全部的道具都给我？”
“你不是一直不希望我滥用系统道具吗？”
苏橙见情况似乎有转机，便试探性地再度开口：“所以决定交给你，这样你也放心。再说这些道具对我而言也没什么用。”
顾若雪静静看着苏橙，足足盯了他有三秒钟，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对我而言，这些道具依然很危险，我不想发展成凡事都要依靠这种不可控的外力才能办成，所以归根到底来说，这些东西对我没用。”
“怎么没用了！？相反你才是我最不放心的一个。”
苏橙对此却是显得异常执着，并凭空变出两包红色香烟，一硬一软，他一只手拿着两包烟晃了晃，示意道：“你看，以后你碰到大坏狗，就可以让狗给你一个面子，然后安全逃脱。”
说完他就自顾自地把香烟收进了顾若雪的戒指之中，而后，也不等她说什么，也不等她什么反应。
苏橙又掏出一瓶红药水，然后一股脑塞进顾若雪戒指中：“有了这个，就算你以后每天被狗咬也不怕了。”
说完，又再次掏出一把刀和眼镜，塞进戒指中，严肃认真道：“这样以后面对狗就可以面不改色地进行隐身组合技！”
“你就没有更合适的说辞了吗？”
听着苏橙不着边际的理由，顾若雪无奈般地扶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谁叫你就这个缺点。”
苏橙摊手，耸耸肩，“不过，我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好，反倒觉得挺可爱的。”
然而，顾若雪的视线却是停留在了苏橙手中的戒指上，眼眸幽暗难辨，让人看不懂她内心深处究竟是怎样的情绪。
苏橙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两步，见她没有反应，正要进行下一步时，顾若雪突然的一句话将他喝住了。
“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
顾若雪目光炯炯地盯着苏橙，又好气又好笑地，用半带训斥的口吻朝苏橙开始了输出。
“你这坏东西，果然还是老样子，就知道拿我当保险。”
她朝沙发的方向一倒，整个人靠到了沙发的靠背上，一边扶额一边控诉苏橙的资本家行为。
“在你的计划里，是要彻底跟那个系统切割掉的，那么为了提高成功率，跟系统有关的东西最好既不要用，也不要留在自己的身上。最好就是在确认成功后将其销毁。
但是，这终归不是一个必定成功的计划，万一又卷土重来，那到时候还得靠这些东西来应对。”
顾若雪没好气地瞪了苏橙一眼，见对面嘿嘿一笑，知道自己说中了。心下有些恼怒，不禁提高了一分声量。
“所以，你需要有信得过的人来保管这些东西，不能是李观棋，她脑子没好到能应对这个情况。
也不能是姬清仪主仆，东西到她们手里，不先拿来对你用一轮已经是大发慈悲了，更何况被激起胜负心的姬大小姐现在对李观棋可不会怎么友好。”
“所以。”
她伸出手指，敲了敲桌板。
“你思来想去，还是找上了作为最初的受害者，既有足够的能力和动机来管理道具、应对可能发生的事件。又有足够高的矜持，不会拿来趁机打击其他对手的我。”
讲到这里，顾若雪不知是该先夸奖苏橙已经能从当初的憨憨成长到有这么多小心思，还是该先生气他又想来薅自己羊毛。只得双手抱胸，没好气地继续说。
“你拿感情来稳定李观棋，拿胜负欲来引导姬清仪，现在想拿责任来羁绊住我，看得出来，你从这系统里面拿了不少好处，脑子都灵光不少了嘛。”
苏橙沉默了数秒才缓缓开口。
“你我都知道它的危险，同时它也不会这么轻易让你、让我抽身自由，无论如何，这是为了我们都能获得幸福。”
他摩挲了一下手里的戒指，看向顾若雪。
“小雪，我知道亏欠了你很多，现在也没法向你做更多的保证，假如……假如之后你先找到了我，那么我一切都听你的。”
“哼。”
“那么，我可以为你戴上吗？”
苏橙有些局促地询问，声音小得犹如蚊蝇，但手中的动作却是一点都不含糊，他做出一副要为她亲自戴在手指上的姿态，但又怕唐突了佳人，因此手腕始终举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