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仿佛戳中了李观棋的痛处,她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我不知道……"
紧接着,她紧闭双唇,眼神黯然。
因为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或许找到他后,她也只会远远地默默注视。她没有身份去接近他,更没有正当理由。她只能在他需要帮助时,才有勇气借着这个理由现身。
这就是她的苦恼所在。
因为姬家主仆的存在,她不得不如此。
几番交谈下来,李曌曌已然明白了妹妹内心的纠结与矛盾。她叹了口气,伸手握住李观棋冰凉的手,说道:"我知道了。"
李观棋困惑地转头,望向姐姐。
"你总是喜欢把一切藏在心里。既然你不想说,我就不再问了。但有些话,我希望你能明白。作为姐姐,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支持你。"
李观棋愣住了,望着姐姐鼓励的目光,心中涌现出无数暖流。她轻咬贝齿,用力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其实任何事情,只要你愿意敞开心扉,就都能迎刃而解。所以,多试着敞开心扉吧,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李曌曌一字一句地说着。
李观棋一字一句地听着。
在安静的车内,李曌曌的声音显得有些空旷,但她话语的意思已经传递到了李观棋心中,仿佛触动了某些东西。
片刻后。
车厢内响起了李观棋的呼吸声,从最初的平静到渐渐急促,最后化为平稳的吐纳。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李观棋反射性地抓住姐姐的手臂,郑重其事地说道。
她的眼眸中泛起了坚定的光芒。
"是想明白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吗?"李曌曌温柔地问道,目光充满柔和。
李观棋沉吟片刻,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良久,她抬起头看向姐姐:"应该是……男主角吧。"
书一共有两本,分别讲述网文男主和网文女主的基本定律。
而且,对她来说,《网文女主的基本定律》这本书非常重要。
那是恢复记忆的关键物品。
苏橙有一本,她也有一本。
用这种方式来形容,倒也贴切。
话音刚落，李观棋便意识到了自己话语中的错误。
她的姐姐被人称为世界的"主人公"，按照她的说法，苏橙岂不是成了她的姐夫？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李曌曌皱起了眉头，一副苦恼万分的模样，捂着额头说道："你该不会是准备给自己找个姐夫吧？如果这般想，倒也解释得通你为什么支支吾吾不敢说。"
"不是的，姐姐。"李观棋连忙摇头否认，随后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他身上有种影视作品中男主角的特性，所以就直接用这种方式形容了。"
说罢，她偷偷瞥了一眼姐姐的反应。
李曌曌松了口气，恢复了往日的活力，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吓死我了，你知道吗，我刚刚脑海中冒出了好多念头。"
就在这时，李观棋的学生包中传来手机震动声。
她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对姐姐说了一句"抱歉，我先回个消息"，然后打开了消息界面。
李曌曌只好把头偏向一边，呆呆地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风景，等待她发完消息。
李观棋看到消息后，美眸中闪过一丝意外。消息来自苏橙，附加了一个电话号码。"抱歉，我不知道司机换了号码，下面是她的新号码，请联系这个。"
苏橙在消息中写道。看到新号码后，李观棋原本沉寂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按照试卷上的答案，她原本以为苏橙不会给予任何帮助，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这更加坚定了她决心的可行性，也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苏橙，与他谈一谈。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激荡不安的情绪，李观棋回复道："我记住了，谢谢。"
等了十几秒，见苏橙没有回复，她退出聊天界面，结果意外发现有一个好友申请，附带了一条消息："你好，苏橙介绍而来，听说你缺司机？"
她直接同意了好友申请，却没想到对方立即打来一个语音电话。
考虑到司机就在车上，讨论换司机有些冒昧，李观棋下意识按下了拒绝键，回复道："我这边不方便说话，请用打字方式交流，望理解，谢谢。"
接着，两人在手机上开始简单自我介绍。就在他们准备敲定约见时间详谈时，李曌曌忽地拍了一下李观棋，指着前方一个骑车狂蹬的少年，正是苏橙。
"叔叔，请跟上前面的自行车。"李观棋连忙吩咐，随即又想到什么，急忙提醒："不要让他发现了。"
"没问题，二小姐。"司机叔叔调整了后视镜，将镜片挡住脸，然后踩下油门，追着苏橙的自行车驶去。
不一会儿，双方达到微妙的距离，既不至于让他发现，又能保证不会丢失目标。
李观棋紧抿嘴唇，注视着苏橙骑车的背影。这时，李曌曌缓缓说道："他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这句话令李观棋微愣，随即连忙追问："你看出了什么？"
"嗯，他的情绪很低落。"李曌曌将手抵在下颚，做出思考姿态，似乎在回忆刚刚的细节，"失意、孤独、心灰意冷……总之，不太妙的状态。有可能是遇到什么挫折了。"
李观棋仔细琢磨着姐姐给予的信息，结合自己所知的消息推断了一番，最终认为也许苏橙和顾若雪之间产生了矛盾。
顾若雪难道对他说了什么？
导致他受不了打击？
就在这时，司机突然停下车，转身对她们说："前面有道路工程路障，好像在施工作业。只能非机动车通过，不过我们可以绕路再跟上。"
听到这话，李家姐妹齐齐抬头看向前方，果真看到道路被封锁，任何机动车都必须靠边停下，绕路而行。
而苏橙骑着自行车已经没了踪影。
"是姬家的人。"李曌曌从施工队人员的装束和气质上瞬间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提醒道："这是姬家做的假象工程，迫使我们停下来。看来她们不想让我们跟上，或者说，不想让我们找到苏橙。"
这一瞬间，李曌曌将自己的洞察力和判断力展露无遗。听到这个原因，李观棋咬住嘴唇，握紧小拳头，眼眸和身体小动作无不透露出她的焦虑和纠结。
"叔叔请绕路吧。"
见李观棋没有反应，李曌曌连忙催促一句，轻轻拉扯对方的衣袖，示意她别再犹豫，不管怎样，决定了就要去完成。
"嗯……"李观棋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吩咐司机："叔叔，记得注意安全，尽量跟上我的同学。"
"好的，二小姐，我知道该怎么做。"司机点头，立即调转车头往另一侧驶去。
绕了几个圈后，三人终于再次窥见了苏橙背影。可还没持续多久，一个红绿灯路口，她们又被迫停了下来。
"真是太恶劣！"
李曌曌望着周围场景，面色阴沉，愤愤不平地说："居然敢利用交通控制系统，访问并改变交通信号灯，阻止我们跟上。"
她这句话让李观棋和司机非常意外，随后才意识到这次红绿灯的时间异常地长，仿佛被人操纵了一般。
甚至还有身穿制服的人员在调整路口车流，显然，姬家人正在借用交通控制系统干扰他们的行动，而且不止一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李观棋有些六神无主，可能由于身旁有姐姐在的缘故，她一时忘记了思考，只是慌乱地看向一旁，希冀着能听到姐姐的建议。
"她们没有法律和伦理的束缚，可以肆意妄为，但我们却需要遵守法律。"李曌曌说到这里，看向妹妹，缓缓道："既然苏橙是你的男主角，那么你应该会知道他的喜好。所以……你知道他会去哪儿吗？"
"我……"李观棋张了张嘴巴，却又闭上。半晌后，她才冷静下来，开始思索对方可能会去的地方。然而她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苏橙，完全不知道对方会去什么地方。不过好在，她还有个优势，就是刚刚结识了琴姐，可以向她询问。
想到这，李观棋连忙拿出手机，拨通了琴姐的电话。
"喂，请问你是？"
琴姐略带疑惑的声音传入耳畔。
"我是刚刚的李观棋，我有事想请教你。苏橙在情绪失落的时候，会去哪儿？"李观棋语速飞快地问道。
琴姐稍作迟疑，似乎从她的语速里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黄金海岸的礁石堆。"
"谢谢。"
得到这个消息，李观棋连忙挂断电话，对司机叔叔说："我们去黄金海岸！"
"好的，我刚好知道一条隐蔽的小路！"
作为一名专业且合格的司机，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要号称活地图。知道了目的地后，他立即启动汽车，佯装离开，实际上却是抄一个人烟稀少且没有监控泥路前往。
看样子，一场暗流涌动的风暴,即将正要在这片海岸悄然酝酿。
…………
另外一边。
"听起来倒像是知难而退..."
坐在副驾驶的刘倾月听着耳麦中传出的汇报,忍不住撇了撇嘴,随即看向大小姐说道: "但这完全不符合剧情发展趋势,还请大小姐做好正面冲突的准备。"
姬清仪依旧紧闭着美眸,没有回答,脸上仍是那淡漠疏离的表情,仿佛对这件事漠不关心,直到半晌后才猛然睁眸——
因为在她们停驻的黄金海岸入口,前方驶来一辆沾满泥巴的私家车缓缓停下，紧接着，里面跑出两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李家姐妹。
"你看,用这种奇怪的方式突然冒出来。" 刘倾月突然吐槽一声,随后扭头望向后排,试探地问道:"要拦住吗?"
姬清仪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又下了车。
... ……
黄金海岸。
由于并非节假日,这里显得有些萧瑟寂寥,大部分都是附近原住民。此刻,李家姐妹各自提着学生包,朝礁石堆方向走去。
夕阳西斜,就算有礁石遮挡,阳光也并未减弱多少。今天海风吹拂,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闷热,偶尔还夹杂一丝腥味,令李观棋心烦意乱,更感烦躁。
她小跑起来,脑袋持续空转,与小跑的脚步成正比。她在思考决心的意义,以及这样做是否值得。毕竟这种事需要慎重考虑,万一弄巧成拙,就不太好了。
热风拍打在李观棋白皙如玉的脸颊上,泛起一片绯红。当她看到礁石堆,卡在胸口的情绪连同紊乱的气息一起呼了出来。
她心中有一股强烈的直觉,驱使她前往那里。随着前方倒在沙滩的车渐渐映入眼帘,她的心跳逐渐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
她决定跟随内心的指引于是没有停留。
直到——
"前面两位,可不可以等我一下?"身后传来让李观棋汗毛乍起的轻柔女声。
两人回头一看,就见刘倾月俏生生地站在身后,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们。只是,这笑容却给李观棋一种冰凉刺骨的寒意。
"好。"
李曌曌停下脚步,放下学生包,并弯腰从里面取出白银面具戴上,以这种简洁的方式强制结束了这段无意义的对话。
李观棋见状犹豫了下,然后没有停留,径直朝礁石堆跑去。刘倾月转身望向她的背影,随后姬清仪迈着优雅的步伐款款走出,朝李观棋方向走去。
对此,李曌曌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面前的刘倾月。
由于戴着面具,旁人无法窥视她的表情,不过刘倾月却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平静,毫无波澜。仿佛根本不在乎自己妹妹会被姬清仪打扰一般。
因为李曌曌发现还有另一人的存在。
刘倾月眉头微皱,心有所感,看向大小姐。只见姬清仪忽然停下脚步。
正前方沙滩小店中,走出了一道倩影。
...
礁石处,苏橙呆愣在那里,怔怔地望着远方夕阳,神色间充满迷茫,甚至连身边多了一个人也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