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这种事，其实在日本很常见的。”冈田警部负责开车，他听到上杉宗雪的吐槽，顺口应道：“每年日本都会有很多起‘神隐’案子，其中大部分都没有后续罢了，真要问起来，就说是被北韩绑架了，总没错。”
“噗！”“哈哈哈哈哈~”冈田警部这样一说，上杉宗雪和石原美琴都笑了，只有池田绘玲奈一头雾水，没有听懂。
朝战之后，北韩和南韩只是签署了停战协议并没有真正实现和平，双方间谍的渗透从未停止过，但是由于北韩自有特殊国情在此，他们培养出的间谍身上有股“主体”怪味，行为举止会很容易被南韩发现有问题。
因此从1970年代开始，北韩开始大量在日本本土和海外绑架日本人，通过培训再将他们伪装成“日裔南韩人”来进行间谍活动，这样南韩人就无法第一时间分辨出来。
绑架行为贯穿了70年代末到整个80年代，直到千禧年后，二太阳为了拿日本的五十万（具体应该是1000万美金的医药物资和50万吨约等于1亿美金的粮食援助），被迫承认了曾经绑架过很多日本公民的事实，一开始承认绑架了13人，后追加4人被迫承认绑架了17人，其中5人归国，剩下已经死亡（但诸如被绑架者松木熏的骨灰归国后进行DNA检测发现根本不是本人骨灰）。
然而，真的只有17人么？实际上日本认为根本不止，单单是有证据能证明和北韩有关系的失踪者就接近100人之多，而日本团体“家族会”则统计认为这个时间段有880起失踪案都是北韩干的。
880起是太夸张了，但是100人这个数字应该问题不大，可惜二太阳拿到钱和东西了就立即翻脸不认，日本也不可能进去查，最后无疾而终。
所以日本人有个梗，一旦失踪下落不明，马上就会有人表示“肯定是被绑架到北韩去了”，不过实际上绑架行为主要集中在沿海和海外，不会深入山区，但这已经成了刻板印象了，更不用说他们真干了，也就成了万能借口。
……………………
当上杉宗雪等人停在了神奈川县警察本部门口时，周围的记者已经一拥而上癫狂地围在车的中间。
“是他，是他，真的是他，警视厅真的把他派来了！”
“上杉桑，上杉桑，请问你对这个案件有什么看法？”
“上杉桑，二阶堂启真的是溺水自杀么？如果不是，你有什么依据呢？”
“上杉桑……”
上杉宗雪先是示意所有人先闭嘴，听他说，等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后，他沉声说道：“我来神奈川只办三件事！”
“真相，真相，还是真相！”
说完，上杉宗雪直接无视了所有人，大步迈入了神奈川警察本部，留下了在门口抵挡着记者和示威人群冲击，狼狈不堪的值班警察。
“上杉！上杉！上杉！”门口的大爷大妈们高喊着上杉宗雪的名字，家庭主妇们更是望着他的背影尖叫。
上杉宗雪来了，青天就有了！
你没看到他身上的樱花徽章么？！
这可是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特命系的徽章！
等进了警察本部，上杉宗雪发现神奈川本部长小林昭二已经在了，随之在的还有二阶堂启的几位家人，他的妻子，父母，兄弟姐姐，还有他死时五岁，现年十岁时的孩子。
见到真的是上杉宗雪来了，死者父母什么都没说，只是来到上杉宗雪面前深深地鞠躬，而二阶堂妻子二阶堂美咲则干脆双膝跪地：“这五年间，我们先后报警九次，申述六次，我们知道即使这样做，我们也无法挽回亲爱的性命了，但我们就是想要一个结果，我丈夫到底是怎么死的？上杉桑，我们能相信你么？”
“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上杉宗雪没有拒绝，他坦然地接受了死者妻子的跪拜，然后说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
“二阶堂先生是不是自杀，这件事我还无法确定，但是他绝对不是溺死的！绝对！”
此言一出，现场众人立即变了脸色，尤其是神奈川大学方面的代表更是脸色铁青。
你上杉宗雪这是要跟我们神奈川大学打擂台？
而现场的很多神奈川本部的警察更是脸色难看，这件事好像已经在两个月之前发生过一次了。
岂可修！上杉你这个家伙，你这是要毁了日本警察么？
翻案这种事一旦开了个头以后还了得？
会议室，多方代表就坐，特命系，神奈川警察，神奈川地检，死者家属和神奈川大学分成五方，而上杉宗雪上来就提出了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
这就是前文说过的，溺死肺应该是重度水肿的情况。
“在重量不对的情况下，为什么表示不排除溺死的可能？为什么要出这样一份模棱两可的决定？”上杉宗雪将鉴定报告拍在桌子，厉声质问道。
神奈川大学代表：“目前我们神奈川大学医学部法医学的历史发展比较长，法医经验比较丰富。”
“既然法医经验很丰富，溺死是一种很常见的死因，你们理应有所了解才是。”上杉宗雪一看就知道神奈川大学的代表不是当时进行司法解剖的本人：“作为法医，既然接受了委托，就应该凭着自己的信念，给出明确的结论！”
“我们进行的解剖活动是很严谨的，符合当时技术水平和能力所限的司法解剖。”神奈川大学的代表汗流浃背了。
“符合技术水平指的就是只按照程序走了一遍？符合技术水平指的就是连肺部的重量不对都看不出来？只是一味地强调没有癌变没有外伤？这种水平的司法解剖任何一个实习生都能做，还需要你们进行专业的司法解剖？你们的良心是被狗吃了？还是说每年给的司法解剖经费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上杉宗雪的咆哮声连门外的警卫都听到了。
“别讲了，别讲了。”神奈川大学的代表被上杉宗雪吼得失魂落魄。
“我现在在问你们问题！”上杉宗雪追问道：“当时解剖的荻原教授人在哪里？他写的鉴定报告中是否有观察到锥体内出血的情况？沉入水体的预测时间是多久？有没有挫伤？这些报告里面都没有写，他凭什么就表示不排除溺死的可能？”
“别讲了，别讲了。”神奈川大学方面彻底偃旗息鼓。
他们本来还想拿不尊重前辈的话来压上杉宗雪，但上来就被上杉宗雪先声夺人，嘟囔了半天说不出话。
神奈川大学方面倒下了，上杉宗雪立即转向了神奈川警察。
“当时是谁负责经办此案的？除了那位佐藤健太警部补以外，现场还有谁是第一发现者？出列！”
全场寂静，没有人敢于行动，直到神奈川代理本部长小林昭二说道：“园田？”
“是~”一个弱弱的男声从人群中挤出，一位大约30岁左右带着眼镜的巡查长弓着背出来：“是，是我！”
“很好，请为我们介绍一下当时的情况吧！”上杉宗雪背后的爱染明王法相熠熠生辉，他的气势直接压趴了所有人，掀翻全场。
大义在上杉！
第284章 ，真相逆转的二次鉴证
日本警察法规定，出警一般都需要两个人或者三个人，不能一个警察单独出警，因此接案来到现场的必须至少要有两个警察，其中负责主办此案的佐藤警部补已经落马现在在地检那边接受调查，那么剩下的一名现场警察便至关重要了。
这位警察叫做园田，巡查长，现年32岁，当时便是他和佐藤警部补一起去的现场。
日本警察有类似的传统，即出警搭档往往是一老配一新，老的经验丰富沉着冷静，新的热血冲动正义感强，因此这种模式在警察剧中成了某种传统，而新老之间的碰撞，经验主义和技术手段的交锋，还有年轻热血和年长持重之间的分歧也是警察剧的一大看点，比较容易塑造鲜活的人物。
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就是《名柯》里面的目暮警部往往带着高木老弟或者千叶巡查部长一起行动。
就在现场会议中，众人全部在座，二阶堂的家属们看到园田巡查长纷纷露出愤怒仇恨的眼神。
园田巡查长面露纠结之色，很有些不自信地说道：“是我……我当时跟随佐藤警部补出警，前往了现场。”
“请问你是在哪里发现二阶堂启的尸体的？”上杉宗雪问道。
“是……横须贺市的水库。”
“你们发现尸体时，尸体是全裸的，还是穿着衣服的？”上杉宗雪举起手中的鉴定书：“是像照片里面一样，完全赤裸着身体的么？”
“额……我想想……”园田巡查长苦恼地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我有点记不清楚了……”
“你记不清楚了，但是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就在这时，死者家属二阶堂启的父亲说道：“我们记得很清楚，启被捞起来的那个时候，是穿着衣服的！”
“哦，对！对！我想起来了！”园田巡查长终于有了点印象：“死者当时身上穿着一件绿色的西装，我想起来了！”
“很好。”上杉宗雪点头，接着问神奈川大学代表：“当时鉴定书里面并没有提到锥体出血的问题，我是否可以认为，你们的解剖中并没有发现尸体有锥体出血的痕迹？”
“这个……”神奈川大学代表已经被整麻了。
“有，还是，没有？”谁都可以听出上杉宗雪语气中的怒火。
“神奈川大学的诸位！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你们就照实来答，为了这个案子，本部已经请求警视厅亲自介入了，如果还这样含含糊糊不明所以，你们是真的想要被起诉当被告么？”神奈川本部代理部长小林昭二坐在主位上怒道。
他是渡边英二派系的人，自然站在上杉宗雪这边，而且他也想借助这件事趁机整顿人事掌握全局。
“那……没有。”神奈川大学的代表只能低头：“既然鉴定书上没说，那我方便是没有发现。”
“很好。”上杉宗雪点头：“所以也没有发现尸体的死后损伤，包括尸体的头部手部有撞击伤的痕迹喽？我在鉴定书上没有看到，反而一遍遍看到你们强调没有严重外伤。”
“是……”
“那这就是不是溺死，也不是自杀！”上杉宗雪终于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结论：“神奈川大学错了，神奈川警察也错了！你们都错了，二阶堂启既非溺死也非自杀，更不是什么意外事故死，他就是被杀害之后抛尸河中，最终在长距离漂流后才被发现的。”
“这是一场谋杀案！”会议开始不过半个小时，上杉宗雪就斩钉截铁地说道。
全场静默了片刻，随后是石原美琴上台讲解：“我来解说一下原因吧。”
“首先，是尸体内没有锥体内出血的问题……”
法医美人开始为上杉宗雪的判断做解释：人在水中呼吸时，水会被吸到鼻与耳之间的咽鼓管中形成水栓，冲击鼓膜。
人在乘坐电梯和飞机急速上升的时候鼓膜就会因为受到冲击而向内凹陷让人感觉到异常，此时咽口口水就可以恢复，因为这种行为可以把鼓膜“推回去”。
同理，潜水时鼓膜会因为水栓而向内凹陷，耳朵会很不舒服，此时人也会本能地闭住鼻和口，通过鼓气动作将鼓膜“推回去”，于是鼓膜恢复正常继续潜水。
但是在溺水时，水会冲鼻子进入通常不会进水的咽鼓管，咽鼓管很细再受到水栓冲击进行活塞运动，包裹中耳和内耳的骨头内膜便会剥离出血，这便是锥体内出血。
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出血症状，几乎只发现于溺死情况中，而司法解剖报告中并未发现这一情况。
“那路或多~”“搜得死捏~”“斯国一”“斯巴拉西~”现场众人听懂了石原美琴的解说，就连坐在上杉宗雪旁边的绘玲奈都听懂了。
这女人多少还是有点真才实学的，高挑美人不甘心地想到。
“当然，是否锥体内出血只能代表是否溺死，不能代表是否自杀。”上杉宗雪接着说道，他朝着众人描述着事情的经过：“警方之前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根据当时的办案警察调查，二阶堂启是从上游29公里处漂流而来的。”
“漂流长达29公里的尸体，如果是溺死，肺部理应充满着积液，那么尸体在完全水肿和巨人观化之前，应该会沉入水中，擦着水底潜流而过。”
“此时，沉入水底的姿势应该是……”上杉宗雪在小黑板上画了一个人型——一个成年人四肢着地屁股翘起，脑袋扣地的orz状态：“在这种情况下擦着水底潜流，请诸位告诉我，尸体上会发生什么？”
“会……会发生碰撞！”冈田警部的反应很快：“这样的话，头不是会撞上河底很多次么？”
“正确。”上杉宗雪点头：“但是神奈川大学医学部在司法解剖鉴定书中明确表示，未见到严重外伤！”
“水底的碰撞对溺死的尸体是很残酷的，尸体擦过水底，会出现严重的缺损，衣服、皮肤、肌肉会在摩擦中破损并露出骨头，形成死后损伤，甚至如果撞击到坚固的石块或是遇到复杂地形，还有可能出现躯干破碎分离。”
“此外，由于长距离在河底潜流外加上不断地磕碰，尸体除非穿着紧身衣，否则衣服会被剥离，呈完全赤裸状。”
“再经过足够的时间，尸体进一步腐败和进一步吸水膨胀后，开始出现巨人观的现象，此时才会浮出水面。”
“在本案中，尸体足足在河水中漂流了将近29公里，但是被发现时尸体相对完好，头部、双手、膝盖脚步未见严重外伤，身上还穿着衣服。”上杉宗雪厉声说道：“这就是尸体并非溺死也并非自杀的铁证，因为二阶堂先生，是先被杀害之后抛尸河中的！”
“肺里有空气，尸体不下沉，像救生圈一样顺流而下，没有碰过河底，没有撞击过石块，身体未翻滚潜流自然衣服没有脱落。”
“综上所述，我代表警视厅搜查一课特命系正式判定，本案为他杀之后抛尸河中，一定是这样，不会错的！”
上杉宗雪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全场。
“是他杀！！！”
“…………”
“……………………”
全场一片寂静，在上杉宗雪话音落定后，无论是警察、地检、大学亦或者是死者家属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直到一声呜咽响起，二阶堂启的妻子，年已36岁的二阶堂美咲突然嘤咛一声涕泪横流：“亲爱的！终于，终于，你终于不是自杀了，呜呜呜呜~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么？我被当成是不详的妻子，我们被周围人视作不详之家，拓海找我要爸爸，但是这些警察，这些无能的警察，国民税金的小偷却因为一份含糊不清的鉴定就强行说你是自杀！”
“所以这下事情清楚了？！”二阶堂的父亲同样也起身愤怒地说道：“我们报案了整整九次！九次！你们都不予立案！之后我们又申诉了六次！六次！这五年来，我们没有一天忘记我的儿子，你们难道就没有儿子么？”
“哦，对，你们和我们不同，一个个都是公务员、大学讲师、高贵的检察官，你们和我们不一样，但是你们也有儿子，对吧？”二阶堂的父亲充满着怨毒的双眼盯着现场的所有人，好像要将在场众人的脸和他们座位前的姓名工牌一一铭记而下，令人不寒而栗。
二阶堂的母亲抹着眼泪：“五年了，终于愿意承认是错判了么？如果不是上杉先生来了，我们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请冷静，请诸位冷静。”现场的警察赶紧围上来生怕他们激动之下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小林本部长，我作为二次鉴定的负责人，申请重启对这个案件的调查。”上杉宗雪说道。
“嗯，我代表神奈川警察本部，接受你的提议。”小林代理本部长神色严肃地说道：“本部将立即组成特别搜查本部，着手重启此案的调查。”
“一直以来不断报警申诉的二阶堂先生家属的诸位，辛苦了，请相信我们日本警察，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结果，我们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
自此，会议结束，县警察本部大门大开，等到门口的记者立即拥了上来询问结果。
而死者家属们又哭又笑，总算是朝着镜头微微点头，时隔五年后，他们得到了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