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人敢让她管事,毕竟这位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小事化大,然后事大了全部杀光最后闹得无法收场。
相比起来,从小就被橘政宗培养过家族管理的源稚生对这些事情就要擅长很多,所以整个蛇岐八家现在基本就是上杉越在管,源稚生辅助,源稚女当甩手掌柜。
但所有人都知道,整个蛇岐八家真正做主的人,恰恰就是那个什么也不管的人。
蛇岐八家中甚至流传着一句话,据说还是从已经被吞并的猛鬼众中传过来的,但所有人都奉为金科玉律——
“你若顺从她,她就是庇护你的真神,但你若反抗,她就是要你命的恶鬼。”
毫不夸张的说,源稚女如今在整个蛇岐八家的名声,早已超过了其他任何人,但对于她,更多的人是畏惧多过敬重。
不过很可惜,这些就不是卡塞尔学院的人会知道的了,他们只知道源稚女从来不参与蛇岐八家的重要会议,甚至独自前往学院就读,便猜测她只是挂名。
所以路明非至今还认为源稚女在日本分部只是徒有虚名。
所以当他看见那仿佛海中的宫殿浮起,玲珑阁楼灯火通明,无数穿着白色作战服的男人朝着他们的方向弯腰鞠躬,仿佛一支等待检阅的军队时,路明非震惊了。
摩尼亚赫号开始减速,海中宫殿张开了迎宾的大门,天海之间都被那些宫殿般的建筑造成耀眼的白色。
“移动平台?”恺撒明白了。
但没有人回应他,摩尼亚赫号被牵引着进入了浮动平台的船坞,船闸关闭,船坞两侧的灯光依次亮起,浑身黑衣的男人们并排站在船坞两侧,深鞠躬:
“欢迎少主光临须弥座视察!”
他们的声音在巨大的封闭空间中回荡,震得人头皮发麻。
门型吊车移动过来降下了吊桥,源稚女率先走了上去,吊桥的尽头是同样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你和他们解释吧。”源稚女随口说着,头也不回的登上去往高层的电梯。
源稚生表情有些无奈,但还是领着恺撒小组,任劳任怨的开始解释任务细节。
源稚女独自站到了须弥座的顶部,站在这里往下看,就像站在醒神寺俯瞰新宿区,重重叠叠的海浪拍打在须弥座的底部,留下无数白色水沫。
她一开始确实不准备和恺撒他们一起来,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海底已经没东西了,无论是胚胎还是圣骸都消失不见,只有一只被回忆禁锢的魔鬼。
而那些会被爆炸声惊醒的死侍,老实说这些小东西源稚女都懒得管,所以在离开神国的时候,她留下了命令,哪怕神国被毁,它们也不得离开。
与其说这是她的命令,不如说是弗里嘉的命令,因为她使用了白王的权柄,而这些小东西都是白色君主的奴隶,对于她的命令,自然无有不听。
所以这一趟属实没有必要,有这个功夫不如研究一下凭空消失的圣骸去哪了。
但恺撒他们十分坚持,再加上算着时间利维坦应该也快来了,为了避免小魔鬼不给力,利维坦一时发癫掀起海浪淹了整个日本,源稚女勉强决定来看看。
看着一往无际的黑色海面,源稚女在心里轻声开口:“圣骸去哪了,你知道么?”
伴随着她的声音,浑身被锁链束缚的女人抬起了头,满头银白的发丝如瀑布般垂落,她低垂着眼睛,长长的睫羽遮住了那双猩红色的眼睛,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大概知道。”她说。
“在哪?藏骸之井?”源稚女皱起眉:“那东西这么敏锐?醒了就跑?”
说出去谁信啊,白王的骨头在看到白王之后直接就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白王来了,是逆贼来了。
“不,圣骸应该一开始就不在那里。”出乎意料的,弗里嘉看上去似乎并不意外,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我在进入高天原的时候就发现了,我没有感受到它的气息。”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源稚女皱眉。
“因为你去的目的,不是胚胎么?圣骸只是顺便罢了。”
“而且我也不确定,圣骸的位置,也许是我感应错了。”
“你不是号称全知全能?世界在你眼中不就是剧本?”源稚女有些意外:“你也有不清楚的事情?”
“如果是完整的我,当然可以做到。”弗里嘉笑了笑,眼中闪过几抹自嘲:“但几千年了,权柄被封印,精神被消耗,我也许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恢复。”
源稚女有些明白了:“所以模拟器的内容十分单一且偏极端,而且常常会有模拟不出的现实发生,是因为你并不完整?”
“差不多。”弗里嘉承认了:“而且有很多东西是我现在无法预知的,比如龙王级别的存在。”
“但当我们合二为一,彻底完整后,就能重回巅峰,彼时,我们将重新君临世界,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以及,杀死那个让我们变成这样的家伙。”
说到最后,女人的声音冷硬如钢铁,源稚女看着她,清晰地看到了那双血瞳里一闪而逝的仇恨。
不过想来也是,被封印数千年,被折磨数千年,以龙王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又怎么能不恨?而让她那无比仇恨的家伙,此时应该正在苏醒倒计时。
其他的龙王可能想的都是活过诸神的黄昏,但弗里嘉想的,却是报仇,她要向那位黑色的至尊报仇。
只是这个目标会不会有些远大了?
源稚女还没有想起过去的一切,她甚至觉得自己不是白王,自然无法共情这位至今还被囚禁桎梏的君主,她只觉得这个目标太过困难。
尼德霍格,传说中的那位黑色至尊,所有龙族的始祖,白王是他从自身分裂的,四大君主是他创造的,他是最恐怖的究极生命体。
他死了,但他总有一天会归来,当他归来的那一天,便是诸神的黄昏,是世界的终点。
白王虽强,但她是黑王创造的,就算回到了巅峰又怎样?她终究还是不如黑王,而且很多年前她已经证明过这一点了,她如今的凄惨下场,就是当初挑战失败带来的苦果。
像是知道源稚女在想什么,弗里嘉无声的笑了,眼里多了几分自嘲。
“曾经我的确失败了。”她轻声说:“但不代表这一次,我就会认输,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源稚女心里微微一动,问:“你有办法了?”
“是。”弗里嘉非常干脆的就承认了:“我要吞掉四大君主,聚集所有权柄。”
源稚女有些意外。
虽然在她吞噬贝希摩斯的时候就隐约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了,但当她亲口承认时,还是不免心神震动。
只是……
“这样够吗?”源稚女深深的皱起眉:“你和四大君主都是黑王创造的,你就算集齐了五大元素,也不过是用他的力量对付他。”
“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么?”
可这一次,向来有问必答的弗里嘉却只是摇头,说:“很难和你解释,等你彻底觉醒就明白了。”
这就是不说的意思了。
源稚女便也不再问,直接换了个话题:“既然你说圣骸可能一开始就不在高天原,那在哪里?藏骸之井?”
她回想原著,卡塞尔学院三人组扔下炸弹后,只是惊醒了无数死侍,还有一只龙形尸守,并没有说神的苏醒。
最后是蛇岐八家找到了藏骸之井的位置,并将其打通,引出了畸形的大蛇,圣骸就在它身上。
“不是藏骸之井。”弗里嘉说:“应该是夜之食原。”
“夜之食原?那是什么?”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猩红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源稚女:“那是你的——”
“尼伯龙根。”
……
“深度30米,流速稳定,迪里雅斯特号运转正常。”恺撒一边向水面指挥官源稚生报告情况,一边操纵着这台古董级别的深潜设备。
路明非透过顶部的观察窗往上看,最后的灯光集中在视野的中央,周围都是蓝黑色的海水,一线微光仿佛从天空里一口倒扣的井中投射下来的,深潜器如在一口井中下沉。
彻底落入黑暗的那一刻,路明非轻轻的打了个寒颤。
自从来到日本后,他心里始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而在此刻,这种预感空前的强烈起来,他甚至想要返航。
没有人知道那漆黑的海底里有什么,八公里厚的海水把那里和世界隔绝开来,几乎没有生命能在那里存活,那是世界上最孤独的孵化场。
而在那里孵化的,也许是一头只要醒来就会毁灭世界的巨龙。
按理来说,他们的任务不算困难,坐着这台传奇设备到深海里扔出一枚定时炸弹,送那头沉睡的巨龙归西,然后就可以回东京开庆功宴了。
可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就在刚刚彻底下水前,此次任务的负责人施耐德教授与他们来了一次加密通话,叮嘱了一堆奇怪的注意事项后,还直言不要太过相信日本分部,因为最近他们的表现实在反常。
不过这次任务全程由诺玛远程遥控,日本分部主要就是打个下手,想来也不会有太多幺蛾子。
而且这位叫做源稚生的指挥官虽然年轻,但也确实稳重,有些少年老成,浑身上下都透着可靠两字,也让人很难防备他。
更别提那巨大的移动平台上,他们的同伴源稚女还在那镇守。
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算太亲密,但都是同学,别说路明非和楚子航了,恺撒都无比信任她,总觉得有她在,就不会有事。
可是当一切都安安稳稳的进行着,恺撒想要和施耐德确定某个任务明细时,却发现对方联系不上了。
“我们跟本部的通讯出现了一点问题,岩流研究所正在紧急抢修。”耳机中传来源稚生的声音:“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恺撒迟疑了几秒,专员和诺玛之间的联系中断是很罕见的情况,这次的龙渊计划是由执行部直接制定由施耐德教授直接遥控,日本分部只是协助者,可现在计划只是刚刚开始,居然就跟本部断线了。
这意味着在联络恢复之前,他们得不到本部的直接命令,现场指挥官源稚生的意见能否代表施耐德教授的意见?
恺撒回想执行部那本厚厚的手册,却想不明白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
就在他迟疑之时,耳机里传出了女孩冷漠的声音。
“有什么事,说。”
她的语气依旧不怎么客气,可恺撒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却明显松了口气,悬起的心落了下来。
他将自己想要问的事情说了出来,源稚生耐心的解答,看上去相当可靠。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须弥座上,樱将一个不停震动的手机递到了源稚女面前。
“断开与本部那边的联系后,您的手机就一直在响。”漂亮的女孩低着头,语气恭敬:“是您的导师要求与您通话,同时也是卡塞尔学院想与您通话。”
源稚女看了一眼那不断震动的手机,随手拿过,点击了接通。
对面立刻传来了施耐德那嘶哑的声音:“日本分部你们在搞什么?为什么联系中断了?怎么这个时候掉链子?你们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
“还有你们发过来的集体辞职信是什么意思?想造反吗?”
源稚女静静的听着施耐德用嘶哑的声音咆哮,在他终于说累了停下时,她甚至还有闲心关心:“老师别这么激动,小心猝死。”
没等施耐德回答,她就再次开口了,声音慢条斯理,一字一顿:“还有……”
“去你妈的日本分部,老子是蛇岐八家。”
第252章 哥哥,你终于来看我啦
施耐德和曼施坦因对视一眼,叩响了门上的青铜小铃。
“请进先生们。”门里传来了昂热的声音。
施耐德推开门,四壁都是书架,藏书直通到小楼顶部,书架和古籍组成的天井里弥漫着金色的阳光。
昂热坐在顶楼的天窗下喝茶,松鼠们在架子上窜来窜去。
“你们要说的事情我大概已经知道了。”昂热说,“别愁眉苦脸的,先上楼来吧。”
施耐德和曼施坦因在昂热对面坐下,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执行部自建立以来,还从未遇到过分部背叛的情况,还是在那样重要的任务开始时。
“是我的错。”施耐德沙哑着声音打破了沉默:“我没有管好我的学生,我曾以为我能掌控她,但后来发现是我错了。”
“哦施耐德教授,你怎么能妄图去掌控一个天才?”昂热笑笑:“若是她能被你我掌控,那还能算作天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