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些怪物还是在源源不断的冲进来,一波杀完又有新的一波,仿佛无穷无尽。
而且他们还会使用言灵,并且防御力高的惊人,普通的枪械根本无法对它们造成伤害,现在全靠绘梨衣的领域镇压才没有造成太大伤亡。
一旦绘梨衣失去战斗力,单靠上杉越一人,只怕损失会大大增加。
“这些鬼东西到底有多少?”诺诺将清空弹匣的手枪狠狠砸在怪物那干枯的面容上,烦躁的骂道。
乌鸦横身一刀接上,那怪物就被击退到了绘梨衣的领域里,下一刻就开始无端撕裂,皮肤像是干枯的血肉和暗金色的骨头,唯独没有血液流出,就像死去了很多年的干尸。
乌鸦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个危险的黑影从侧方杀出,利爪划出惨白的弧线,那原本是致命的攻击,恰好能将乌鸦的胸口撕裂。
多年战斗的经验救了他一命,他及时反应后退同时弓背含胸,才没被开膛破肚……同时黑影扑空了,因为夜叉用风衣的衣摆包住了黑影的脑袋。
沙漠之鹰隔着风衣顶在黑影的脑袋上,“铛铛铛”连射三枪,夜叉把双枪丢给诺诺,同时朝着乌鸦大吼:“把刀给我!”
乌鸦连忙丢出刀,夜叉接过刀,反手扎进黑影的脑颅里,颅骨硬的匪夷所思刀锋没入一点点就推不动了,夜叉怒吼一声跟着膝盖一顶刀柄,这才勉强插入一点。
诺诺两枪打炸黑影的双膝,双枪合在一手,抓住那个黑影的胸口把它丢了出去,砸翻了一大排黑影。
“可以啊美女!”夜叉兴奋的吹了声口哨,和开路的绘梨衣与上杉越那边的碾压不同,断后的他们几乎是险境环生,因为原本这个位置应该是源稚生的。
但源稚生不在,于是他的家臣们顶上了这个位置,虽然很吃力,但他们都还在坚持。
四处都是火光和炮火声,人们艰难的撤离着,一路上鬼影们重重叠叠。
很难界定这些东西的属性,战斗力强悍,没有痛感,悍不惧死,会思考,能使用言灵,似乎还会说话……
比起死侍那种没脑子的东西,它们倒更像是旧时代的鬼魂。
因为它们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它们是秘党们曾经雪藏来准备跟“终极”决战的力量,但在白王复苏的压力下不得不提前送上牌桌,换句话来说,秘党已经压上了他们全部的赌注。
然而就在如此紧张之时,诡异的沙沙声忽然响起,刚开始很远,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像是无数条巨蟒在蜿蜒前行,沙沙声是他们的鳞片摩擦地面的声音。
“该死的,什么鬼动静?”诺诺瞪大了眼睛,忽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你们家还养了宠物吗?”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乌鸦也有些迟疑,不仅是他们,所有人都听到了,那恐怖的沙沙声重叠在一起,穿插在炮火声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像是恐怖的灾厄在逼近,令人无端心底发麻。
这种时候所有人的血统差异暴露无遗,同样是一路拼杀,被护在队伍中央的执行官们全是一脸疲惫。
而挡在最前方的上杉越不但没有流露出力竭的现象反而亢奋起来,浑身赤红,干瘪的肌肉充盈起来,像是风华正茂的年轻人。
上杉越撕去早已烂成布条的衣服,露出纹着巨龙和日出的背景,他一刀劈开几个怪物,挥刀荡去鲜血,刀刃残缺不全,男人直接返身挡在了绘梨衣面前。
枪声渐渐停下了,黑影们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所有人同时看向那远处的黑暗,金色的双瞳宛如一对燃烧在黑暗中的佛灯。
那是一头人身蛇尾的怪物,一张惨白的尖脸从黑色的头发中凸显出来,巨大的嘴裂中露出尖利的牙,末端分叉的舌头像小红蛇那样颤动。
“要命……”诺诺呆呆的看着那死侍,忍不住喃喃自语:“今天是怪物开会吗?这还怎么玩?”
而伴随着她的声音,一双又一双金色的瞳孔在黑暗里亮了起来,成群的死侍从黑暗中爬出,它们身上还沾着水和泥泞,似乎爬了很远才终于赶到。
尖细的哭声响起,像婴儿啼哭般,却带着巨大的惊喜,就仿佛饿极了的人看到了摆上餐桌的大餐……
它们完全兴奋起来了。
……
达摩克利斯之剑如末日之锤般狠狠砸进森林,刹那间,天崩地裂般的巨响撕裂了空气,如万千雷霆同时炸响。
灼热的高密度金属棒早在飞行中分解,半熔化状态的金属碎片组成了密集的打击网。
天谴降临!无从逃避!
巨大的冲击力让大地颤抖,树木如脆弱的芦苇般被折断、抛飞。
紧接着,熊熊大火以陨石落点为中心迅速蔓延开来,火舌贪婪地舔舐着一切,将翠绿的森林染成一片恐怖的橙红色,滚滚浓烟冲向云霄,遮蔽了天空。
六枚达摩克利斯之剑,六枚小型核弹的强度,在这种武器面前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幸免,在它的威力中心,别说细胞不能幸存,任何有生物活性的化学物质都会被瞬间破坏。
利维坦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抱住源稚女,只是为了跟她同归于尽,因为在如此强度的打击下,哪怕她是生命王座,也绝无幸存的可能。
可比起性命,总有一些更加重要的东西无法舍弃。
利维坦不知道源稚女有没有留下茧,但不重要,只要死了就会陷入漫长的沉眠,哪怕有茧,也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复苏。
只要源稚女死了,她的身体被毁灭,白王重生的大计就算是彻底毁了,而不知所踪的贝希摩斯也就有了喘息的机会。
而她也只是重新陷入沉睡而已,等待着重新降临世间的那天,这是很划算的交易,她没有理由不去这么做。
那个男人显然是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找上她合作,因为他知道她别无选择。
可她都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了,意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
女人带着热气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带着淡淡的讽刺:“想和我一起死?那你怕是不够格啊。”
源稚女主动敞开怀抱,反手将利维坦死死禁锢,利维坦猛的睁开眼睛,就见那无尽的火焰中,身穿白袍的男人单手撑起,刺目的光亮里,仿佛踏火而出的神明。
那足以毁灭一切生物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被他轻松捕获,化为最原始的金属液体,围绕着男人的手腕旋转,在他指尖跳跃。
冲击力如约而至几乎毁了整片树林,但在撞击的核心位置却几乎没有受到影响,恐怖的高温被吸收,火焰与金属皆被驯服,所谓毁天灭地的威力不过笑话。
“诺顿……”利维坦狠狠咬牙,眼里的恨意丝毫不加掩饰,在看到那个男人的一瞬间,她就明白了一切。
说到底,天谴也只是个从天而落的铁棒子,冲击力在龙王的领域中被化解分散而开,致命的金属和火焰在诺顿面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因为他是青铜与火之王,金属和火焰本就是他的奴隶!
“你很意外?”诺顿垂下眼,声音冰冷:“你伤害康斯坦丁的时候,就没想过后果吗?”
男人一步一步靠近,火焰围绕着他仿佛加冕的桂冠,他微微挥手,漫天的火焰便瞬间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利维坦猛地发出嘶吼,她直接从源稚女怀中挣脱,被莱瓦汀割开的心脏还在不停的冒血,血一滴又一滴的落到地上,地面被腐蚀,发出呲啦的声音。
她那双金色的瞳孔正在暗淡,这是龙血效果褪去的征兆,为了将源稚女控制在原地,她受了太严重的伤,严重到以她的恢复能力都无法立刻恢复。
“还要挣扎么?”源稚女收回刚刚还抱住女孩的手,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个事实:“你已经输了。”
从一开始,源稚女就不惧天谴,不管有没有诺顿,这种笨重还有时效的武器都不配让她有任何危机感。
如果不是担心源氏重工或者其他大本营被袭击,要彻底永绝后患研究拦截系统,她甚至懒得多看这武器一眼,废物罢了,甚至还没有核弹有效果。
也是因为需要数据,她才始终没有拼尽全力,至少她最大的底牌弗里嘉就根本没出手,但即使这样,利维坦也不是她的对手。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利维坦单手捂着破碎的胸口,只有这样才能不让所有的血瞬间流干,类似纳米机器的超级细胞还在修补她的身体,但她却知道没用了。
别说她现在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即使是她全盛状态,也依旧打不过面前那个家伙,那个曾经被她视为蝼蚁的家伙。
“答应了你让你亲手报仇。”源稚女将莱瓦汀送回刀鞘,看向诺顿淡淡开口:“请。”
诺顿还没有所反应,利维坦却忽然笑了,笑声越来越大,状若疯狂。
而几乎就在她笑出声的那一瞬间,无形的领域瞬间膨胀展开,无尽的水元素聚集,整个世界的元素乱流开始暴动了!
言灵·归墟。
距离此处的遥远海上,汹涌的海浪像巨兽般肆虐着海岸线,接连不断的海浪急速升腾,如同一道巨大的墙壁朝海岸涌去。
转眼间,这巨大的海浪之墙壁不仅要将陆地吞噬,仿佛也要将天空吞噬一般的直冲天际,望不到头——灭世的海啸来临了。
灭世言灵·归墟的效果不仅仅是简单的海啸,每一堵通天的巴别塔般的墙壁海浪都被其中的水元素赋予了“摧毁一切”与“剥夺生命”的特性。
没有事物能在这海浪的冲击之下完好无损,也没有生灵能存活于这海浪的冲击之下。
诺顿皱起眉,他意识到这是利维坦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开始真正拼命了,这种灭世的言灵,以利维坦目前的状态强行施展,也会被反噬而死。
可她已经不在乎了,她以龙王之身献祭,只为杀死这世间的一切!龙生来就是暴虐的生物,即使是死,也要拉上所有人陪葬!
而这种灭世的言灵一旦施展,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哪怕是施术者自己。
就在诺顿想要拼死一搏,在利维坦施展出言灵之前杀了她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源稚女看着开始拼命的利维坦,笑容愈发肆意,眼里是无尽的嘲弄与讽刺。
她举起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随意的吐出两个字:
“取消。”
第274章 一路走好啊,妹妹
“几千年过去了,那个时代完了,火将一切烧尽,但神明终将苏醒,那是诸神的黄昏,世界会被毁灭……”
女人的声音悠悠响起,遥远空灵,就像是来自太古的吟唱。
源稚女缓缓睁开眼睛,就像一次睡足之后的苏醒,又像是死过一次的重生。
世界在她的眼睛里变得格外清晰,一丝一毫一鳞一羽都在她的眼瞳中映出,纤毫毕现,声音也是一样。
她甚至能听到森林在烈火炙烤下清脆的声音,雨滴砸落在地,火焰被浇灭,白色的蒸汽袅袅上升,最后消失在黑暗里。
时间的流速似乎都变慢了,源稚女缓缓抬起手,对空一挥,那恐怖的领域瞬间消散。
好像她随手挥出了一道刀气之类的东西把那东西击溃了,无论那是不是一位龙王以献祭自身作为代价而强行召唤的灭世领域。
她淡淡开口,声音里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情绪,冷的就像是冬天的冰雪,又像是高高在上的神在对世间下令。
她再次说:“取消。”
不像是言灵,没有那么简单的言灵,但是伴随着这声淡淡的命令,惊人的重力被施加在利维坦身上,威严的君主被无形的网束缚住了,她疯狂挣扎,发出愤怒的吼叫。
龙王自己也无法停止的灭世言灵被强行中断了!
利维坦嘶吼起来,此时的她浑身是血,她的半数鳞片已经被莱瓦汀砍碎了,血肉模糊的身体像是被刮过鳞的鱼那样,胸口巨大的伤口还能看见里面破损的内脏,以及那布满了裂痕的暗金色骨骼。
她猛地挣脱了无形的束缚,那双璀璨的黄金瞳中流动着变幻的光,映出了源稚女的身影。
只见少女长身而立,满头银白色的长发肆意翻转飞舞,那双红色的血瞳里满是玩味,仿佛猫捉老鼠般戏谑。
明明面容没有任何变化,可就是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威严几乎要将人碾成粉碎,哪怕是龙王也不敢争其锋芒。
因为那是绝对的实力碾压。
“我不是很喜欢你,因为你明明那么愚蠢,还总是自作聪明。”源稚女忽然开口,她把莱瓦汀背在身后,一步一步靠近重伤的利维坦,语气平静的仿佛在诉说一个事实。
利维坦眼里浮现出难以描述的忌惮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这是她从未展现过的姿态。
哪怕之前被源稚女压制着打成重伤,她都未曾表现出如此姿态来,她甚至觉得愤怒,那是被冒犯的愤怒。
愤怒一介蝼蚁,却敢与她平起平坐。
她是高贵的君主,她是海洋与水之王,她掌握着无上权力,她是生命的王座,可此刻……她却在畏惧。
诺顿眼里也闪过一抹惊疑不定,他警惕的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死死的盯着源稚女的一举一动。
无形的领域再次展开,难以言喻的重力被强行施加在利维坦身上,她的膝盖发出咯吱的声音,骨骼几乎要被压断。
伴随着地面开裂的声音,利维坦终于再也承受不住那恐怖的力量,腿骨硬生生折断,被迫单膝跪下。
但即使这样,她也依旧昂着头,脊骨笔直,那双愈发暗淡的黄金瞳里满是毫不加掩饰的恨意。
源稚女,或者说……真正的弗里嘉,她缓步向前,闲庭信步般来到了利维坦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死到临头还在挣扎的濒死猎物。
她伸出手,在女孩那头淡金色的长发上缓慢拂过,就像是在抚摸一只不怎么听话的叛逆小狗。
“丧钟已经敲响啦,但那是另外一个世界之门洞开的礼赞。”弗里嘉轻声开口:“那将是美好的一日,大海会被破开,死去的亡灵会爬回人间,向世界宣泄她的怨恨。”
巨大的利爪从利维坦胸口的伤口穿越而过,将那颗破碎的心脏整个抓了出来,那是一颗鲜红色的,长满了鳞片,却被从中间一分为二的心脏,甚至还在她掌心缓慢的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