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波对赵二喜安慰了两句，然后说去找周霞，也是要对她讲这个事，可怕目标太大，被镇上的人发现。
来到赵家人为赵春华设的祭台，方小波跪着磕头，然后站在祭台面前，想了很久。
他心里最难受的是，赵春华用力推开他，然后纵身跳下去的那一情景，每每想起来，心里都是无限的痛，人在生死之间，自已选择死，这种事情说起来容易，可真正要做，却难以想像。
最麻烦的是，现在清溪村的人，把他当成能依靠的人，当成最有能力的人，而且也是最可以信赖的人，这让自已被绑架了。
自已只是想离开这个穷地方，所做的一切，没有想要搞出一番大事业来，可现在，自已身不由已。
赵春华的嘱托，更让他心里难受。
方小波长长叹了一口气，对着赵春华的遗像轻轻说道，“族长，师傅，你可真行啊，给我搞这么大顶帽子，你真是要我扎根清溪村啊。”
他不由，看向不远处一脸悲伤的周霞，佳佳靠在她怀里，满脸是恐惧，是害怕。
他心一软，站起来，走到周霞身边坐下。
“周霞，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你好好照顾佳佳，自已也注意，特别是人多，饮水和吃住得特别小心，别得了传染病。”
周霞一楞，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不由一把抓住他，满脸激动，“小波，你不能走啊，你走了，大家咋办？”
方小波安慰，“周霞，我想过这个问题，目前冯书记和唐镇长两人心里想的，是先把事态化小，不要引起社会的关注。然后完成一直没解决的清溪村从山上下迁的移民工作，一举两得。把我赶走，充分说明他们怕村上的人不同意，怕我在其中帮大家出主意，这不正说明他们心虚嘛。”
“可，小波，你走了，村里人真就没主心骨了，大家可能就散了啊，那时，采取强硬措施，我们山里人，没主意没见识，又胆小，可能，就会被他们左右了。”
“所以，我刚才已告诉赵老师和赵二喜，让大家悄悄对村里人说，安置必须得到村里人同意才行，而且，坚决不能安置在王家村。”
周霞点点头，“小波，那你说我们不安置在王家村，能安置到哪里去呢？”
方小波轻轻抚摸着佳佳的头，“所以，我得出去，我得出去为大家找地方，我在这里意义也不大，我出去了，就算自已没什么办法，也有机会呼吁社会上的能人，让更多的人出主意，这样，对清溪村的人就有利了……”
周霞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脸上这才稍微舒展一些，方小波又把要防着的事情一一交待，然后，他拿出赵春华给他的塑料袋。
“周霞，这是你公公给你的，现在，你看看吧。”
周霞看着这东西，就想起了赵春华说的她离婚的事，紧张之时，这一切都忘记了，可此时，似乎又突然出现在眼前。
她的眼泪又是哗哗流满一脸，忍住泪水拆开那塑料口袋，里面是一个离婚证书，周霞看着那证书，不由失声痛哭起来。
没想到，自已尽心尽力，为家里操持一切，而且自已也是村里最漂亮的女人，却落得这样的结果。
方小波默默地呆在一旁，真不知道如何劝她，不过他见离婚证书内还有信封，于是说，“周霞，看看信封里写着什么。”
周霞看着信，脸越来越惨白，突然，她一下子倒向地上昏了过去。
方小波一把拉住她，将她一把抱到临时搭的床上。
周霞的嫂子赶紧过来，大家不知所措，方小波对着她人中穴掐了一下几秒，她“哇……”一声，痛哭起来。
周霞泪水长流，手上紧紧捏着那封信，方小波迟疑地看着她。
好一会，周霞将手上的信递给她，哭哭泣泣地说，“小波，这个…你看看。”
方小波接过信封，疑惑地打开，里面有两张纸，其中写得很潦草的是赵春华的二儿子赵永强写回家的。
纸上的意思，却令人震惊：爸，我在省城打工几年了，真不想回清溪了，清溪实在太穷了，我害怕回来之后，再也走不了。我在厂里和一个女人产生了感情，住在一起了，她还怀了我的孩子。她是本地人，我们商量用挣来的钱做个小生意，以后，我就和她过了。
爸，我没脸面对你们，也对不起周霞和佳佳，寄回来的卡上有一万块钱，算是给周霞和佳佳的补贴，离婚协议书我也打印了一份，签了字，你让周霞拿去办离婚吧。
第72章残酷的真相
最后一段，字更潦草：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希望，可我真不想过穷日子，更不想去领导这个所谓的赵氏家族，爸，儿子不孝……
信封里还有一张纸，用毛笔写的几排字，却是赵春华写的：周霞，我赵家对不起你，对不起佳佳，可我实在丢不起这么大的脸，不敢对你们说，请原谅当爹的。卡上，我把这么多年该给佳佳的生活费存着，虽然不多，但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方小波完全呆了，原来，自已遇到的一切奇怪事情，原因，竟然就在这信之中。
为什么赵春华舍得让周霞来勾引自已，为什么以族长的身份、以赵家大业为重任，来引导周霞做出牺牲，原来，他已悄悄办了赵永强和周霞的离婚手续，周霞，已不是他儿媳。
他这样做，不仅为周霞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的男人，更是可以让方小波留下来，还可以让周霞觉得，自已找了一个好男人，不记恨他，不再恨他的二儿子。
真是一箭几雕之计。
在山上那用力将自已挣脱方小波，然后掉下悬崖，或许有当时的英勇献身，或许，也抱着必死的决心，正如他说的，无脸见人。
因为他觉得，作为族长，要是真相被发现了，他还不如死了。
方小波慢慢将信装进信封，让周霞嫂子将佳佳带到一边去玩，他劝道，“周霞，这个事，就不要再想了，他人都死了，再怪，也没意义了。”
“小波，我…可我周霞做错了什么啊，那狠心男人，竟然不要我了。为什么，为什么啊？”
方小波轻轻搂住她的肩，“周霞，你什么都没做错，是那个男人的错，他会后悔的。”
“可…”周霞又哭起来，“现在，我和佳佳这个样子……”
方小波小声说，“周霞，这样正好，这事过了，我就把你娶了。”
“你……”周霞摇摇头，“你不属于清溪村，我不会误了你的前途，小波，你快走，别回来了，走吧，别回来了。”
说罢，周霞将方小波从帐篷里往处推，方小波只得出去。
出了帐篷，方小波无论如何也不能平静，这个事情，太出乎意料了，而且自已也被算计了，可细细想来，赵春华这样做，的确能看出他是一个挺有智慧的人，他儿子赵永强离婚，他也是不得已，而走到这一步，全是因为穷。
这更加坚定了方小波的决心，一定要在这次拆迁的事情上做大文章，但愿能让清溪村走出困境。
方小波来到赵春山帐篷里，赵二喜亲戚在这里，弄了一些花生和酒，几个人坐在一起喝酒。
赵二喜把周霞也请过来。一阵悄悄的吃喝之后，周霞问，“方老师，你出去之后，有什么打算？”
方小波想了很久，打算把自已给兰晓婷出的点子透露一点，“上一次我看到兰书记手上有一个利用高速经过石坝镇的契机，带动经济发展的报告，其中有发展旅游资源这样一个项目，所以，我出去之后，打算好好看看，以后政府会在哪里发展旅游景区，到时，我们去占领景区服务项目，清溪村就有盼头了。”
赵二喜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为什么，“方老师，村里的人，没什么文化，没什么钱，怎么占领服务项目，我不懂。”
“只要我们让政府安置大家进入旅游景区，我们就不需要种田，完全可以靠在景区开店或者做事挣钱啊。”
赵春山摇摇头，“方老师，这个事，说起来容易，做却难，我们安置，怕是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