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彬感动的合十说道:“大师慈悲,文彬自愧不如,谨受教了!”
大师微笑着制止了他的行礼说道:“李施主今天来访,除了找到赵小友之外,是否还想带他回去啊?呵呵,我估计这次恐怕难啊!”
李文彬严肃的说道:“大师,对孩子们的疼爱是一回事,但工作又是一回事,小赵是一个党的干部,纵然是情感受了一些打击,却也不能作为自暴自弃的理由,更加不能丢下干了一半的事业不管,如果国家的验收因为他的原因出了问题,相信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原谅自己的吧?所以,无论如何,请大师助我开导他一下,一定要他让他克服心理弱点,尽快走出误区,恢复工作状态。”
了悟大师听了李书记的话,居然反过来合十稽首道:“善哉善哉,李施主此言至公至正,的确是一省父母的仁心慈意了。其实老衲明白,施主之所以不辞辛苦亲自上山来找赵小友,也并非真的离开了他就无法工作了,这也是施主对他的一片拳拳爱心呀,否则的话,任何一个干部都能够顶替他完成任务的。”
李文彬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大师。不知怎么的,这孩子的现在总让我想起我当年没有发达时的那种青涩跟冲劲,所以无形中就对他关注的多了点,一来二去的,居然就舍不得他沉沦了,您说这是不是我即将老了,人也变得优柔寡断起来了呢?”
“不不不,这非但不是施主优柔寡断,反而是施主在积德呢,赵小友明白之后是会感激施主的。不过他现在正在难过头上,故而不一定肯轻易跟你走,你可以抓住他性格的弱点,攻其不备,他才能暂时突破心障跟你走的。
估计施主也清楚,这孩子的弱点就是喜欢逞英雄,耍仗义,你只要用责任、道义等大道理拘住他,他一定会完成他之前没完成的工作的。不过如果在他功成身退之前,那个女子没有挽回他的心的话,老衲估计他还得来云山寺啊!”了悟大师说道。
而与此同时,乔远征跟“虚空”法师在后山的谈话也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了!
赵慎三被乔远征猛然间抓住身子前后摇动着,追问他为何出了家,而他看着老朋友为他如此动情,心里如何不感动?却拼命压抑住想要痛哭失声的诉说心头的苦楚的冲动,想要保持住出家人的无欲无求。
第708回 心病需自愈
勉强冷静的说道:“远征兄不必如此,尘世已经没有我值得牵挂的东西了,所以在此修行,听听大师讲经,悟一悟前三十多年所作所为究竟有无意义,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所以兄长不必为我难过了。”
乔远征一口啐在他脸上骂道:“我呸,去你的之乎者也吧!你赵慎三以为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行者啊?说出家屁股一拍就出家了?那你的事业呢?你的家人呢?都不要了吗?
就人家孙悟空混大了回到花果山,也还是记得提携一下猴子猴孙们的,你就能做到无牵无挂?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别的不说了,你知道奶奶现在怎么样吗?我告诉你,你给我绷住了!上次我去看奶奶,看到她老人家为了担心你,眼睛都快哭瞎了!
我就不信,你小子穿上这身灰袍子,取了个什么狗屁不通的‘虚空法师’的名字,就真能不食人间烟火,不问世间冷暖了?那你就不配做个人,就算修行一辈子也成不了佛!”
这才是兄弟呢,关键时刻并不是只检好听话说,而是如同醍醐灌顶般的给他以迎头痛击,所以赵慎三听了乔远征的喝骂非但不恼恨,反而无比的感念两人的兄弟情分果真是货真价实的,而乔远征说的那些话更让他原本就因无法忘却家庭而萌生的愧疚更加浓烈了。
而乔远征却依旧没打算放过他,接着骂道:“他妈的不就一个老婆吗?无非就是嫌她不专一,大不了不要她也就是了,至于他妈的要死不活的来当和尚吗?要是天下男人都学你的话,我估计所有的寺庙都要憋破了!
再说了,你是没看到你走了之后郑大小姐的样子,她摔碎了玉镯还嫌不够,居然把那碎片塞进嘴里咬的粉碎,满嘴冒血还不解恨,光住院的时候医生清理碎片都清理了好几个小时,你这个混蛋倒是轻省,一走了之啥都不用管了,丝毫不顾你们的婚礼是万众瞩目的,你这一走,郑大小姐就成了全省的笑柄了!”
赵慎三听完这一切,脸上却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低声说了句:“何苦呢?既然想留着就留着吧,戴一辈子也无妨啊,反正那家人巴不得她永远戴着,这般做戏给谁看呢?要是真心想扔早就扔了,等得到婚礼上吗?还用牙咬碎,她这么做的话,林茂人岂不是要心疼死了?没有把她接了去照顾吗?”
乔远征自然把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而他也觉得郑焰红这件事做得的确欠妥,是个男人都无法接受的,但现场郑焰红的惨象他却记忆犹新,更加很是同情痛不欲生的郑焰红,就接着说道:“三,你也别用这样绝情的话来说大小姐,其实你这我看根本不是有骨气,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你成全的是林茂人那一腔狠毒的心肠,人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骗你扔下郑大小姐,人家偏偏也不要她,让那女人成为一个最可悲的笑话!
你很给林茂人面子啊,居然跟他配合的那么默契,硬生生的把郑大小姐变成了一个无情无义的女人,最后你们俩都一拍屁股闪人了,留下她一个人面对所有人的耻笑!
这下你报仇雪恨的目的可真是达到了,只是你看着你心爱的女人在那里忍受着屈辱哭泣,你的对手却在暗处得意的笑,你真的就能够心安理得的念佛吗?如果你真的能做到了,我看你这个虚空的法号还真是名副其实了,心都没了,当然是虚空了!哼!”
赵慎三听到乔远征的讥讽,更听着郑焰红现在的处境居然如此的尴尬,心里自然十分不忍,有心想详细问问他走了之后的详情,但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不问红尘世事的大和尚了,还去纠结已经恩段情绝的一个女人的情况,岂不是自相矛盾吗?也就强忍住心头的难过沉默不语了。
乔远征看把赵慎三讥讽的也差不多了,就叹息一声放松了语气温和的说道:“唉!三弟啊,别怄气了。你以为以你的脾气秉性,以及你对待感情的执着程度,能够真的了无挂碍,剃个秃瓢,穿一身僧袍就当和尚了吗?别搞笑了!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你的一腔抱负岂能因为感情受挫就一蹶不振?
再说了,你也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啊,你跟大小姐从一开始涉及感情到现在,我估计经历的磨难赶不上唐僧取经的九九八十一难,恐怕也差不许多吧?为什么偏生到了要到西天取到真经了,遇到一个小人使坏就裹足不前了呢?
你自己也不想想看,郑大小姐如果不爱你,怎么会披上嫁衣嫁给你呢?在她家你跪下求婚的时候,说的那些话那么过分,她都真诚的一一回答了,如果她怀有私心杂念的话,又怎么会那么坚决呢?
再说那个镯子,昨天晚上我跟枫叶说起这件事,当时也是很为你不忿,更加言语间颇多埋怨郑大小姐不该留着这劳什子,可是枫叶就告诉我,女人看待这东西,跟我们男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如果这东西真是人家林家传家宝的话,郑大小姐私自摔了扔了都不可能,她一定会选择送回去的。
我就问那为什么不赶紧送回去,偏要私自留下来呢?枫叶就说女人要结婚的时候最怕节外生枝,如果为了还回玉镯而约林茂人见面,万一被你发现引起误会,还不如暂时留下玉镯,日后从容还回去稳妥的。
所以三弟,也许咱们男人考虑问题真的跟女人不同,我建议你还是给大小姐一个机会好好谈谈,万一沟通好了消除了误会,岂不还是一对好夫妻?”
赵慎三面对乔远征的劝诫,居然真的如同没了心脏的空壳一般,居然是无论讥讽吵骂,还是好言好语相劝,统统都是不置一词,一直保持着沉默。
乔远征说了一阵子,看好似面对一块木头一般,也不禁有些气馁了,就懊丧的说道:“他妈的赵慎三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会不会放句屁啊?难道我说了半天都说给墙听了吗?你就是头猪也该哼哼一声啊!”
赵慎三终于痛苦的说道:“远征兄,你我兄弟,我也不跟你说客套话了,家里的奶奶跟父母孩子,还盼你有暇时照看一二,我在这里也并非是真的想要遁入空门了此一生,只是最近我觉得我需要这里的气氛来缓解我心头厚重的压力,而且有些事……我还需要时间来想通,所以暂时还不想离开这里,所以请你不要再劝说我了。”
看着赵慎三那种发自内心的痛苦,更看着他毫无生气的眼神,以及饱含着浓浓寥落的语调,乔远征明白这个人这次真的是伤到了极处,一时半会儿的想让他走出低谷回到正常状态也不可能,而且即便让他回去了,横亘在他心头的那根刺还没有拔出,熟悉的环境只会让他更加的钻进牛角尖,越发不能自拔,他也就打消了这次就带走赵慎三的想法了。
两兄弟于是不再说话了,一起坐在山边的石头上,看着黑黝黝的山下,任山巅的风吹着他们,但兄弟间的情愫却在沉默间默默的浓厚。
了悟大师跟李文彬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后门边了,李文彬默默地走了过来站在两人身后,突然幽幽的说了一句:“唉!如果上天也能够给我一个逃避工作的理由,我也一定会来找大师一起享受这清静无为的生活的!可惜呀,我李文彬没有你赵小三潇洒,更加不可能丢的下我的事业跟我的家人,所以注定我没有你这样的福气,还需要在尘世上忍受辛苦操劳啊!”
赵慎三赶紧转过脸,看到一身便装满脸慈爱的李文彬,习惯性的叫了声:“李伯伯……”但很快就意识到这么叫不对了,赶紧改口叫道:“李书记,您……谢谢您为了我专程跑一趟云都,我也明白您对我的一片拳拳爱心,怎奈慎三已经对尘世了无挂碍,更加无法担负起您厚重的期盼,所以很对不起您,恐怕要让您白跑一趟了。”
李文彬带着些讥讽一晒说道:“切,你小子未免太会记仇了,我也无非是对你太过器重,一时之间被郝远方弄的录音带蒙混住了,我也是人啊,又不是神,怎么会明辨是非到一时之间就能听出那是拼接的玩意儿呢?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吧?再说了,我一个长辈,就算怄气说了你几句不中听的话,让你以后不准叫我伯伯了,你何至于就真的不叫我伯伯了?
至于你说的回去工作不工作,老实告诉你小子,我根本就没打算接你回去,你的心病不在我这里,虽然是我让对你停职待查的,但要解开你的心结,那个系铃人可不是我,但我估计也很快,你呀,解开了心里的疙瘩就赶紧去省里找我报到就行了!远征,咱们该走了,就别打扰两位大师静修了!”
第709回 郑焰红替夫叫屈
乔远征跟赵慎三都是一愣,没想到李文彬专门跑来一趟,居然连劝说赵慎三都不曾就要走了,难道说他此来就仅仅是为了拜会了悟大师吗?
无论如何疑惑,也只能是乖乖的听话了,乔远征就跟着李文彬走了,而赵慎三默默地送他们到山门口,看着他们上车而去的身影,他的心里不由的涌起一阵寂寞……
李文彬回到市里就通知了黎远航他先过来了,吓得还在市委安排明天迎接事宜的黎远航屁滚尿流的赶到李文彬住下的宾馆,再三请罪不知道为何李书记会突然间如此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云都?李文彬告诉他不耐烦明早跟着大部队罗嗦,更加想提前来一晚上见见郑焰红,让他别着急。
黎远航一听李文彬要见郑焰红,就明白一定跟赵慎三有关,就赶紧解释道:“李书记,其实关于小赵的职务,我也一直是在艰难的替他顶着呢!唉!您是不知道啊,因为现在桐县的工作已经成了全国瞩目的样板工程了,不说别的,就单单络绎不绝的参观团就够那个新调来的女同志受得了,以往小赵在的时候仗着人头熟,老资格,下面好多肥一点的科局级单位还买他的帐,总是把那些招待任务给分摊下去,县财政的负担就小了很多。
可是现在这个女同志新来乍到的谁买她的帐啊!所以就单这一项都找我叫过多少次苦了啊,而且这女人也算是个心眼子多的,有好多事情她处理不了的话,就直接让下属单位的领导找市里的对口领导汇报,这下可好了,就连市里的班子们也是一片叫苦声啊,一个个都围着我问到底小赵干不干了?
为什么桐县现如今已经是全国样板工程了,还濒临国家首长亲自来调研验收,却就这样放任一个县委书记长期没理由的不上班呢?您说我能怎么办?唉!我怎么不知道您对小赵的感情呢?所以但凡有一点法子,也不会跟您打电话叫苦啊!”
李文彬微微笑笑说道:“远航同志,首先我要纠正你几点错误的认识。第一,桐县的女县长无法掌控全局的原因我已经说过了,那只能是你黎书记用人不力,至于你出于什么考虑让这个女同志去那么复杂的地方担任县长,我想不用我多讲吧?
而且,据我所知,赵慎三同志请假之前是把党委的事务委托给县委副书记管理的,而那个老同志在县里德高望重的很得人心,处置党委事务也很是得体,你干吗突然之间让组织部出面口谕桐县,让那个女同志党政一把抓啊?
第二,就那个女同志的威望,你不是说在县里不足以服众吗?那又为什么她一发动,中层干部就纷纷给市里的对口分管领导施加压力的呢?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说我对小赵有感情不愿意你罢免他,这一点你错了!而且错的非常离谱,因为我李文彬在H省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因为私人感情任免过任何一个干部,一个区区赵慎三无非一个县处级干部,何德何能让我对他情有独钟啊?我为什么关注他你不知道为什么吗?所以我觉得你今天跟我说这番话十分的不得体,十分的多余,更加十分的欲盖弥彰!”
黎远航可不傻,李文彬一番话虽然是带着笑意侃侃而谈,但内中暗含的风刀霜剑他可是一点都没错过,登时就面红耳赤的不敢说话了,正好已经结了乔远征电话的郑焰红也走了进来,看到黎书记也在,神色微微一冷,打了一句招呼:“李书记,乔处长,黎书记好。”
李文彬可没有给郑焰红好脸色,直接就沉着脸问道:“郑市长,你作为一个政府一把手,对于现如今云都最重要的工程怎么持这种草率的态度呢?你看看远航同志都被你的不作为弄得腹背受敌了,你如果感情跟工作拎不清的话,我建议你也学学赵慎三同志,干脆遁入空门去当什么‘空寂’大法师去算了,别占着位置不干活,弄得下面一片骂声的。”
郑焰红多要强的一个人啊,被省委书记这么责骂,如果是平时早就炸了起来辩解,可今天她却神经了一般猛地扑到李文彬脚边,居然蹲在地上拉着李文彬的手使劲的摇晃着,满脸的激动跟震撼,期期艾艾的问道:“李……李伯伯,您刚刚说什么?什么赵慎三遁入空门做了空寂法师?他去哪里了?您知道吗?您快告诉我吧!李伯伯……求您!求您了!”
看着这女子满眼的凄楚跟狂热的希望,那种对赵慎三无比真挚的感情一览无遗,纵然是李文彬想要拿拿架子,却也不忍心起来,因为他眼前同样出现了赵慎三那双包含痛苦的双眼,明白这对年轻人虽然貌似已经无法复合了,但两人心里那份爱却因为离别反而更加浓厚了,所以,也是时候让他们自己去解开这个心结了。
“哼!你摇晃我干什么?你多厉害啊,逼走了老公闹出了一幕全省出名的闹剧,让我这个主婚人都好没颜面的没派上用场,此刻哭着喊着管我要什么人啊?要找你难道不知道他会去哪里吗?你们俩在一起那么久,如果小三出家会去哪里你都猜不出来的话,我看你就算找到他意义也不大了吧?”李文彬虽然已经心软了,却还是觉得有必要给郑焰红一点教训,就继续训斥道。
郑焰红默默地听完了,神情很是凄楚的沉默着,黎远航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傻傻的看着,当看到郑焰红双眼越来越亮,脸颊也一改这些天的苍白,换生了一中激动的潮红时,就明白她一定想到答案了。
第二天李文彬的检查团大张旗鼓的来了,市里的迎接团按照迎接省委书记的规格依旧迎接到高速市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