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镇南一口恶气涌上来,气得连正眼看都懒得看余禾一眼,起身怒哼一声,迈步往书房里走去。江萍也绝望了,唉声叹气两声,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恨恨地瞪了余禾一眼,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看这架势,老两口今天是要罢工了。本来余昔应该劝劝父母,但一想到自己今天第一次回门,居然是这种冷遇,心里就不舒服,所以也懒得劝慰他们,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唯一心情好的大概只有余禾了,今天逼着父母不再干涉自己的事,以后再也不用受他们的约束,年初八民政局一上班,他就可以拉上戚薇去办离婚手续了。即便戚薇不同意,法院那边调解的期限也到了,他可以二次起诉,照样可以叛离。
“小昔,秦风,到饭点了,我请你们出去吃。爸妈今天不舒服,也没什么胃口,就让他们待在家里吧,我们三个人去吃。”余禾站起身说道,完全没有邀请江萍和余镇南的意思,反正叫上他们所有人都不开心,还不如不叫呢。
余昔却不得不客气了一下,邀请道:“妈,叫上我爸一起去吧,再怄气也是一家人,今天我好不容易回家,怎么着一家人要得一起吃顿团圆饭吧。”
“就是,妈,真的没必要怄气。其实很多事想开了也就那么回事,没必要往心里去。走吧,一起出去吃顿团圆饭,以后这样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不会越来越多了。”秦风也虚伪地客套一番,其实心里巴不得老两口别来凑热闹,大过年的都没个好心情,他们的面子真有那么重要吗。
江萍气鼓鼓地说道:“你们去喊你爸,这个绝老头子,我可请不动他。哎,别人家过年都高高兴兴的,偏偏我们家就鸡飞狗跳的,真是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那余禾,是你惹得老爷子不高兴的,你去请。”余昔也不想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余镇南的冷屁股,这会他正在气头上,谁去谁触霉头。
余禾撇撇嘴,不情愿地说道:“我才不去呢,秦风,你面子大,你去请。”
“我不去!”秦风十分干脆地一口回绝。
余镇南大概在书房里听到了几个人互相推脱,气得三尸暴跳,拉开门从书房里冲出来,怒吼道:“老子不吃,都给我滚!快滚!”
余禾如释重负,带头一溜烟跑出了大厅。余昔紧跟着余禾,抓着秦风的手就冲了出去,三个人一点留恋都没有,丢下老两口跑了,差点把余镇南和江萍给气晕过去。他们忍不住扪心自问,难道人老了,就真的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兄妹三人从省政府大院出来,就近找了一家还营业的酒楼,要了间包房坐进去。一屁股坐下来,三个人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三个人六只眼睛相视一笑,笑得都有几分苦涩。
“秦风,小妹,今天真是对不住你们小两口了,因为我的破事搅了你们第一次回门,我这个当哥哥的对不住你们,先给你们道歉。”余禾十分真诚地致歉道:“我认罚,这顿饭请你们吃点好的,想吃什么点什么,算是我给你们赔罪了。”
这倒是一句贴心的话,秦风心里的火消了大半。转念一想,余禾这小子该不会是故意的吧,明知道余昔今天回门,他跑回家激怒老两口,就是找不痛快。不过秦风现在也不计较余镇南和江萍对待他的态度,从来都没怎么好过,一直别扭着,都习惯了。
“你还知道啊,真是的,大过年的搞这么一出,给人添堵。”余昔撅着嘴巴说道。
秦风摆摆手,说道:“算了,都已经这样了,不去想他了。过年就过年,大家吃点好的,喝点好的,吃完你给老两口打包回去,我们就不过去了,余昔厂里还有事呢。”
余禾尴尬地笑笑,叫来服务员,点了一大桌子菜,又要了两瓶五粮液,拉开架势跟秦风喝了起来。他现在倒是解脱了,再也不用受老婆的气,也不用父母约束,终于能做一回自己了,想想都痛快。
一顿午饭吃得九曲回肠,余禾敞开心扉向秦风和余昔诉说着自己这些年婚姻的憋屈和不爽,两瓶五粮液余禾跟秦风喝掉了一瓶半,不胜酒力的余禾在喝完最后半杯酒就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他倒是尽兴了,说好买单的人先倒了,这个单还得我来买,真是苦命!”秦风苦笑了一声,叫来服务员买单,扛起余禾下楼。
把余禾扛上车,送回到余昔家里,秦风洗了把脸,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半了,这个点很尴尬,不知道干什么去。
抬头看了眼余昔,看到她正在补妆,秦风纳闷地问道:“怎么,你还有约会吗?”
余昔道:“今晚约了食品卫生管理局的梁处长吃饭,我们得尽快拿到批文啊,不然正月十五之前新产品怎么上市呢。”
“你还真够敬业的,探亲工作两不误啊。那你去忙吧,我晚上去耿乐家里拜年去。”秦风说道。
余昔一边给嘴巴上抹着口红,一边说道:“那我们分头行动。”
涂抹好口红,余昔嫣然一笑,不无得意地问道:“漂亮吗?”
“臭美!我发现你们家里人心可真大啊,啥事都可以不往心里去。”秦风苦笑了一声,他们自我调整的能力太强了,一顿饭的功夫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2329章 拜年
在江州这几天,余昔开始忙她公司新产品审批和上市的事,连亲朋好友都很少去拜访。秦风倒是清闲了不少,拜访了一些江北省的领导和一些亲朋故旧,去他的结拜兄妹家里拜年走动。该去的都去了,该走动的也都走动了,唯独年舒颜家秦风迟疑不决。
说起来,秦风其实跟年家的交往最多也最深,撇开年舒颜不说,年镇北夫妇待秦风就不薄,而且对他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正是因为特殊,秦风才觉得别扭,想去又不敢去面对他们。眼瞅着到了年初六,第二天就得赶回南华上班开工了,这才硬着头皮拨通了年镇北的电话。
“喂,年……年叔,过年好啊,呵呵。”电话接通后秦风笑了笑问候道。
年镇北冷哼一声,说道:“好个屁!你小子总算知道给老子来个电话了,要不然我还真以为遇到个白眼狼,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年叔,怎么能这么说,过年大家都在忙着走亲访友的,我是怕你太忙,不好意思打搅你。这不,今天专门抽出一天时间给您拜个年,你是在家还是在军区?”秦风问道。
年镇北道:“在家里呢。听说你老早就回江北了,这么长时间连个电话都没有,我年老虎还是吃了你不成。听说这几天你一直都在江州晃悠,也不来看看我,真是没良心。”
秦风摸了摸脑袋,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今天正准备拎上礼品到你家里拜年呢,方便的话我一会就过去。对了,你在江州的家我还没去过,给我发个定位,我打车过去,下午陪你喝两杯。”
“行,那你过来吧,就住在省军区的家属院,距离省委不远,出租车司机都知道。”年镇北说道,声音里透露出几分热情。
事实上,年镇北是真的比较赏识秦风,即便没有年舒颜,他本人也很有可能跟秦风成为忘年交,两个人倒是有几分臭味相投。只是中间夹杂了跟年舒颜的感情纠葛,两个人的距离反而拉远了。
“好的,半个小时后我一准到。你让慕容阿姨把酒菜准备好,今天我陪着您好好喝两杯。”秦风说道。
年镇北爽朗地在电话里笑了两声挂了电话,秦风在屋子里翻找出两瓶桂花陈酿和一包野山茶,拿了一瓶自己家产的中草药精华美容液,下楼又买了一条烟,凑足四样礼,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前往省军区在江州市区的老家属院。
这回秦风是真心诚意去给年镇北夫妇拜年的,其实他内心对这位脾气火爆但行事光明磊落,爱兵如子的将军还是很尊敬的,如果早生几年,兴许他还能跟年镇北成为朋友。但造化弄人,他们只能断断续续维持这种比较别扭的关系。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到了省军区大院门口,秦风下车拎着礼品往里面走,按照年镇北的提示来到了一座老旧的院落前。老军区家属院已经有年头了,是六七十年代苏联专家援建的产物,房屋高大结识,但样式却已经很老旧了。不过能住在这里的人还是很有身份的,年镇北的父亲当年也是一个将军,这套独门独院就是当年老人家留下的。
推开大铁门走进院子,秦风大声喊道:“年司令在吗?我是秦风,来给你拜年了。”
年镇北还没出现,两条威猛的军犬猛然从院落的角落里蹿了出来,嗷的叫了一声来到了秦风面前。两条军犬都龇着牙敌视地瞪着秦风,嘴巴里发出嗷嗷的嘶吼声,那意思是停止前进,否则就不客气了。
握草,这是什么意思,年司令的家里不配警卫,倒配了两条军犬,难道他们就是用这家伙迎接客人的,这就是年司令的待客之道?
“走开,我是来给年司令拜年的,没你们的事,一边待着去。”军犬有灵性,通人性,秦风对它们说道。
嗷,汪汪汪,两条军犬不为所动,这个陌生人的进入让他们感觉到了危险,所以丝毫没有退走的意思。
这时候年镇北才慢慢腾腾大摇大摆从小楼内走出来,看着秦风哈哈大笑了两声,冷嘲热讽道:“大名鼎鼎的秦大侠竟然被两头犬拦住了去路,进不了门,原来秦大侠也不是无所不能啊。”
“年叔,你这是什么意思。明知道我要来,还不把你看家护院的军犬拴起来,就不怕误伤了人吗。”秦风苦笑一声说道。
年镇北哈哈大笑,冲两条军犬喝道:“老k,老八,退!这是我邀请的客人,记住喽,下次来再别认错人了。”
这两条军犬还真是通人性,令行禁止,马上让开道路,退到了院落的角落里,十分安静地卧下来,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不错,真是好军犬!哎,年司令,军犬是国家财产,你怎么搬到自己家来了,这可不对呀。”秦风调侃道。
年镇北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解释道:“老八和老k都负伤退役了,我自己领养的。你可别小看它们,立过不少战功呢。进屋吧,你慕容阿姨正跟勤务兵在厨房里炒菜呢,一会就得。”
秦风跟着年镇北进了客厅,将手里的礼物放到桌上,介绍道:“过年啦,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给你带了两条桂花陈酿和一包野山茶,都是家里自己产的,不值钱。还有一条钻石江南王,是我从南华带回来的。给慕容阿姨没准备什么礼物,也是从家里拿了一瓶中草药精华美容液,能够美容驻颜,延缓衰老。”
“算你小子有点良心,还知道来看看老子。东西既然都带来了,那就放着吧,下不为例。”年镇北笑笑,亲自泡好一杯茶递给秦风,问道:“你去南华也有半年多了,在那边干的怎么样?如果干得不开心就调回来,我在省里给你找个职位先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