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些家伙本就和我师父有些过节，而且不是单纯因为我师父输了，起码多数不是这样，师父本就是看他们不顺眼，最开始才找上他们挑战。
“在武术界想要出位就是这样，必须踩着前辈的肩头上去。
“否则谁都看不到你的身影。”
马恩问道：
“所以你师父挑战的也不是好人？”
罗子生没有正面回答道：
“我不清楚，他们只是有过节，具体情况师父并没有说，但师父在回忆那段日子的时候显然很后悔，而且他也显然知道自己做得事很糟糕。
“这也是为何师父迷途知返以后，花了那么多钱和时间再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那些错误上，而且他还派我们给曾经伤害过的武林世家送去了补偿。
“只是他们多数都没有接受。”
听到这些的马恩倒是得到了个好消息，也确定了他始终怀疑的某件事。
那就是其实此时的神霄可能依然是站在正义这方的。
这也是马恩最担心的事情，过去的神霄看起来似乎有点介于善恶中间，起码不像是他所熟悉的那样正气凛然到不可置疑的地步。
如果这个林德豪真的是位完全善良的好老人，那么神霄残忍的杀戮就可能意味着某些相当糟糕的问题。
而如果他有些“劣迹”的话，虽然不能说神霄肯定就是好的，但起码不至于咬死她其实曾经是个嗜血怪物这样的事情。
她当时屠杀自己小队的神态也给马恩留下了相当强的冲击。
而且似乎罗子生对她战斗风格的推断也在验证着这种印象。
马恩接着追问道：
“那你觉得她有可能是因此来报仇的吗？”
罗子生犹豫了刹那，然后才说道：
“我没法说死，但我没找到任何这方面的蛛丝马迹，因为我们也查了曾经被我师父伤害过的那些家伙，他们没有任何亲朋好友有能力进行报复。
“不过我并没有就此放弃怀疑，我还准备接着调查下去，为此我已经给师傅的几位至交好友写了信，而且他们中也有位很擅长调查的能力者。”
马恩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觉得有可能其实单纯就是有谁看不惯你师父的所作所为，纯粹地出于侠义才对你的师父出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更能做实马恩对这件事的猜想。
然而罗子生却忽然加重了语气：
“绝对不可能。”
马恩疑惑道：
“为什么？”
罗子生喊道：
“三师妹。”
说完这话后竹林边缘响起了轻微的响动，接着走出了位气息微弱的女子。
她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行走的姿势却异常虚弱，而且此刻她右臂的位置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同时脸上还有道划伤了整张面部的伤疤。
三师妹看向马恩，眼神幽深中带着几分畏惧。
罗子生略带悲伤地叹了口气：
“这是最不幸的事情，当晚并非只有师傅遇到了凶手，我的三师妹也曾经和那位凶手打过照面，而这就是她落得的下场。
“身上的伤还好说，但此刻她的半边经脉已经被震碎了，如果不是我们急时地将她送去了东联邦医院进行急救，她的下半辈子都只能在病床上躺着了。
“而我的师妹今年才十九岁，六岁的时候就进入武馆，这十几年来除了练武就是练武，根本没有入过江湖，更不可能有任何的恶行。
“我见过的侠客多了，他们也有不少脾气暴躁的，但不会有谁对这样无辜的年轻武者下此狠手。”
这段话也完全打碎了马恩原来的推断。
他看向断臂女子：
“你曾经见过神霄？”
断臂女子有些畏惧地看了眼师兄。
罗子生安慰道：
“没事的，他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你知道什么都跟他说就是了。”
听到这话，三师妹才张开嘴。
她声音嘶哑得像是咽喉被灌过开水：
“是，我曾经见过那家伙。”
马恩问道：
“她看起来是怎么样的？”
三师妹迟疑了几秒后说道：
“我不知道，她穿着很长的袍子，像是几百年前的打扮，不过可以勉强看出来她应该是位女性，而且她的手臂和身体应该都是人类的身体。
“但她的脑袋却不像是人的脑袋，看起来有点像是戴着狰狞的鬼怪面具，但是我完全看不出来面具的痕迹，而且那种鬼怪般的脸上也曾闪过些许神情。
“除此以外我也看不出什么。”
罗子生补充道：
“显然这家伙是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隐藏身份？同时又留下了神霄的名字？
这再次让马恩产生了些许想法。
“那你跟她交手的时候感觉怎么样？”
三师妹露出了带着几分恐惧的回忆神情：
“我只感觉到了恐惧和绝望，她根本没有正眼瞧我，我才刚刚抬起手对她做好了起手式，她就已经从我身旁走过了。
“而且还撕下了我的手臂。”
第859章“神霄”
马恩疑惑地问道：
“也就是说当她撕掉你的手臂以后，就像是没事人一样走掉了。”
她点了点头：
“当时我已经被吓傻了，直接倒在地上什么都想不了，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但在扯掉我手臂以后，她就像是没看到我一样，直接走掉了。”
这位三师妹说话的时候散发的情绪确实是很强烈的畏惧，而且她整体灵魂也散发着略显单纯的形态，的确完全不像是什么恶人。
虽然他的心灵能力略显粗糙，但再怎么也是Ⅴ阶的程度，而且他可以明显地感受到那位罗子生大师兄的心灵，就散发着更加杂乱的气息。
他是个相当不“纯粹”的人。
当然，不能排除对方很擅长伪装的可能性，比如说她掌握了某种特殊武功，但起码像是年龄这样的情况，他很容易就能调查清楚。
而且这谎言也不难拆穿。
她应该就是如同罗子生说的那样，是位相当无辜可怜的受害者。
这又是为什么，难道那家伙其实不是神霄，而是伪装成神霄的某种实体，这也可以解释她隐藏外表的行为，但却无法解释上次他在记忆中被杀死的景象……
除非这些记忆是有谁刻意展示给自己的，否则基本可以说明现在的神霄跟他熟悉的应该有巨大的差距，起码那个长得跟秦峦完全相同的家伙是这样的。
而且她的行为的确有点像是神霄。
因为她没有杀死这位无辜的年轻女子，也没有绕过她直接前往，而是忽然走过来撕下了她的手臂，这件事本身就相当的诡异。
这很像是预言者会做出的事。
马恩好奇地问道：
“除此以外……”
微弱的雨点忽然打在了马恩的肩上。
但那粘稠的质感瞬间让他意识到情况不对，接着他几乎同时和罗子生抬起头看向了“雨点”落下的那处天空。
接着，就是在他们抬头的同时，洒落雨点的东西也坠落了下来。
它重重地砸到了罗子生和马恩中间的空地上。
那是具不成人样的凄惨尸体，但罗子生瞬间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李大师！”他声音震惊中还藏着几分恐惧。
因为这就是李大师就是他师傅的挚友，也是他写信特地找来帮忙的那几位武术大师其中的一位。
在他蹲下检查尸体的同时，马恩抬着头望着那悬浮在空中宛如恶鬼的身影。
她披着相当宽松的古东联邦长袍，伸出袖口的是染满鲜血的人类手掌，但露出脖颈的部分却有着红黑交融的怪异色彩。
而原本该是人类头颅的部位，则是好似妖怪般的狰狞脑袋，铜铃般宛如马恩想起了曾经在街边看过的舞狮，粗壮的獠牙好似能嚼碎人类的骨头。
她手里还提着另一具中年女性的尸体。
罗子生抬起头，声音愈发梗塞：
“那是柳大师……”
马恩已经将所有的念力都收拢回了自己的身体，随时准备爆发出他可以拥有的最高速度逃跑，但他并没有立刻转身回去。
“你是秦峦吗？”他开口向着天空的恶鬼问道。
即使冒着会导致记忆不稳定的风险，他也要提出自己的疑问。
但恶鬼就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质疑，松开了握着尸体的手，接着她的身旁传来了好似小鬼嬉笑般的声音，接着她身旁就真的浮现了两个孩童大小的身影。
他们就像是孩子般围着神霄开始嬉笑打闹，如果不是他们的嘴角都有着鲜红色的血液，并且还漂浮在空中，或许真的很容易将他们误认成真正的孩童。
但马恩瞬间就认出了这两个家伙，他们比神霄更接近真正的鬼怪。
阴阳双子。
马恩微微眯起眼睛。
而且这两个家伙此刻给他的感觉跟他印象里完全不同，如果说现实中的阴阳双子有点像是孤魂野鬼，感觉随时都会消散的话。
那现在他们同样有着某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但却是那种难以捉摸的类型。
他们很危险。
“嗷。”
正当他们在玩闹的的时候，神霄抬手敲了敲他们的脑袋。
他们也的确像是被长辈教训的孩童般捂住了脑袋，接着有些不情不愿地站在了神霄的两侧，就像是某些庙宇神像两侧的道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