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分析得很准啊。”
黎虎此刻却露出了笑容：
“但我可是见过你所假装的太阳神，那家伙和你几乎完全是两个人，而且他内心中的冷血和疯狂，似乎又和你的所谓温和有所对应。
“如果那张脸是假的，我怎么能相信此刻你露出的这张脸是真的的呢？
“而且现在看来，你所展露的温和不过是缓兵之计，不管是你当时代替救世联盟签订的和平协议，还是自己和联邦的其他条约，似乎都只是为了让他们相信你在性格上没那么有威胁的伪装，就像是特地披给我们看的羊皮。”
马恩笑了笑：
“是吗？但这只是因为你们站在跟我完全不同的角度，如果你就站在我所在的位置的话，那我所做的事情都相当的合理。
“只是你并不清楚我看到了什么，所以才会有这些想象。”
黎虎摇了摇头：
“我不懂什么叫做合理，我是位武者，我更坚信身体的本能，你看，这是我没法理解你的地方，就像是你刚刚所做的行为……
“你没有顾忌我的存在，没有任何的犹豫，就迫不及待地开始验证练成这门武功以后的效果了。
“你看着自己身体的眼神，就好像它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玩具，随随便便就可以被拆开和接上，甚至可以被你轻而易举地抛弃。”
说到这，黎虎看向了马恩丢弃的那只左臂，接着露出了严肃的神色：
“而作为武者，我必须提醒你，我们应该尊重自己的身体，我们绝对不能把身体视作某种外物，你要像是感受自己的灵魂般去感受它才对。”
这才是他想说的正题。
马恩眨了眨眼，接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你说得很有道理，你这话让我想到了自己习武时的感受，确实在习武的过程中我也愈发感觉到了我的身体是我自己本身……”
黎虎摇了摇头：
“这就是我说的问题，你在习武的过程中才意识到这点，你不觉得多少有点不是特别对劲吗？正常来说我们都应该觉得自己的身体就是自己本身才对。
“你要知道，就算是你有着灵魂，那你的灵魂和自己身体的关系在多数情况下也是几乎完全等同的，除非有谁将你的灵魂给驱逐了出去。
“否则，你的身体和你的灵魂就是相连接的，甚至如果你见过那些灵魂出窍的家伙，你可能会察觉到他们的灵魂其实是受到躯体深入影响的。
“想想看，他们的感知依然是我们熟悉的那几种，所有的人类灵魂看起来都是有手有脚，有着清晰的面容和成型的身躯，你觉得这真的很正常吗？
“灵魂可是纯粹的意识本质，是那些在我们身体内部无形想法，以及容纳这些想法的模糊轮廓，真正的灵魂实际上应该是难以捉摸的才对。
“但它们却看着完全像是你的血肉躯体，或者某种你血肉躯体的变形，而这正是因为你灵魂的形态，也在被你使用躯体的经验和记忆所塑造。
“你张开手，抬起手，走路，呼吸，眨眼，这些东西也在很大程度地构成这着你的灵魂，你的意识，或者说就是你本身。
“这才是更准确的说法，踢腿是你，出拳是你，这些全都是你。”
马恩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你说得很有道理，这似乎就是我始终忽略的，或许是因为在我有意识以后的时候就已经在使用精神力量了，我总是会将其摆在自己的身体以前。
“因为精神力量是我最开始的手，我的腿，我的呼吸。
“而因为你有着从小习武的经验，所以也才更能察觉到我所忽略的这些所有关于肉体的东西，武术它在提醒着我，我是挥拳的时刻，也是血液的流动。”
黎虎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错，这就是你现在习武道路上最重要的问题，你必须通过时刻运转不灭功来寻找自己的肉体，这可以……”
在黎虎说话的同时，马恩闭上了眼睛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就像是黎虎提醒的那样，此刻随着血液的流淌，他忽然有了种不同寻常的感受。
流淌，呼吸，吐气，伸缩，跳动。
他前所未有的感觉到自己……
活着。
如果在精神病院恢复神智的时候，他是刚刚被从昏沉的噩梦中叫醒的话，那此刻马恩就感觉自己终于度过了最难熬的那段浑噩期。
拉开窗帘，温暖的阳光洒落在身上，呼入了清晨的第一口冰冷空气。
他正在逐渐清晰过来。
马恩睁开眼睛。
但黎虎却瞪圆了眼睛：
“什么鬼？你怎么做到的？”
听到这句话，马恩也才意识到了。
自己已经生血境圆满了。
【
练武的身体Ⅳ-2
通过锻炼武术而强度变高的身体，整体肉体力量均衡且协调。
精神力量Ⅴ-4
距离提升到Ⅴ-5还剩631天。
】
不仅他的身体此刻提升到了Ⅳ阶，而且精神力量也忽然跳过了三十天。
这并不是场修炼，也不是忽然的顿悟。
而是他这些日子的努力开始逐步生效，他回到了过去，推了现在自己一把，接着现在的自己就带着这股力量开始向前，向前归来……
这是回忆。
第935章坠落的天空
当马恩带着这身武功回到交界处，黎红玉也同样吓了一跳，但是她只是简单地问了几句，在确定这门武功只能被马恩学习以后，就再也没多说什么了。
她现在已经沉迷在那短短的几段武道里面了。
而马恩也在这里继续修炼着不灭功，不过自从将生血境修炼圆满以后，他宛如闪电般的进步速度也变得慢了下来，黎虎也认为接下来的都得靠硬功夫，绝对不是短短几天内就能有什么质变的，马恩要做的就是认真修炼武功。
这也在他的预料中，而马恩也开始耐心地修行，并且也在暗中计划和准备着下次进入记忆时的选择，思索着自己该如何更快地取得进展。
就在马恩觉得这次依然会这么顺利地度过这几天的时候……
情况发生了变化。
异常控制局，原本简洁的白色墙壁在此刻散发着几分肃杀的气质，站在马恩对面的秦岚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而她的身后则坐着位看起来相当虚弱的男子。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身上还有不少没能愈合的伤疤，并且他的眼神中弥漫着深邃的悲伤和痛苦，就好像他刚刚经历了什么相当可怕的事情。
“他说想要见你。”秦岚认真地看着马恩，“有些事情你必须知道。”
“怎么了？”马恩也同样表情严肃，“罗曼。”
此刻坐在他对面的正是昔日北联邦救世联盟的领袖，也是来自上古时代的完人种族的成员——也就是传说的北联邦食人魔。
他们曾经达成过某种松散的合作条约，也相互知道对方的情况。
虽然没有正式加入异常控制局，但马恩始终将对方的成员视作异常控制局的潜在员工，而现在看来他们似乎也要成为正式员工了。
曾经坚毅的罗曼，现在却狼狈得像是条落水狗：“
“全死了，他们全都死了……”
说完这句悲痛的感叹，罗曼的眼神也再次变得锐利，坚强的意志再次短暂地回到了他的脸上，那些痛苦都被他暂时给驱逐了出去。
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们遇到了场屠杀，如果不是曾经和你们签过约定，我估计自己也没有办法活着逃离出来……”
马恩皱起了眉头：
“屠杀？是联邦做的吗？”
罗曼摇了摇头：
“不，不是针对救世联盟残部的屠杀，虽然这场也波及到了我们的联盟，但多数人类成员都及时地逃离了，只是跟随我的完人同伴们……”
秦岚这时也提醒道：
“展开屠杀的是天使们，而且情况相当的严重。”
罗曼点了点头，语气凝重地说道：
“这是场针对我们种族的血腥屠杀，不止是我和我的同伴，据我所知几乎所有的主要部落都遭受了圣教的袭击，而且他们似乎不是为了任何利益目的。
“这才是我觉得必须通知你们的原因，我觉得很容易就能想到，天堂这么做很可能是为了推进他们的预言，但正常来说他们不应该对我们动手才对。
“除非有某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秦岚也看向了马恩：
“在他们的部落里有某些类似神祇的特殊存在，我看过姐姐曾经做的笔记，她认为天使在某些情况下，是有可能屠杀这些部落的神祇的。
“而这种情况，就是当天使觉得他们没法按照原来的计划那样，实现关于神祇的预言，并且只差少量现实扭曲力量就可以达成目的的时候。
“其实在联邦里也有专门的对天堂部门，他们同样也会分析天堂的目标，他们其实也提到了这种情况，而且在联邦看到的所有关于神祇替代方案里，这似乎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替代方案。
“但我姐姐并不这么认为，她有种直觉，或者说直接点，我觉得她应该是通过预言察觉到了这种可能性相当地高，天使很可能会对完人展开屠杀。
“其实这些年她和完人进行接触的时候，也有特别注意这件事情，甚至在她即将被封印的前夕，她已经初步准备了某些应对计划。
“只可惜还没能来得及在完人部落中推行开来……”
听到这话，罗曼眼中也闪过几分愤怒：
“但联邦毁了这一切。”
秦岚点了点头：
“而且我怀疑天堂很可能是放弃了通过南部诸神实现这个预言，应该是我们前段时间和他们的接触，让他们意识到了这并不是什么可以在短时间内做到的。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天使很可能就已经在加速推进预言了，智天使很可能以为塞拉恩的陨落是他们的机会，所以才做了那些事。
“而在意识到我们多不好惹以后，她也立刻转移了目标。”
马恩也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所以天堂正在不择手段的推进预言的实现。”
秦岚点了点头：
“但这里有个问题，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根据我们打探到的情报，似乎现在天堂正在快速地实现各种预言，而这种反常意味着很多东西。
“首先，天堂过去没有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联邦以前就测量过要让注定归来者回来需要的现实扭曲力量，我姐也曾经在预言中反复确定过这事。
“想要召唤它所需要的最低能量也相当高，我姐曾经看到几次注定归来者以某种残缺状态回归的模样，但那也是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起码以他们现在所实现的预言数量是远远不够的，这也是为何天堂过去并没有那么急于求成，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件能在短时间内做好的事。
“就算有些预言他们可以用这种替代方案去实现，但那样释放出来的现实扭曲力量也会变弱很多，这种替代方案对天使们只能当做锦上添花所用。
“他们起码要实现多数的预言，才能用几个替代预言推动最后那步。
“但情况是，根据我们的观察来看，天使并没有真的实现多数预言，相反，他们几乎对于所有预言都在采用替代方案，这就说明情况的特殊。
“要么是他们忽然变得离唤醒归来者特别的近，要么就是他们忽然间有了什么其他的主意，并且藏着某些本不该出现，但可以通过预言实现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