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英雄传 第396节

  还丹酶进入神经细胞之后,就会在一系列的化学反应中成为一个新的催化节点,“点亮”一条又一条之前不曾被联系起来的全新反应路线。一连串信号因子被精准有序地生成了出来,给神经细胞敲入连串的指令,调用过去的状态。

  而当细胞逆转到一定程度之后,那些还丹酶就会消耗殆尽,终止逆转过程。

  还丹酶无法主动渗透细胞膜内,必须由细胞膜主动接纳,以胞吞的形式进入其中。同一时间内,可以进入单一细胞的还丹酶是有限的。此外,人类自身无法合成还丹酶,而且神经元内又存在可以将还丹酶逐步清除的分解通路。

  越是在神经元终末分化的早期,那条分解通路就更活跃,越容易将还丹酶反应掉。由于神经元不能自主生成补充还丹酶,所以“调用青春期状态”的信号因子就不再产生,反应也就此终止。

  而神经元对还丹酶的吸收率其实非常低,因此给了药物足够的扩散时间。这样就可以保证一个区域的细胞不会因为药品浓度过高而直接逆转成为神经干细胞甚至全能干细胞。

  而免疫系统所对应的生命周期逆转药剂——18:3药剂也具有一样的特性。

  向山和祝心雨等更晚完成改造的超人企业高层都是使用这个方案的。毕竟,大家都很忙,而方案C对住院时间的宽松要求还是有巨大优势的。

  除开“药剂成本”与“等待时间”之外,方案C还有一个相对不怎么突出,但也确实存在的好处——免疫系统重新激活、发育,就可以直接适应基准人的状态了。

  虽然人类的下一步就是使用机械的身躯,但那一步并非一蹴而就。在向山一开始的想法里,人类会在一两百年的时间内过度到“普遍义体化”。在这个阶段中,人类还是需要一点点免疫能力的。

  ——18:3药剂啊……说起来这个名字也是我取的吧……应该是吧?

  比取名,向山还真没怕过谁(除了英嘉)。不管是基准人也好,其他的产品也好,约格莫夫都打算随便取个名字的。“基准人”的二名法学名,还是向山亲自抱着拉丁文词典翻的。

  不同于还丹酶专攻神经元一种细胞,18:3药剂是多种药物按比例组合而成的“鸡尾酒”。

  18:3药剂的名字,取自《圣经·马太福音》18:3,“你们若不回转,变成小孩子的样式,断不得进天国。”

  但显然,也是有那么一小撮人不适合这条“进天国”的路。

  某种意义上来说,具有“免疫记忆清洗剂”功能的18:3酶,自身危险性比HIV还要高一点。

  虽然他能够让免疫系统的细胞功能返回胚胎时期,但人体的其他部分早已不复胚胎时期了。

  人体实际上会不断的产生癌细胞。而免疫系统也会不断的剿灭机体内零星散发的癌细胞,维持机体的健康。只要癌细胞没有获得免疫逃避能力,在免疫系统的围剿下就几乎不可能出现恐怖的指数增长。

  因此,从“癌细胞出现”到“显现出可被检测的早期症状”,往往需要许多年的“修炼”积累。

  癌症的发病率,是随着年龄增长而不断增加的。因为一个细胞想要成为癌细胞,就必须先具备“原癌基因失控”与“抑癌基因失灵”,然后先后点出“端粒酶”、“促血管生成”、“免疫逃逸”、“浸润转移”一系列的技能树——这是一条完整的bo,缺了哪一环都不太可能置人于死地。

  在人类的胚胎阶段,人体内所有细胞都刚刚开始分裂,“错误”还来不及随着分裂而积累。

  而到了成年人体内,就完全有可能存在极少量癌细胞了,只不过他们的免疫系统大部分情况下都能够及时将其消灭,以极低的水平维持着这种恐怖的动态平衡。

  艾滋病晚期会出现恶性肿瘤,就是因为这些肿瘤细胞失去了免疫系统的压制。

  而免疫系统回归到“元婴”之后,这些零星存在的癌细胞就有可能失控。从免疫系统回到胚胎时期,到人类转化为基准人为止,癌细胞都很容易肆意扩张。

  因此,有癌症家族史,尤其是淋巴瘤与白血病的,体内潜伏着致癌病毒的,曾经罹患癌症但已经治愈的……以上数类人群就不大适合约格莫夫的方案C。

  他们当中又有一小部分会选择风险与成本均是最高的方案B——方案B本质上是一种化疗、放疗的结合,对癌细胞有明显的遏制作用。

  而剩下的那一部分,则会选择方案A。虽然方案A的魔改HIV在晚期也会导致免疫崩溃,癌细胞失去压制,但是手术会在病程发展到那一步之前就完成。

  并且,方案A并不需要碰触原癌基因。

  向山也确实觉得挺可惜的。如果约格莫夫那个“加速慢性病病程”的研究可以继续下去,方案A确实不失为一种完美方案。

  但人类必然是会千方百计将生产工具“犁”铸为“剑”的。“化剑为犁”或许也只是特定历史情境下的美好幻想。

  向山自身就是一个会将一切科学技术转化为“武技”的人。

  “还是那个时候开心啊。”向山仰着头,无声的感叹:“话说方案A……HIV啊。我记得……”

  看了昨天的评论,我发现我对科研投入的想象力还是不够,是以将研发过程从“千亿”上调至“数千亿”。

第596章 创意

  “我记得还是四几年……四十年代初吧。就41年的样子?”向山陷入沉思之中。

  这一段记忆缺失细节,但作为“知识”,他还记得个大概,并能稍稍推测前因后果。

  大概是40年、41年的时候,约格莫夫突然从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世界卫生组织以及共和国卫生部拿到了一笔经费,做有关于HIV的遗传学研究。

  这件事在被卫生部作为当年的政绩之一,在报纸、门户网站之类的地方宣传了好几天。

  向山当时还对此感到有几分不解,甚至有几分不满。

  在他看来,当时超人企业重点方向,应该放在“基因改造手术的人类版本”上。他本人可一直在和伦理委员会等机构进行申请,希望得到展开临床试验的允许。

  而在此之前,超人企业的科学家应该多搞一下灵长类的基因改造手术,尽可能的积累数据,证明这个手术的安全性,并为下一步研究打好基础。

  这个技术早一天突破,就会有许多人因此受惠。

  这种事情,必须集中一切力量才行。

  而且,区区艾滋病而已。这种传染病无法感染基准人。这个时间点上,就算约格莫夫研究出了治疗方法,意义也有限。

  只不过……

  向山想起了陶恩海说过的“这条小鱼在乎”的故事。

  ——好吧好吧,发展医学技术无论何时都不会错的。说不定世界上就有那么一些病人,真的就差这一小会,就是等不到基准人的改造手术呢。

  向山可以不在乎治愈获得性免疫缺陷的技术,因为他很清楚这个疾病很快就会成为历史,无法再感染任何人。但是已经感染了,正在与死神赛跑的人,却不能不在乎。

  所以他也没有立刻就批评约格莫夫,只是上门询问约格莫夫为什么会这么做。

  向山是了解约格莫夫的。至少在当时,约格莫夫的想法大致上应该与他一样,认为“人类的基因改造手术可以克服一切传染性疾病”。向山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突然去接这种项目。

  约格莫夫倒是很干脆的给了答案。

  “这是一个交易,换取部分官僚的支持”“我需要一笔资金”以及“我感兴趣了”。

  第一个理由,倒是挺现实,但不是很像约格莫夫一贯的风格。向山是真的很惊讶,约格莫夫居然能有这种意识。

  在他看来,第三个可能“我感兴趣了”的成分或许稍微多了一点。

  不过,向山还是告诫了约格莫夫一番,要他“专款专用”,不可将一个项目的经费私下挪到另一个项目,就算想挪也得公对公。

  约格莫夫点头倒是点得很好。

  于是,向山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

  过了几个月之后,约格莫夫名下的项目倒是顺利的出了第一批论文。向山也看了,是个中规中矩的研究。

  又过了一段时间,在闲聊之中,他将这件事同尼娅古蒂还有说了。

  当天晚上,向山接到了尼娅古蒂的电话。尼娅古蒂认为,约格莫夫接下那些项目可能是别有用心的。

  约格莫夫的研究项目,潜藏了“改变HIV,将之变成另一种功能”的潜力。

  另外,他在“降低毒性”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

  向山倒是不以为意。约格莫夫若是能做出新一代的疫苗,那也算是对投资人有交代了。

  但尼娅古蒂却说了另一个可能性。

  约格莫夫或许是打算对自己使用HIV。

  因为在超人企业的部分实验室中,也有“用HIV破坏灵长类免疫系统”的方案。虽然这种做法不多见,但是在过去也有零星案例。

  而“破坏免疫系统”,就是基准人基因改造手术的第一步。

  向山当时吓了一跳。他只觉得这太扯淡了,现阶段艾滋病还是很难治愈的疾病,并且有较高风险。

  但是……

  ——只要完成了手术……

  尼娅古蒂接着问道:“约格有多久没有在北平露面了?”

  这个问题吓住了向山。

  仔细思考一下,自从那次对话之后,向山就没有在线下见过约格莫夫了,线上的聊天是有几次,也看不出他约格莫夫有什么状况。

  但是……若果……

  向山当即摇醒了祝心雨,让祝心雨帮忙查一查约格莫夫现在的位置。

  然后祝心雨惊讶的发现,约格莫夫居然在同公司成员交流的时候,使用了多重跳板来伪装自己的位置。

  向山当即意识到,大事不好了。

  等他们找到约格莫夫的时候,约格莫夫已经给自己注射了改良HIV,并且开始了第一阶段的基因改造。

  这个过程已经很难逆转了。

  由于自身的免疫反应,约格莫夫状况不是很好。向山打算给他送到医院去。但是约格莫夫说,他不希望有医院,尤其是私立医院来分润他此生分量最重的成果。他宁可去死。

  向山无奈之下,直接撒钱从世界顶级医院挖了一支成熟的护理团队。

  本来在打算做人类临床试验的时候,向山就已经与梅奥医院的团队接触,并为未来的实验做准备了,只不过现在也就在确认意向中,只有几个进入了“讲价”的阶段。

  而出了这档子事,向山价也不砍了,直接来了个“超级加倍”,硬生生的挖了一支团队。

  但约格莫夫状况还是在变差。他在持续的高烧之中陷入了昏迷。

  医师们使用物理方式来为约格莫夫降温,但是这样是不行的。

  人类中枢神经系统的复杂程度,碾压了灵长类的其他所有物种。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系统显得更加脆弱。

  在后续的实验之中已经证实,灵长类基因改造手术里,出现最多的死因就是“神经系统转变过慢”。

  而人类几乎百分之百会遇到这个问题。

  神经系统必须先一步开始转变。

  但神经系统是不分裂的,所以它的转变速度是全身最慢的。

  更别说病毒进入神经系统本就不易。

  而这个时候,陈锋同志提出了一个点子。

  使用能够快速感染神经系统的病毒,来搭载那些基因片段,让神经系统的转变速度加快,能够承受高温。

  也就是……

  狂犬病。

第597章 疗法

  在2044年的时候,约格莫夫表示他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排斥方案A的HIV感染。

  因为一个人,不管他在“免疫系统离线”这个阶段选择的是方案A的“改良HIV感染”、方案B的“药物、放射线破坏”还是当时尚未研究出来的“18:3药剂逆转免疫系统生命周期”,在第二阶段的“基因植入”之中,都要面对病毒鸡尾酒。

  而病毒鸡尾酒内,必然包含一个“其原型”致死率远高于HIV的玩意,也就是狂犬病(改良版)。

  不同的病毒对不同的细胞具有不同的亲和性。

  狂犬病病毒是一种嗜神经病毒。它具有极强的神经亲和性。一般来说,狂犬病入体之后,可以不经血液循环,而沿着神经逆轴突转运,狂暴轰入大脑。

  与同属于嗜神经病毒的疱疹病毒科、小RNA病毒科的诸多病毒相比,狂犬病病毒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即“快”。

  它几乎是专攻神经的,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攻入大脑之中,并且快速传播起来。

  病人从发病到死亡,几乎不会超过24小时。

  至于“潜伏期”,即“从感染到发现症状”这段时间,其实只看感染者接受的病毒数量、浓度。

  如果是人为注入足量病原体,那潜伏期是可以缩到相当短的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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