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们紧张地调整着设备，研究人员快速编写着算法，试图捕捉和理解这股数码洪流。
刘行之的紧张情绪也在逐渐蔓延，他知道，这个阶段是关键的，需要引导父亲的意识，让他逐渐适应新的数字身份。
这是研究的第一阶段，刘恒之并没有在虚拟世界中成为虚拟生命。
和科幻电影里那些玩虚拟现实游戏的不同，刘恒之并不了解自己的处境。
他的大脑仅仅只是和量子计算机连接在了一起而已，他只是恢复了意识，但还是没有感知，就像是一团数据一般。
一个正常人，意识恢复之后他怎么可能意识到自己只是一团数据？
而这个时候，就需要对这些数据进行指引，就像催眠一样，让他顺利的接受自己的这个新身份。
不过对数据而言这个过程更简单一点，只需要对这些数据进行补充和修改。
但这也是这项技术违背伦理的一个关键点，也是秦命和刘行之强调过的一个关键点。
他们可以随意修改刘恒之的一些数据，而这些修改最后也会影响刘恒之本身。
还是那个问题。
这样做了之后回来的还是他吗？
刘行之心知肚明，但他别无选择。
在屏幕上，文字开始变得混乱，飞速跃动的代码充斥其中，如同一场电子风暴。
医生们像是船员在风暴中努力操纵方向舵，研究人员默默地调整着算法参数，一刻不停地工作。
他们展开对这些数据的训练和指引，让刘恒之顺利的接受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的处境。
刘行之的后背已经被汗浸湿，他整个人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这一步就是万里长征的最后一步，这一步成功了才能说是计划彻底成功。
不久之后，屏幕上飞速跃动的代码消失，文字重新显现了出来。
“你好，世界。”
当这四个字浮现出来的时候，刘行之彻底忍不住哭了起来，眼泪从眼眶中涌出。
情感的压力终于在这一刻迸发而出。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心中感到无比的喜悦和宽慰。
他缓缓来到了控制台前，现在想要和刘恒之交流，必须用这个控制台才行。
他用控制台输入信息，通过中端转化脑机接口可以理解的信息。
“爹，我是行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因为有之前的训练和指引，所以刘恒之接受自己的这个新身份，接受的非常顺畅。
屏幕上的文字回复道:“我没有什么感觉。谢谢你，行之。”
“为了让我重新恢复意识，你费了很大力气吧？好久没关注过你了，原来你已经站在时代的金字塔上了。”
一个研究人员想要上去拉开刘行之，却被秦命给拦住了，研究人员诧异道:“可是我们还没有进行人机测试 ，不能确定对面的到底是不是刘恒之的意识，也有可能是人工智能啊。”
秦命摇了摇头，“没有人比他更能区分对面是不是真正的刘恒之。”
刘行之继续通过控制台和刘恒之交流。
“虽然我已经站在了时代的前沿，但还是只能让你以这种方式活在这个世界。”
屏幕上的文字回复:“是啊，以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方式继续苟延残喘在这个世界，倒不如直接死去，一了百了。”
“你为了救我而研究这种技术，但我还是想要教训你一顿。你们把这项技术完成了从0到1的突破，但之后这项技术会带来什么，我想你也很清楚。”
“正因为知道你清楚后果，所以我不会再教训你。不知不觉中，你已经长大了，我甚至都没有发现，还以为你是跟在我后面对世界提出各种质疑的小家伙。”
“长大了，我相信你会去处理这件事情的后果，也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你和你的研究伙伴们现在走在人类科学的最前端，就仿佛是时代巨轮的一名掌舵人，你们的每一个决定，已经不仅仅是关乎到你们自己，更会关乎到时代的走向。”
秦命看着屏幕上的文字，表情微变，不动声色的看向史密斯，发现史密斯也在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五秒，但都没有多说什么。
刘行之在控制台打字道:“爹，我明白。”
屏幕上文字继续浮现。
“明白就好。虽然说我很讨厌以这种方式活着，但我现在必须要活下去，因为我的理想还差最后一步实现。”
刘行之回复道:“您指的是哥德巴赫猜想？最后一步是什么意思？”
屏幕文字回复:“在我晕倒之前，我已经成功证明出了哥德巴赫猜想，经过我严格的验算，整个推理过程没有漏洞。也就是说，这个数学皇冠上的明珠已经被我摘了下来。”
“手稿就在我的小屋里，希望你们没有把它丢掉。把这些整理完之后发布出去，郑重的告诉全世界，夏国数学不落后，夏国数学家也不弱于任何人。”
刘行之整个人瞬间就愣住了，之前看过的监控画面在脑海中迅速播放。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原来父亲是成功证明出了哥德巴赫猜想，所以一向稳重的父亲才会那么兴奋，那么激动。
甚至在最后摔倒的时候看过一只手紧紧的抱着那一沓手稿，仅用一只手去寻找支持点。
他迅速回复道:“您放心吧，你的屋子没有人动过，至今还保持原状。”
说完刘行之立刻来到秦命旁边，呼吸急促道:“我要回我爹小屋一趟，去去就回。”
秦命没有多言，拍了拍刘行之的肩膀，“去吧。”
刘行之离开后，初阳凑到了秦命旁边。
秦命开玩笑道:“怎么？你这个证明四色猜想的找到同类了？”
初阳摇头道:“不是，我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听初阳这么说，秦命也严肃了起来，问道:“什么问题？是哪一步骤的算法出问题了？”
初阳指了指控制台，又指了指终端屏幕。
“如果我现在继续使用控制台进行交流，那岂不是可以假装扮演行之哥的角色？恒之叔叔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秦命明白了初阳的意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的确，刘恒之的意识现在无法区别和他对话的是谁，哪怕秦命现在过去用控制台说自己是第一人，刘恒之的意识也只能够选择相信。
他并没有分辨能力，或者说没有第一时间分辨能力。
因为他并不能通过感知来分辨这个人到底是谁，在聊天的过程中，他可能能通过遣词造句或者聊天的习惯来判断对面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这个问题怎么说呢？
说它严重吧，它又不是太严重。
但你说它不严重吧，它其实还挺严重的。
第309章 学术期刊
对此，秦命也只能无奈的说道:“那就在下一步研究的时候，想办法把这一点优化掉。比如加上一个身份信息权限卡什么的。”
“还有一个关键点，必须保护好恒之叔叔的隐私，他接入了脑机接口，思维完全透明化。
“无论他在想什么，我们都能够知道，无论他这一部分内容想不想表达，量子计算机都会对那些数据进行解码运算，所以这一点我们必须保护好。”
“而且现在的关注点不应该是我们成功了吗？我们成功的做到了跨越现实和虚拟的边界，迈出了这第一步，未来就有无限的可能。”
“我们成功突破了脑机接口技术，不仅仅是让恒之叔叔重获新生，这项技术已经完全可以投入使用了。”
“回头让泠然姐给中枢发个报告，国家已经可以开始正式规划脑机接口的应用了。”
“先不说那些虚拟现实游戏之类的娱乐需求，这类需求需要等到非嵌入式脑机接口研究出来。”
“就单单说医疗方面，脑机接口技术可以帮助失去运动能力或语言能力的人与外部世界进行交互。”
“通过直接与大脑通信，他们可以控制电动轮椅、计算机、人工假肢等设备，从而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
“可以用于脑电图监测，帮助医生诊断癫痫、帕金森病、抑郁症等神经系统疾病，并为病人提供个性化的治疗。”
初阳感叹道:“秦命哥，你想的真多。”
秦命笑道:“我刚踏上研究这条路的时候，也只是为了研究和研究，并没有想过这么多。”
“但科学啊，它必定不能够成为空中楼阁。无论是科学，哲学，还是其他什么各种学科，最终都是要为了文明而存在。失去了这一点，所有知识都没有了立足之地。”
史密斯不屑的看了秦命一眼，插话道:“知识就是知识，科学就是科学。”
“哪怕我们不去研究，它们依然在那里。哪怕宇宙所有文明覆灭，科学也永远在那里。”
秦命没有搭理这个家伙，而是看着面前的初阳，又看了看终端屏幕上哥德巴赫猜想几个字，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想法。
……
刘行之匆匆赶回附近的小屋，打开门，房间里充满了熟悉的味道，房间里依旧是那么的杂乱，稿纸还是散落一地，并没有整理。
当然，这是刘行之特意要求的，父亲在这座小屋里工作了无数个小时，如果脑机接口无法成功，这里将成为它唯一可以寄托心灵的地方。
散落在落在地面上的稿纸有验算用的草稿纸，也有哥德巴赫猜想证明的手稿，还有一些刘行之看不懂的鬼画符。
刘恒之将他们聚拢在一起，坐在地上，一张一张的细看进行区分。
花费了一个小时才把所有东西都区分开来。
刘行之轻轻地拿起那份手稿，重量不是太重，但他却感觉沉甸甸的，因为他感受到父亲曾经的坚持和执着。
这是一项数学史上的伟大成就，哥德巴赫猜想曾经困扰着无数数学家，但他的父亲成功地解开了这个谜题。
手稿的每一页都是父亲用心血铺陈而成的，数不胜数的数学公式和推理，都在这里。
刘行之深陷在手稿的数学世界中，他的眼睛紧盯着每一个数学符号和推导过程。这些公式和方程式，如同数学的DNA，包含着父亲的思维和智慧。
他开始理解父亲的巧妙之处，证明哥德巴赫猜想的推理过程清晰而深刻。
父亲首先通过对素数的性质进行深入分析，展示了素数的神秘之处，接着又通过一种特殊的方法展开一条不同寻常的证明。
在证明的过程中，父亲引入了一系列闻所未闻的新颖数学工具，他以极高的数学造诣，推演出一连串引人入胜的数学公式，逐渐揭示了哥德巴赫猜想的奥秘。
这个证明的过程如同一场数学饕餮盛宴，让刘行之的思维不断飞跃，领略到数学的无限魅力。
而另一边，天工计划当中。
秦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叶泠然站在他的旁边，轻声说道:“孙部长一会儿就过来了，一会儿你们两个当面谈谈。”
“要我说早就该这样了，我们夏国站在时代的最前沿，世界学术也理应由我们来主导。”
秦命摆手道:“学术这方面，没有什么主导不主导一说，我们会理性的尊重每一位学者的研究成果，这也是对科学和知识的尊重。”
“不过这件事情我早就想干了，只不过研究计划一个接一个的太多了，刚刚看到哥德巴赫猜想我才突然想起来。”
“现在加上早在1995年就被证明了的费马大定理，四色猜想的纯理论证明被初阳完成了，哥德巴赫猜想被恒之叔叔证明了。近代三大数学难题彻底解决。”
叶泠然笑道:“三大难题，两大难题的证明过程都发在我们的期刊上，我已经想到了这个期刊会有多火了。”
“哎对了，你想好期刊的名字了吗？”
“当然想好了。”
秦命抽过一张纸，刷刷刷的写下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