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个院落的人也不多。
不一会儿的功夫,阴恻恻的老鬼走了出来。
“我想知道我儿前几日去了哪里。”
向老头仅剩的臂膀时刻按在腰刀上。
老鬼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拿出了一张帛书递给向老头:“向大人,这就是打伤你儿子的人的名单,幕后之人,我查不到。”
神色带着遗憾,他说到底也只是梁都的地下老鼠。
虽算是一方小鼠王,但遇到猫同样要死。
而身穿官府皮的便是猫。
达官贵人更是比猫还厉害的虎。
他们这些阴沟里的腌臜货招惹不起。
能够给向老头这个支援,已经冒着很大的风险。
谁也不知道,上头的贵人们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惹怒他们,导致招来灭顶之灾。
向老头抓起帛书,声音冷冽:“从此,我们的恩情两清。”
“谁也不欠什么。”
话音落下,转身离去。
短鼠皱起眉头,抱打不平的怒道:“好个不识好歹的倔老头,老大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帮他找人,他竟然还用这幅态度。”
“亏得我们还不收他钱!”
老鬼神色复杂,摇了摇头道:“向大人是不想连累我们。”
“而且我们不收银钱,不仅仅是恩情,向大人会当我们是自己人,庇护我们。”
“这件事很复杂,贵人们的博弈殃及池鱼。向大人身后的贵人倒了,他们就是交了权,也得被清算。”
“可怜问弟,这辈子要躺在床榻上。”
说到这里,阴恻恻的老鬼一脸的愤恨,转而又恢复如常。
这些事儿他见的多了。
从小在阴沟长大,见识了多少血雨腥风和阴谋诡计。
现在只不过是靠近了他们而已。
短鼠似乎还想找到论证自己观点的地方,继而说道:“老大,我们就是给他名单,向老头也不敢动手。”
“他老了。”
一句他老了,似乎一下子道尽了所有的情义以及心气。
老鬼没反驳。
确实。
向虎终究老了。
不是当年那个绣衣卫百户,二十四衙门中的顶尖高手。
英雄迟暮,莫过如此。
向老头佝偻着身躯。
就算他实力倒退,也终究是二流高手,内气浑厚。
家传功法练了四五十年。
技击之法如臂使指。
尸山血海他都能走过来,魑魅魍魉要不了他的命。
杀人,不过是重新回到了老本行而已。
“野狗帮。”
热火朝天的赌档。
昏黄的光芒。
赤红眼睛的赌徒大声的呼喊着自己压的点数,敲的桌子震响。
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时不时还有人高声借钱。
也有被赌档凶神恶煞的护卫扔出来的烂赌徒。
赌场的后堂,脸上带着一条疤痕的男人正奋力的耕耘,汗流浃背。
正当他已经准备好了的时候,突然感觉脖子处传来些许的冰凉。
顿时毛骨悚然,直接瘫软。
刚要呼喊,锋利的匕首直接贴在他的脖子上,鲜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
再看身下的女子,已经昏了过去。
“好汉饶命。”
“饶命。”
“我没糟蹋良家妇女,这是倚红楼外的一条坊巷的暗门子。”
刀疤男人举起双手,赶忙解释。
他生怕是什么行侠仗义的侠客,听闻了他欺压别人的事迹找来。
只一个照面,他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身后之人绝对是个大高手。
神不知鬼不觉就打晕了女子,又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导致他仰着脖子,根本动不了。
若是因为风言风语,被侠客剁了脑袋,真是死的不甘心。
“野狗帮,陈全。”
“野狗帮副帮主之一。”声音苍老,却铿锵有力,中气十足。
听起来还有些莫名的熟悉。
就是陈全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听过。
“我来,只问你一件事,答得好,命在。”
“答不好,生不如死。”
身为绣衣卫百户,自然掌握着常人难得一见的逼供手法。
有时候根本就不需要证据,只要有怀疑就能逼供。
又不能带回大牢,所以在杀人之前,当场施刑,获取情报。
他有无数种办法让陈全开口。
“大侠请问。”陈全赶忙回应。
“是谁指使你们打残向问?”
听到向老头的问题,陈全瞳孔猛地缩小,栗色的眼睛中满是惊惧,张口就要呼喊:“你是!”
“嘎嘣。”
想老头的大拇指一转,陈全的下巴就已经卸了下来。
拇指顶在下颌处。
陈全惊恐的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音。
聋哑人还能呜呜呀呀的出声,但是他就像是不会说话了一样,连声音都没有。
涂山君不由得感叹:“好手法。”
世俗之中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他们没法修行,但是却将技击之法钻研到了极致,对于人体经脉穴位的掌控丝毫不差。
第40章 服丹
咯嘣四声。
关节一齐卸掉。
陈全以头抢地,半张脸贴着冷硬地砖,动弹不得。
向老头摘下脸上的黑色面巾,从怀里取出一只布包,拿出银针涂上不知名的药物。
“你认识我,应该知道我是绣衣卫百户。”
“百户者,必钻研刑罚。”
“这门针法在绣衣卫中也属于大名鼎鼎的,名为阎王三针。”
“就是骨头再硬的汉子也扛不住三针。”
“昔年太子灵前即位,有人密谋造反。”
“抓到了逆党,就是不说。”
“两针下去,就什么都交代了。”
“今日你有幸体验。”
向老头说的很慢。
也许是想以话术击破人的心理防线。
又或许是单纯的因为没人倾诉,只能和仇人说说其中的厉害之处。
只是听在陈全的耳中却如闷雷炸响,追魂索命。
绣衣卫!
陈全只是听到这名字就已经吓的浑身颤抖。
进了绣衣卫诏狱的人保守不住秘密。
对于他们来说,绣衣卫就已经是活阎王了。
而他竟然要体验这种恐怖的东西。
绣衣卫大名鼎鼎的刑罚之一。
这种荣幸,他宁愿不要。
陈全赶忙摇头,眼中满是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