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几句，两人互相告别。
用剃须刀刮掉胡渣，林安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查看着镜中有些风霜的倒影，洗手架上的手机忽地响了。
“叮、叮——”
原来是特别关注的消息，林安点开绿泡泡，可爱的头像挂着红点。
一朵雨做的云：林安学长~我来拜年啦！
一朵雨做的云：[祝你吉祥如意]
一朵雨做的云：学长，现在有没有空？我想跟你视个频[小猫探头]
第107章 新年快乐
林安刚在设施的办公桌前坐下，阮如云的视频通话“嘟嘟嘟”地拨了过来。
屏幕出现了少女圆圆的脸蛋，阳光从她散落的长发后落下，照亮了一双忽闪忽闪的黑眼睛。
“新年快乐，阮学妹。”林安微笑地说。
“林学长也一样，恭喜发财，利利是是。”阮如云学着学姐的姿势抱拳，“好久不见了，你寒假过得怎么样？”
“一直在打工。学妹呢？”
“这么辛苦。我回了川蜀老家，还是那边热闹，吃的也好！火锅、猪脑、兔头……呜呜，过来鹰国又要重新习惯一遍，太难受了。”
林安观察着阮如云晃动的身影，发现她的背景相当熟悉：“学妹，你在安娜堡大学吗？而且似乎是人文学院附近？”
“周学姐让我们晚上一起去唐人街吃年夜饭。反正顺路，我就想和学长你搭同一辆网约车，拼车价格比较便宜。最近迪特里市太不安全了，我都不敢坐公共交通了。”
阮如云抬起手，一根绳子拴着一块包着报纸的东西摇晃着。
“看，自备的食材，老家带来的腊肉。我奶奶的手艺可是一绝。”
“多谢……”林安汗颜，忘了每个春节学姐都默认他来家里蹭饭，“不过我现在不在大学，要不你一个人去好了。”
“你居然不在？今天可是每个系一年一度的新生年会，可以认识世界各地的新交换生和一些客座教授，我觉得咱们科学院办得特别有趣。”
“……等等，开学了？！”
“而且学长你老不看消息，我明明都在绿泡泡跟你约过了。”阮如云的语气透出浓浓的失望之情，“还好视频打通了，不然我不知道要等多久，同意也好拒绝也好，回个信息嘛。”
林安翻了翻聊天记录，上午的时候阮如云果然发了一堆消息，但那时候他在和黎明协会开会，开了勿扰模式。
“抱歉抱歉，白天一直没看手机。”
“学长，怎么感觉你不在迪特里市？”阮如云顿住脚步，凑近屏幕，仔细看着林安旁边的背景，“这是哪里？宾馆？”
“前几天老板让我出一趟差。”
林安将手机放在一旁的支架上，一边和阮如云继续视频，一边给教授和导师发缺勤邮件。
离开荒凉偏僻的中部，手机信号基本稳定，他可以在房车里上网课。
教授很快回复，给林安发了一串zoom.us房间号和密码，附带一张新学期的日程安排，林安粗略地看了一眼，禁不住头大。
这学期要交的论文数量比以往都要多……
唉，等到送完雷鸟后，回迪特里市得疯狂赶死线了。
还好只是错过新生年会，还能赶上第一节课，不必担心课堂分数拖后腿。
“学长，你到底找了一份什么样的兼职，小心被人骗了。”阮如云看到林安抽搐的表情，关切地问，“我们在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还是稳稳当当待在学校比较好。”
“出完差我就回来了。”林安打开第一节课的随堂资料，一目十行地阅读，“虽然咱们学校对我来说，比这里更不安全。”
“为啥子？”
“因为多丽丝·伍德呗。”林安整理着下周一的发言稿大纲，随口说。
“多丽丝？”
阮如云下意识地重复一遍，旁边传来一个甜美轻柔的、棉花糖般的声音。
“你在叫我吗，亲爱的？”
我勒个擦。
比开学消息更惊悚的生物出现了。
越是接触迦南世家，林安越是明白他们的恐怖之处，对泳池派对有过一面之缘的短发女郎也愈发忌惮。
他无比庆幸当时没有施展神秘术，仅是远远看着基金会四人组的行动。
僵硬地转向屏幕，只见阮如云不自觉地拿远手机，从屏幕望着身后缓缓走来、笑脸盈盈的短发女郎，以及她身后四名雄伟的黑衣保镖。
阴影遮住春日的暖阳，阮如云瞪大眼睛。
身为普通人的她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惊恐又惊喜，满脸通红，英语也说不利索了，竟用中文和派对女王打着招呼。
“伍伍伍德小姐！”
“你好。”多丽丝微笑地用中文回复。
手足无措的阮如云把手机晃来晃去，只能拍到两人的衣服。
林安微微眯起眼，听着她们的谈话。
阮如云没了在林安面前的话痨，不停用短语和语气词回复，要不是多丽丝每次不留痕迹地挑起话题，两人早就冷场了。
天气、学业、假期、新年快乐……
没什么有营养的资料。
直到多丽丝提到了她的目标。
“阮，我是不是打扰你和男朋友打电话了？”
“没有啦，他、他是一位学长。”阮如云紧张地摆了摆手。
“哦，我想和他打个招呼，行吗？”
“当然……”
手机抬起，林安看见了多丽丝的脸。
她的脸色苍白，气质仍然高贵又变幻莫测，向屏幕那一侧的林安露出笑容，洁白的牙齿像是贝壳般分开。
“安安，真是巧遇，整个寒假都没看到你。”
“我找了一份兼职，所以比较忙。”林安面无表情，装作无事发生地继续写演讲稿。
“刚刚怎么听你说，不回学校的原因是我？”多丽丝无辜地眨巴着眼睛，“是不是我用社交账号反复提到你，造成了什么困扰？”
原来你还反复艾特我。
林安嘴角抽搐，自从多丽丝关注了AnL，他就注册了新的账号，并第一时间拉黑了她。
其实林安也搞不懂为什么多丽丝那么在意自己，他分明没有暴露——多丽丝知道林安是神秘者，但不清楚他是源头级，更不知道他是赫梯仪式继承人。
否则，别说多丽丝本人，她背后的迦南世家不可能一直无动于衷。
“说实话，确实。”林安把心一横，“多丽丝，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实在承受不了豪门望族的厚爱。能否请你高抬贵手，让我回归平时的生活呢？”
世界上神秘者千千万，您别逮着我不放啊。
被直白的拒绝，多丽丝倒不生气，歪头沉思了一会儿，说：“好吧，既然你觉得困扰，我就不给你施加更多压力了。”
不等林安松了口气，她接着说。
“看来你不喜欢曝光量太大的线上交流，那约在线下吧。听说大学新建的天文馆挺浪漫的，3月1号竣工，我到时候邮寄一张首日的包场票给你。”
林安险些绷不住表情。
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约会了！
说是约会，更像死亡宣判，万一被多丽丝认出神秘原型，告知背后的世家，林安恐怕难以继续在鹰国生存了。
赶紧找个理由拒绝。
组织好语言，林安刚想说话，却见多丽丝向阮如云简单地道了别，身影离开小小的屏幕，唯有远去的声音传来。
“教授，我在这里。”
她和某位人文学院的教授有约？
希望不要是……
林安迫切想要看清那名教授的长相，便跟拿手机的阮如云说：“学妹，能不能把镜头靠近多丽丝一点。”
“她已经走远了。我不跟你继续打视频了，网约车司机到了。”阮如云说，“新的一年吉祥如意，林安学长。”
说罢，她挂断视频。
望着重新弹出的对话框，林安暗骂一句。
该死的网约车，来得真不是时候！
他差点就能确认和多丽丝见面的教授是谁了。
所幸林安早早把《魔法大全I》和其他古籍分开，放进了银行保险柜，但其他古籍仍留在他的公寓，由母亲保管。
离开迪特里市前，林安把所有古籍扫描进了手机云端，以为这样万无一失，不必担心书籍破损的问题。
谁料当他读完第四本《魔法大全》时，系统却没有响起提示音。
它告诉林安，【神秘百科大全】是基于《魔法大全》系列生成的神秘，林安必须要读原本的古籍才能收录，电子版不算在内。
不仅废物，还是个老古董！
深吸一口气，林安驱散杂念，关闭写好的演讲稿，打开翻译完毕的第四本魔法大全。
文档显示着标题的默认字体。
《魔法大全IV：诅咒之风-黑女巫、白女巫、红女巫和她们的盟友》。
…………
路途还在继续。
距离圣弗朗西斯科的英里数越来越少。
如果不改变绕路的话，两天之内就能到达。
和之前的轻松随意不同的是，房车后方跟了一辆不起眼的黑车，拖着难闻的尾气，混迹于繁华的车流，像是催促般如影随形。
难得的休息时间，林安和巴里自告奋勇地去加油站小卖部购买今日的食物。
脱离监控，他们终于能私底下聊上几句了。
并肩站在冷冻柜前，林安主动开口。
“巴里，那天的事情彻底了结了，对吧？”
“在这个节骨眼，哪怕仅仅是被督察组邀请也是要命的指控。”巴里淡淡地说，“至于你，我早已‘了结’了很多。毕竟现在的我既不想惹事，也不想死，只想在高薪的夹缝中生存。”
林安一愣：“我不确定是否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