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捏了捏,包里是一沓厚厚的钞票。
这句话带起了乘客们的窃窃私语,趁人群陷入混乱,男人浑水摸鱼的计谋得逞,加快脚步挤回乘客之中,想要装作这事没有发生过。
“救命啊!救命!”
傅斌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只得背水一战,他用尽全力地不停挣扎,嘶声大喊。
“闭嘴!”
男人扬起手,他的手腕戴着一排尖锐的动物牙齿,重重砸向傅斌的喉结。
“嗖。”
林安双指捏住红包,贤者之石将其化作铁片,气流术推动,飞刀破空而出,径直插入男人的脊椎,随后用力向前,直到将他一分为二。
“喀嚓!”
断口处犹如整齐的横截面,鲜血喷涌,将挨挨挤挤的人群溅了一身,满地滑腻的内脏让他们在躲避的同时,险些重心不稳地滑倒。
“啊——!”
生理性的剧痛让男人凄厉惨叫,下意识地用双手摸向上下半身的断口。
鲜血从指缝溢出,滴滴答答地染红了陈旧的甲板。
按照物理常识,他本该被分成两半,但因人群过于拥挤,竟支撑着让他维持着完整的人形,被迫勉强站立。
轻风恍若灵巧的手指,在空中接住变回纸制品的红包,吹回到了林安手上。
傅斌趁着男人受伤,赶紧挤开粘稠的人群,躲到林安身边。
他知道他暂时安全了。
乘客们本想跟着男人一起感谢林安出手救下这艘船,见到这血腥的一幕,当即吓得面无人色,还以为自己刚逃出军阀,又落入虎穴,各个慌慌张张地掏出各种袋子塞给林安。
“伟大的巫师,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你到底要多少钱?”
“巫师大人,请问这些够不够?”
诸如此类的声音此起彼伏,数以百计的乘客热烘烘地大喊大叫,嘈杂震天,混乱不堪,一时间汗臭味、脚臭味、腐臭味铺天盖地。
林安受不了了,拉着傅斌落在轮船驾驶舱顶部,逃离了争先恐后的贿赂。
他可怜的老乡突遭大变,差点没晕过去。
林安给他一些修整的时间,从高处环顾四周。
这艘船没有电路,没有厕所,甚至没有护栏和多少船舱,几名看上去还在发烧的乘客睡在船边,翻身就会掉进河里,让人忍不住捏了把汗。
来自马祖兹集市的小船已经靠近,一些乘客争分夺秒地和他们交易着新鲜蔬菜,对此地的骚乱充耳不闻。
比起“管闲事”,他们不想错过难得的食物。
船尾坐着几名衣不蔽体的妇女,用一把长勺子舀起浑浊的河水,灌入有气无力的婴儿嘴里。
林安别开目光,见傅斌恢复了些,便试探性地出声询问。
“你说‘你们’,意思是除了你,还有其他被拐卖的人吗?”
“对、对对……”傅斌昏昏沉沉地回答,视线扫到那名上下半身分离的人贩子,顿时直犯恶心,向林安摆了摆手,“我、我马上……呕!”
他按耐不住,大吐特吐,胃里又没什么东西,只有酸水泛滥。
乘客们见林安没有杀人的意思,逐渐冷静。
一部分人仍在踮脚仰望,另一部分人发现那名人贩子不怎么叫唤了,把他扔进了水里,防止尸体腐坏,遭来蛆虫和苍蝇。
“扑通!扑通!扑通!”
另一侧同步响起物体落水的声音,原来是人贩子的同伴们被吓了个半死,连忙跳水逃生。
然而库巴河的水流湍急,暗礁极多,连雨林各个部落也不敢轻易涉水。
不到三分钟,他们的尸体浮了上来,双眼瞪大,面目全非。
林安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浑身青紫的浮尸,转回视线,比起那群自寻死路的渣滓,他更关心自家同胞的情况。
“呼……多谢你救了我。”
傅斌擦了擦满是酸液的嘴角,好容易恢复了些许元气,他吃不准林安的身份,只得用英语和他交谈。
“恩人,我们是中铁集团驻班图邻国‘拉孔奥’的施工队,本来干得好好的,直到今年四月初,所有的人造卫星忽然失联,一大堆通讯设备的信号中断。你应该知道这事儿吧?”
额……
林安无言以对。
因为这极有可能是因为“他”在星球外围形成了一层“能量磁场隔断”,阻拦了人造卫星的信号。
这下真的红豆泥私密马赛了。
“新闻说,任何新的人造卫星或者火箭都发射不了了。一旦离开大气层,不管多么先进的设备都撞到了某种空气壁障,直坠而下。”傅斌心有余悸地说。
“嗯,真奇怪。”林安转移话题,“说回你怎么被人贩子抓了吧。”
“听到新闻时,我们第一时间就想回国了,但救援飞机迟迟不来,而且我听说全球的航空基本都瘫痪了。”
“更惨的是,我们的厄运远远没结束,拉孔奥四月底发生了一场政变,到处炮火连天。把我们修了五年,花费几亿的项目炸成了废墟。”
说到此处,傅斌语气辛酸,那是他的心血。
“最初我们还想原地等待。但战争规模越来越大,我们四处躲藏,差不多两个月后,我们听人说可以从象牙海岸离开南洲。”
“可刚出海没多久,我们就遇到了索马瑞海盗,他们把我们卖回陆地,在人贩子手上转来转去,终于前不久被塞上这艘死亡货轮,开向坎桑刚尼。”
坎桑刚尼是库巴河下游的城市之一,矿产丰富,壮劳力总是供不应求。
“我差点以为要死在异国他乡了,多亏了你……你看上去很像龙国人,我就拼死挣脱了人贩子的掌握,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你求救。”
往事不堪回首,哪怕心理素质强大的傅斌,一提到颠沛流离的凄惨生活,禁不住悲从心来,眼眶泛红。
“整整两个月……”
脱离了死亡的恐惧,他的肚子咕噜噜直叫。
林安掏出刚买的油炸椰丝和气泡饮料,傅斌狼吞虎咽,毫不在意它们甜的发齁的口感和略微苦味的焦黑残渣。
“其他人呢?”林安问道。
“诺,在那里。”
傅斌指向一处乘客自发建成的帆布帐篷,透过【上帝的独眼】,林安看见昏暗潮湿的帐篷挤着七八名中洲人。
他们缩在狭窄的角落,各个面黄肌瘦,穿着破旧脏乱的衣服,里面还混杂着几个南洲面孔,估计也是人贩子拐来卖到矿场的。
人贩子身亡,他们恢复了自由,只是不出意外的话,自由的尽头和过去一样仍是死路一条。
“傅先生,你们不如跟我走吧。什么时候卫星信号恢复,再想办法回到你们的祖国。”林安提议道。
“好嘞好嘞!那就再好不过了!”
傅斌吞下油炸椰丝,骤然吃到了这么油的东西,他的胃不住抽搐,但他一脸满足。
“对了恩人,怎么称呼?”
“图尔弗·瑞吉尔,或者你可以喊我【护林人】。”
林安一边说,一边转动【上帝的独眼】,查看各处的情况。
帮完这群倒霉的土木老哥脱离人贩子的魔爪,他继续寻找起那名记者。
预感闪现,林安看了过去。
得到记者的位置后,他翻身而下,顺着没有玻璃的窗口钻进驾驶舱。
船舱里共有两名水手和一名船长,还有个面色苍白,长着雀斑,短发卷曲,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清秀青年。
面对骤然出现的林安,本在窃窃私语的水手下意识地严阵以待,那名青年则像刺猬般跳了起来,闭着眼睛,挥舞拳头。
“真她妈见鬼,别过来!否则我让你的牙齿狠狠亲吻我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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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快乐~
第260章 记者爱德华
居然是西洲人?
看到记者的长相时,林安略感意外。
“好了,罗伯茨先生,不要大惊小怪的。”掌舵的船长出声,“这人正是你们口中的‘大英雄’,击溃了那群士兵的巫师。”
“你……”
青年记者睁开一只眼,打量着面露微笑的林安,缓缓放下拳头。
“是巫师吗?”
“没错,雨林的守护神,斑狮部落的祖灵,卡伦加线的化身【护林人】。风声将你的事迹吹到了我的耳畔,而我决心不让一位保护自然之人死于非命。”
林安一边说,一边拿起船长室的地图,指腹划过,破破烂烂的纸张变成了黄金,记者和水手们倒吸一口凉气,前者叫出了声。
“贤者之石!”
“宾狗。”
记者陷入恍惚的沉思,过了半晌,他垂头丧气地说:“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感谢您的出手相救。最近我老是被人追杀,一有风吹草东我就害怕。”
“可以理解,解开误会就行。”林安说。
“护林人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青年记者仍然有点战战兢兢,心脏紧张得扑通直跳。
林安和记者提出了顾虑,既然这艘船的特征已经暴露给了【红罂粟商会】,他接下来恐怕将遭到接连不断的追杀,最好另寻其他路线。
“好吧,我觉得您是对的,护林人阁下。”青年记者吞吞吐吐,“请让我和同伴们商量一下。”
他压低嗓音,和水手船长窃窃私语片刻,大意是“今后的路线规划”、“他是否值得信赖”、“我们对商会无能为力”等。
随后爱德华理了理皱巴巴的衣领,向林安庄重地鞠躬道。
“我叫爱德华·大卫·罗伯茨,护林人阁下,再次感谢您的搭救。”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之前用的是法语,林安通过记者的名字和他发“护林人”的口音,判断出他来自英语国家。
“啊,你……”爱德华冷不丁听到家乡话,倍感亲切,脱口而出,“难道和我是老乡?不对,你说的是鹰式英语……”
“爱德华,轮船快开出这片雨林了。”
林安用手指敲了敲手腕,这是个西方手语,意思是“时间有限,别再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