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诶?”
“边走边聊如何?”林安反客为主地拉住他,抽出一张20优乐的钞票,“正好我要去一趟金萨沙,给我一张船票吧。”
客人一口答应下来,还特意推回了钱。
“我们是国际慈善组织,况且饭店老板说,班图人比起金钱,更喜欢以物换物。这样,只要你在船上帮我修改修改经文,让它们更容易在南洲传播就好。”
“你还对这里的事情挺上心的。”林安挑起眉。
“当然啦,我从大学开始就是一名国际主义者。”客人拍拍胸脯,表情自豪,“那就这么定了!跟我来吧!”
“呜——”
轮船高亢的长鸣一声,惊起水边栖息的鸟类,即将下班回家的工人们打了个激灵,向它投去不满地一瞥。
“我决定带上这位年轻的魔术师。”客人朝着远处的轮船招手,它巨大的身躯转向,缓缓靠岸,“——阿嚯,扬帆起航!去金萨沙!”
…………
“哒哒哒。”
天空的直升机降落在停机坪的水泥地中央,一名身穿豹纹的休闲狩猎装,脚上趿拉着拖鞋,胸口戴着各种勋章的人从下面走了下来。
他那群忧心忡忡,唯他马首是瞻的亲信一下子簇拥了他,有人发问了。
“总统先生,请问你和商会的谈判结果如何?”
“你不用担心。”男人一副满面春风的样子,“只要有我在,我们一定会渡过难关。”
“可商会的主人忽然拒绝提供人员支持,并对姆班布卡的局势不闻不问,似乎想逼迫我们出手。”亲信说,“我们之前一直没有亲自动手,不就是怕这次选举……”
“商人总是优柔寡断,不敢见血,他的怯懦情有可原,对我来说不值一提!”穿豹纹装的男人向扬起笑容,“你们不用担心,因为我会解决!”
他的热情影响了周围人,他们情不自禁地昂首挺胸,仿佛已经取得了胜利。
“总统先生,我们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你身上有枪吗?”
被他问到的亲信摇了摇头。
豹纹总统又发出爽朗的大笑,从腰间拔出手枪,向他扔了过去。
“拿着!从今天起,你就是战争部长了!”
第300章 班图首都
那名客人邀请林安上了他的船,原来这是他的私人游艇。
客人谦虚地介绍,他的名字叫戴维·奥康纳,来自几维鸟国,大学时接触到了“五旬宗”,毕业后觉得家里太过无聊,于是来南洲宣传一下教派。
五旬宗是新教之一,有时被称为独一神格或型态神格唯一论。
该教义认为只有一位神,没有位格的分别,只是以多种方式显现自己,包括父、子和圣灵。
这样一来,信徒就能专心学习救主教派的核心教义,不用了解关于圣徒、教宗、福音等历史和知识。
此外,五旬宗还有个明显特征,认为“说方言是灵洗的凭据”。
他们相信经文不局限于拉丁语或希伯来语,可以是世界各地任何一种语言,甚至包括没有文字的方言。
哪怕五旬宗是个19世纪展开的新型教派,凭借着平易近人,它在多个非西方国家里开枝散叶。
南洲五旬宗全名叫“世界五旬宗圣恩组织”,由一群大洋彼岸的袋鼠国和几维鸟国富豪投资的慈善基金会。
比起传教或施洗,牧师们平常的工作主要是分发物资、食物和衣服,帮助当地民众争取权益,和不讲理的军阀或政府交涉,时而提供庇护,但不会参与武力争斗。
前往甲板时,林安和一些水手擦肩而过之际,这些人的脸上绘制着黑色的、图腾般的纹路,皮肤焦黄,饶有兴趣地挑眉。
毛利人。
发现他的目光,戴维挠了挠头。
“他们擅长和大海打交道,我爹就请了他们来做我的保镖,不过我认他们是兄弟。”
“你家似乎很有钱。”林安不经意地说,“在几维鸟国做什么?”
“房地产开发。”戴维连连摆手,“没多少啦,一年也就5000万刀乐左右的零花钱。”
好家伙,半途遇上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林安套到了戴维的邮件地址,准备回到现实后和他搭上线。
戴维兴致勃勃地说:“你去金萨沙干什么?你身上没有带交易的货物——是不是过去探亲的?”
“见总统。”林安直白地说。
“找他干什么?”
“这是一场试炼……”
时间碎片里的戴维并非完整人格,他顺着林安的话说:“注意安全,齐塞克迪·库玛西是个任性的巨婴,他生性暴虐,爱出风头,导致了许多社会的不公义。”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太对了,就是这样!”戴维一拍大腿,“不仅因为他迫害五旬宗的教友,还因为各种国际组织统一认可的事实。”
“从没有人抵制吗?”
“齐塞克迪是送红包方面的大师。我有个朋友是记者,她做采访时,总统额外给了她一个白色信封。‘这是给您的路费。’总统说,里面包着十张百元大钞。”
“另一位定期和他打交道的律师朋友告诉我,齐塞克迪有本记着名字的小册子,每个名字旁边有一系列的箭头、格子和星号,是一个他记录灰色收入的工资表。”
“名单上面的人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总统就会给你加几千刀乐的工资;如果表现不佳,你就会破产。这样他统治起来更有余地,削弱了体制机能,让官员直接依赖于总统本人。”
林安听着戴维头头是道的分析。
除了管理国家,这本小册子或许还记录着一些关于【七罪魔主】的情报。
“何况。”戴维话锋一转,“在西洲、中洲南部和南洲北部的舆论,齐塞克迪的风评好着呢!尽管大洋彼岸的我们知道,他的优点大约只有不近女色、对妻子十分专一了。”
这三个地方正是【黑都】的地盘,它的会员制度影响力可见一斑。
“我的建议是,别去找总统了,你干脆收拾行李和我回基加尼算了。”
戴维抛出橄榄枝,林安笑而不语。
三天后,轮船系泊于库巴河岸,和一堆锈迹斑斑的驳船并行。
船上和岸上站满了人,你推我揉,大呼小叫,乱糟糟的场景吵得人耳朵嗡鸣,闪得人眼花缭乱,鲜艳的衣服和黑色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活脱脱像一幅后现代主义不知所谓的油画。
没和戴维道别,林安默默跳下了船。
港口停泊着不少黑车司机,见林安来了,他们热情地用法语土语英语交织地打着招呼,甚至还有人说着中文,满脸尽是谄媚之色。
林安随意坐上一辆黑车,说:“往总统府开。”
“好嘞。”
坐在烟味浓重的后座椅,他看着窗外班图首都的风光掠过。
金萨沙是南洲的第三大城市、世界前二十大城市,其风景却像个超大号的村庄。
市内拥挤、混乱不堪、暴力横行,从港口到城市中心是一段满是垃圾的棚户区,密密麻麻的非法建筑不断向东向南扩张,像是大地皮肤上的淤青和脓肿。
这里没有邮政服务,没有公共交通,每个人都不得不长出一双运动员似的长腿。
分明是白天,街头聚满了没有正式工作的人,无论男女老少,或是在搬运木薯粉,或是在沿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叫卖壮阳药、卷烟和指甲油等商品。
少数几个公园白天被小商贩和传教士霸占,晚上则成为无家可归者的栖身之所。
垃圾堆积在开放的下水道,随便堆放在路边,任其腐烂,和动物粪便混合在一起,空气满是刺鼻的味道。
曾经的“美丽之城Kin la Belle”在一百多年的战争和分裂下,变成了“垃圾之城Kin la Pouhelle”。
行驶半小时后,四周的一切变得干净整洁,司机告诉林安,前方是恩加利埃马区和贡贝区,金萨沙的城市中心。
富人加高围墙,把这两个街区圈了起来,保护这片残留的特权区域,防止棚户区的穷人走进来。
“诺,看那里。”
司机指向前方矗立的一个三十米高的巨型人物雕像,他的手指高举,眼睛向着高处眺望。
“那是我们总统的雕像。”司机介绍道,“这个手势的意思是,他在威严又仁慈地为迷途中的人指明他为这个国家设定的路线,而他的眼睛则望向了耀眼的未来。”
林安把头探出窗户,眺望远处。
巨大雕像下方,身着蓝白制服的小学生正在参观游览,叽叽喳喳地聊天,丝毫不受荷枪实弹、脾气暴躁的总统卫队的影响。
一名和蔼可亲的导游拿着喇叭,喋喋不休,似乎在歌颂总统的深明大义。
隐约间,林安听到了“选举”和“投票”二字。
“那里曾立着利奥波德二世国王,这位弗兰德国王把班图作为私有财产占据了长达23年。开国总统推倒了它,齐塞克迪又建了自己的雕像。”司机介绍道。
“原来如此。”
林安边说边激活了《阿拉丁的神灯II:黑小母鸡》的【寻金母鸡】,心底默念。
“帮我找到雕像所对应的人物,帮我找到齐塞克迪·库玛西。”
能量幻化成昂首阔步的黑小母鸡,咯咯哒地叫了一声,扇动着短短的翅膀飞出黑车,在平坦的林荫大道上飞奔向前。
“老板,这条路就能通往总统府了,它坐落在龙国援建的国会大厦后面。”司机乐呵呵地转过头,“我不能往前开了,不然容易被击毙。一共20万法郎,怎么支——人呢?”
后座椅无一人,林安早已用【鬼鹿】的隐身溜之大吉。
【贤者之石】转动,气流托起他,循着黑小母鸡的方向穿越了和贝弗利山庄同样华丽、悠闲、明快的富人区,直到一条平坦宽敞的路出现。
带拱门的私人花园映入眼帘,种满娇艳欲滴的花朵,和大片大片的棕榈树。
林安耳畔传来动物的叫声,以虎啸尤为响亮,来自总统的私人动物园。
宏伟的建筑物拔地而起,比兰布里奇大酒店更加华丽,和药局一样的新罗马式装修风格,比后者占地面积大了好数十倍,且使用的砖块没有一块出现裂痕,成色崭新。
林安俯冲向下,用双手将黑小母鸡抱起。
总统府的占地面积和【上帝的独眼】覆盖范围差不多,林安很快锁定了一处散发强烈辐射的地方。
不出意外的话,此人正是【四活神】的“酋长”,现今的班图总统——齐塞克迪。
林安找到二楼一处隐蔽的半拱门窗户死角,悄无声息地躲进去。
“总统先生,姆班布卡传来新消息,那伙自称【世界树】的恐怖份子相当难缠,当地官员不是对手,请求首都军支援。”
“我觉得不需要管这些破事,兰布里奇大酒店是红罂粟商会的私人财产,唯一的问题是税收,只要他们愿意交完我们的28项税务就行。”
“我记得是25,又加了三条?”
“不清楚,总之得派个人和这群占山为王的强盗谈判。”
林安的视野中,传说中的总统齐塞克迪·库玛西在一群亲信的簇拥下走来。
和想象中不太一样,总统身材匀称,穿着一身金灿灿的豹纹制服,扎腰带,佩剑,带穗肩章,白色平顶军帽,戴了副眼镜,留了一小撮八宇胡。
“没问题,包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