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尔站在窗户边,将窗帘掀起一条缝隙,一只眼睛透过缝隙,偷看着对面的阿美莉卡大使馆。
很巧,对面也有一个望远镜在盯着他们。
但此时此刻,阿米尔完全没有在意对面那个望远镜的想法。
他现在只想知道,电话另一头的林易,想表达什么。
将窗帘放下,将话筒捂住,他回过头看向身边的领事巴扎里耶德: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他旁边,巴扎里耶德坐在办公桌前,在巴扎里耶德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套录音设备。
录音设备正在运转,而巴扎里耶德头上,是一个耳机。
刚才阿米尔和林易的通话,巴扎里耶德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此刻听到询问,他放下耳机,双手一摊:
“还能怎么的,还不是你们这帮人干事不地道。”
“如果我没猜错,林易说的这些话,其实来自于更上层的人的指令。”
“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听出林易话语中的意思,把那个叫中兴的企业留存的那些项目,转给林易,至于接下来发生什么,他们自己会内部处理,和你没有关系。”
“二,装死不知道!”
“具体做什么选择,看你,也看咱们那位最高领袖的态度。”
“话说,你知道咱们最高领袖什么态度不?”
“知道也没用!”阿米尔耸了一下肩膀,“人已经卖掉了,现在,我们得想办法补救。”
和巴扎里耶德说完,他将捂住话筒的手放开,将手机送到耳边:
“林先生,这一点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也确实是我们做事欠考虑。”
“我会尽快联系国内,让他们尽快调整。”
“将相关业务的合作对象,调整为小米重工。”
“即便以最快的速度,想要得到反馈,也得半个月左右。”
“到时候无论什么结果,我都会通知你。”
“你放心!”
“其实,除了通信合作之外,我们还是更想和贵公司合作一些其他的东西。”
阿米尔打蛇上棍,又一次旧事重提。
下一秒,电话另一边直接挂断,别和他浪费时间。
窗户边的阴影里,阿米尔握着手机,看着被挂掉的屏幕,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咬了咬牙,将手机默默塞回了兜里。
看到他这副吃瘪的模样,巴扎里耶德端着茶水凑过去,手肘肘了一下阿米尔:
“为什么我感觉你在这个小米重工老板面前,拿不出一点气势呢?”
“你可是伊朗高原的雄鹰阿米尔!”
“你要拿出那份气势来!”
“他敢挂你电话,你骂回去啊!”
“而且他这种行为,完全可以升级到外交事件。”
“利用各方面的压力,我就不信他不道歉。”
“没用!”阿米尔摇头,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然后双手十指交合,托住下巴轻声说道:
“从根子上说,是我们有求于他们。”
“如果大家和和气气的,把生意做完,那下一次还有的做。”
“我们已经卖了中兴一次,如果再把小米重工给卖了,来迎接我们的,只有可能是报复。”
“我知道你可能会说,按华夏官方的性格,他们不会这么做。”
“但……”阿米尔缓缓抬头,目光直视巴扎里耶德:
“如果我告诉你,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阿美莉卡从去年12月到现在。”
“所遭遇的每一次袭击,每一次遭受的重大损失伤亡背后,都是这个小米重工。”
“你会是什么想法?”
哗啦一声,一个不留神,巴扎里耶德手中的水杯落到了地上。
装满水的杯子和地板碰撞,摔了个稀碎,茶水很烫,溅起的水珠烫得巴扎里耶德吱哇乱叫。
在吱哇乱叫过后,他连忙飞扑向旁边的唱片机,将唱片机打开。
奥黛丽赫本的声音,从唱片机的喇叭里传出后,他才盯着阿米尔问道:
“你没在开玩笑?”
“我原本也想开玩笑!”阿米尔苦笑一声,又无奈地摊了摊手:
“最开始的时候,是真主党旅的人发现正义联盟火力变强了!”
“他们的装备都是由我们支持的,所以不可能存在这种情况。”
“奥马尔就暗中派人跟了一下。”
“然后就发现正义联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堆煤气罐,又弄了一堆炸药。”
“依靠这两个奇怪的东西,他们轻松击溃了以前没法击溃的阿美莉卡联军小队。”
“真主党旅的人继续跟进,最终发现正义联盟的装备,是他们从萨德尔运动那帮人手里买的。”
“更准确一点,是萨德尔的儿子,小萨德尔负责的那个分支。”
“搞清楚了这一点,真主党旅的首领奥马尔,就将这个消息亲自汇报给了前指挥官。”
“前指挥官暗地里派人跟进,发现小萨那个分支的人,曾经来过华夏,接触过小米重工。”
“前指挥官就让我来华夏,借着和中兴合作的机会,想探一探这个小米重工。”
“来了之后,我发现他们的确在生产扎伊斯他们在用的煤气罐,又发现他们有通讯设备。”
“就想着借华夏官方,直接和他们合作。”
“于是就调整了一下计划,可是没想到,前指挥官死了。”
“我试探过几次林易,他每一次都告诉我,不要想着搞通讯设备之外的东西。”
“所以呀!”我自己和自己和解了,决定先和他们搭上关系,有什么事,后面再说。
将自己埋藏已久的想法说出来,阿米尔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不少。
他往沙发上一躺,悠闲地伸了一个懒腰,闭上眼,准备睡觉。
他想睡,巴扎里耶德却没打算让他睡觉:
“你说到真主党旅,还有正义联盟,我听说,他们好像跑路了?”
沙发上,阿米尔咕踊了一下身体:
“跑路了,但我们的新指挥官,默赫拉巴德少将,还有圣城旅的指挥官阿布耶克少将一起,准备去找奥马尔谈谈。”
“想把他们重新拉回来。”
“这能拉回来?”巴扎里耶德惊疑不定地问出声。
他来华夏工作了好几年。
一直在学习这边的历史文化。
在学习的过程中,他发现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螺旋环,在华夏冗长的历史里,他总能找到和现在那些事件对应的事件。
这些前后相差了几千年的事件,在细节上或许不同,但在整体走向上,几乎是相同的。
真主党旅的所作所为,和历史上一个叫做吕布的人很像。
而革命卫队这一次卖队友,在华夏历史上也屡见不鲜。
比如,宋辽联合抗金。
就这样的两帮人,凑到一起想要和解,那还不如相信老母猪会上树!
这要是能和解。
他巴扎里耶德当场吃键盘!
叹一口气,他转身走向旁边的书柜,从书柜里取下厚厚的一摞24史,又将这一大堆书砸到阿米尔面前:
“我觉得你需要多看一下这些书!”
阿米尔看着面前厚厚的一摞书,看着上面的中文,一张脸黑如锅底。
与此同时,叙利亚大马士革。
默赫拉巴德,以及阿布耶克,也在叙利亚划出来的营地中,见到了奥马尔。
时隔多日再见,阿布耶克看着面前的这个人,表现十分复杂。
如果奥马尔是个阿拉伯人,他或许不会太过在意。
但对方偏偏是个伊朗人。
甚至,还是自己当初亲自带进革命卫队,然后带出来的士兵。
他跑路了!
他带着伊朗辛辛苦苦扶持起来的真主党旅,跑路了!
当得知这个消息时,阿布耶克很庆幸革命卫队在相关的惩罚上,没有连坐这一条规定。
要不然,就凭他和奥马尔的关系,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盯着人看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带人跑路!”
奥马尔盘坐在地毯上,手指向下,指了指地面:
“因为有家人!”
“真主党旅上上下下都有家人,他们都在伊拉克南部活动。”
“你们毫不犹豫地将那些名录上的公司,还有下属各个组织的负责人的信息递出去的时候,应该没有想过,真主党旅这上上下下的人,是有家人的。”
解释了一半,奥马尔又扭头看向阿布耶克:
“阿布耶克将军,请允许我称呼您为老师。”
“我记得当时你说过,我们加入革命卫队,是守护家园,同时也守护我们的首领。”
“可是你们的所作所为,却是在毁灭追随你们的人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