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克丝的法穿棒 第286节

最开始的时候,她讲的是自己遭遇沙盗的几次经过——虽然拉克丝的语气并不轻佻,但故事中只会打顺风仗的沙盗还是让这些士兵忍不住嗤笑。

出现伤亡、转头就跑?

这些强盗就是逊啦!

“真正的战场上,敌人可不会规规矩矩地和你摆开阵型决一死战。”看着不以为然的士兵,拉克丝轻轻地摇了摇头,“在你们看来,沙盗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在更强大的存在看来,你们又何尝不是呢?”

面对着拉克丝的“污蔑”,士兵们自然是不服气的,他们认可拉克丝的实力、愿意听拉克丝指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乐于接受拉克丝“乌合之众”的评价。

尤其是刚刚听过一群真正乌合之众的故事之后。

拉克丝不以为然,趁着士兵们不服气的劲头,干脆叫醒了加里奥,要这尊正义巨像来和这些士兵玩个游戏。

规则很简单,在加里奥的脚下画一个大圈子,士兵们拖拽运输加里奥的绳索,能把加里奥拖出来就算赢。

“只要你们能够做到,那后续的旅程,加里奥我一个人拖着走。”

今天拖着加里奥跑了十几哩的士兵们闻言,虽然身体很疲惫,但精神都亢奋了起来——事实已经证明,大家齐心合力是能够拖走加里奥的,这个小游戏他们赢定了!

信心满满的士兵们拿出了白天拖着加里奥走的姿态,各个剑阵和盾阵小队相互合作,喊着号子拉动了加里奥身上的绳索。

粗壮的绳索被崩的笔直,士兵们脚靠着脚、胳膊挨着胳膊,一个个都拼尽了全力。

但很可惜,加里奥仿佛是脚下生根了一般,只是将重心向后移了移,就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任你怎么拖拽,都始终一动不动。

折腾了一刻钟的士兵们放下绳索时,看起来一个个都有些怀疑人生——他们是真的万万没想到,只要正义巨像不愿意,哪怕这上千人的队伍,也难以将他从那个小小的圈子里拖拽出来!

“我们的敌人未必会有加里奥这么强大的巨像。”在士兵们不得不人数之后,拉克丝慢条斯理地总结道,“但在战场上,一旦面对了这种超规格的敌人,不能全力合作的战士,表现和一触即溃的沙盗也没有什么区别,都完全无法给敌人造成麻烦。”

“……”

“你们白天的时候能拖着加里奥前进,就证明了你们有这份能力。”拉克丝继续道,“但从现在的表现来看,小队之间的合作只能说是聊胜于无——这将是我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主要训练方向!”

“报告!”在拉克丝说完之后,希思莉亚有着不解地开口问道,“可是,我们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训练?”

“原因很简单。”拉克丝闻言,呵呵一笑道,“这应该是最快的训练办法——今年冬天格外早,用不了多久,福斯拜罗就要下雪了——等冬天到来,训练将会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

在拉克丝开始训练士兵们拉拽动物、扩大侦查面积的时候,越来越凉的秋风之中,塞拉斯也渐渐靠近了自己的目的地。

塞拉斯的目标是弗雷尔卓德,在他看来,这是自己最有可能积攒力量、后续反推的地方了。

因为拉克丝这边早有准备、加里奥及时入场,塞拉斯在逃离雄都的时候,主动吸收了一个倒霉蛋的魔力,结果人虽然逃出来了,但人心却没了。

本来这些染魔者和塞拉斯其实关系就不大,他们被放出来不是塞拉斯要解放他们,更多的原因是塞拉斯需要他们帮忙鼓噪,造一造声势。

没有手下的塞拉斯最开始的时候还挺轻松的——独自一个人,只要避开大路,看起来一切都没有问题。

然而,时代变了。

北上的塞拉斯很快发现,自己低估了北境的天气——现在只是秋天,但在不少地方甚至已经隐隐要飘起雪花了。

就算塞拉斯对弗雷尔卓德不怎么了解,他至少也知道那里很冷、终年飘雪,总比德玛西亚北境更冷。

北境的秋天就已经这么冷了,那弗雷尔卓德的冬天,岂不是要冻死人?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塞拉斯如丧家之犬一般被赶出了雄都、一路北上,根本就不敢停下脚步。

不夸张地说,只要一天不离开德玛西亚、一天不到弗雷尔卓德,塞拉斯就连睡觉都睡不安生!

这种情况下,哪怕明知道北境冷得可怕、甚至可能超出自己的预期,塞拉斯也只能简单制(tou)备(qie)了几件厚衣裳,来到了密银城这边,开始攀登起了飞龙脊山脉。

花了接近三天的时间,吃了超过五天的口粮,塞拉斯终于哆哆嗦嗦地攀上了这条山脉的山脊上。

然后,他看着北边一片白茫茫的雪原,表情多少都有点微妙——倒不是他第一次见到雪、心中兴奋之类的,而是他在登上了飞龙脊山脉之后,冷风一吹,整个都感觉有点……打哆嗦。

“阿嚏!”

习惯了赤膊的塞拉斯哪怕穿上了厚重的毛皮大衣,也明显感觉到自己要遭不住了。

【0449】 绝处逢生

在仓惶的逃窜之中,塞拉斯悄然度过了夏天的尾巴、错过了初秋最后的温柔。

当他穿着厚厚的毛皮大衣、背着小小的行囊、攀援飞龙脊山脉,终于抵达了弗雷尔卓德的时候,时间已然来到了深秋。

而弗雷尔卓德的深秋,其肃杀程度远远超出了塞拉斯的认知。

哪怕塞拉斯已经“很识趣”地穿上了厚重的冬季衣物,但当被弗雷尔卓德人称为“艾尼维亚之息”的寒风挂过时,他依旧清晰地感受到了砭骨的寒冷。

当他第五次开始打喷嚏的时候,塞拉斯终于意识到,自己恐怕还是准备不足了。

这种情况下,塞拉斯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是硬着头皮走下去,拼着可能被冻伤,寻找一个弗雷尔卓德蛮族的聚居地,然后瞧瞧弗雷尔卓德人该怎么办。

第二个则是果断的转头返回,趁着还没有深入弗雷尔卓德、没有去更冷的地方,直接返回德玛西亚,避免出现意外。

前者冒险,后者也很冒险。

前进的艰难自不必说,塞拉斯能很清楚地感知到,弗雷尔卓德的寒冷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温度低,空气之中荡漾的魔力也一样危险。

至于说后退……

没办法,德玛西亚雄都的动荡中,塞拉斯孤身逃跑实在是吸引了太多注意力,在来到了北境之后,他一心北上弗雷尔卓德,用起魔法来也算是肆无忌惮,从头到脚除了手腕上的锁链之外都是偷的——本着多快好省的原则,他动手的时候压根没考虑后续,虽然说是偷,但实际上和抢也差不多了。

换句话说,他在北境干的事情没有太多遮掩,留下的痕迹太多了。

这种情况下,现在再转回头来、返回德玛西亚的话,迎接他的很有可能是一番天罗地网。

进退维谷了属于是。

然而,这个看起来难以抉择的问题并未让塞拉斯迟疑多久。

打着哆嗦的塞拉斯几乎算得上说不假思索,就熄灭了返回的念头,咬着牙选择了继续北上。

做出这个决定倒不是说他认为北上更安全、更可能走出困局,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再也不想回归囚笼了。

在打开了禁魔监狱围墙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意向牢笼说永别了。

继续北上、扛不住弗雷尔卓德的严寒也不过是有死而已——而哪怕是赴死,也好过再返回暗无天日的牢笼之中!

永别了,牢笼!

……………………

索尔瓦骑在一头雄壮的居瓦斯克野猪的背上,跟随着凛冬之爪部族的劫掠队伍,安静地前进着。

索尔瓦的骑术并不好,相较于驾驭这些长着粗劣鬃毛的大号野猪,她其实更擅长做一些神圣而崇高的事情——比如,侍奉神祇。

哪怕三姐妹的时代之后,弗雷尔卓德的神祇就已经成为了大多数人口中的“旧神”,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旧神所赐予的力量依旧以血脉的方式,流淌在弗雷尔卓德萨满们的体内,甚至感染着他们的灵魂。

不过,很可惜,在凛冬之爪的劫掠者们看来,“侍奉旧神”这种事情既不神圣,也不崇高,说起来恐怕也仅仅比阿瓦罗萨人的软弱强一点而已。

虽然说自从瑟庄妮在决斗之中战胜了廓吉雅、成为了凛冬之爪的战母,整个部族就不再尊重霜卫祭司、转而渴求旧神的力量,但大多数凛冬之爪的疤痕战士们都只是渴望神祇的力量,对于神祇的侍奉者却往往抱有敌意。

索尔瓦很清楚这些无信者心里想得是什么,对于这种想法,她既觉得好笑,又感觉悲哀。

你们渴求着神祇的力量,对抗霜卫祭司,但当这份力量触手可及的时候,你们却又畏手畏脚、裹足不前……

就像是自己加入这支队伍的时候一样——明明队伍里的很多劫掠者都打心底里希望欢迎自己的到来,但在明面上,他们却始终和自己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思及此处,索尔瓦的嘴角忍不住向下坠了坠。

就在这时,周围的风雪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狂暴起来,大片的雪花随风而至,将索尔瓦露在外面的皮肤抽打得生疼——虽然这里的气温低得可怕,但索尔瓦并未穿厚重的毛皮大衣,只是简简单单地披着一件毛皮坎肩,将自己的一双胳膊完全露在风雪之中。

不过,她并不感觉寒冷。

旧神的恩赐让她无惧于弗雷尔卓德的风雪,毕竟弗雷尔卓德的严寒不过是“艾尼维亚之息”,而索尔瓦却是“沃利贝尔的侍奉者”,谁又比谁差呢?

甚至比起索尔瓦,反而是她身下这头皮糙肉厚的居瓦斯克野猪在风雪之中有些暴躁——哪怕有着厚重的毛皮,它看起来也不怎么喜欢暴风雪。

伸出手掌,索尔瓦试图安抚这头暴躁的居瓦斯克野猪,但很可惜的是,这头畜生在接触到了索尔瓦的力量之后,似乎更加暴躁了,它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几乎要将索尔瓦从背后献下来。

而无奈死死扯着缰绳的索尔瓦只能放弃了这种“安抚”,转而用自己并不擅长的骑术来应对这份麻烦。

在努力夹紧双腿的时候,一个堪称亵渎的念头出现在了索尔瓦的脑海里——居瓦斯克野猪如此排斥神祇的力量,难道它真的是旧神的后裔?

不不不,旧神的后裔又怎么会成为没有智慧的野兽?

这一定是诺台人的胡言乱语!

然后,还没等索尔瓦开始忏悔,这支凛冬之爪劫掠者的首领,被人称为疤痕之母的弗莱娜就主动来到了她的身边。

“安静点!”

这个强横的战士看向了索尔瓦,也看向了她的坐骑。

随着弗莱娜开口,她胯下这头看起来远比索尔瓦胯下的更雄壮的野猪和它的主人一起,狠狠地盯住了试图掀翻索尔瓦的坐骑。

被三只危险的眼睛注视着(弗莱娜的右眼是纯白色的,一道长长的伤疤几乎将她的右半边脸一分为二),索尔瓦胯下的居瓦斯克野猪终于安静了下来,虽然它还在不满地哼唧着,但至少已经不再敢有大动作了。

似乎很满意于自己的威慑力,弗莱娜的嘴角满意地向上挑动了一下,连带着她脸上狰狞的伤疤也如同一支长长的蜈蚣一般,蠕动了一下。

在绝大部分人的眼里,这道伤疤是丑陋的,它所破坏的面容、它所翻起的皮肉,都不符合人们心里的主流审美。

但在弗雷尔卓德,尤其是在弗雷尔卓德的凛冬之爪,这种代表着生死边缘的疤痕,才是一个人最有魅力的象征——在这里,无疤者不是赞颂,而是对菜鸟和新手带有蔑视意味的嘲讽。

没有疤痕就意味着未经阵仗。

“风暴来了。”不太喜欢看见弗莱娜耀武扬威的索尔瓦生硬地开启了一个话题,“今年的艾尼维亚之息来得比往年更早。”

弗莱娜没有搭腔,而是仿佛发现了什么一样,用自己依旧存有视觉的独眼牢牢地锁定了南边的远处。

“你发现了什么吗?”察觉到了对方的眼神,索尔瓦微微眯起了眼睛,“我什么也没看到。”

“那真是太糟糕了。”弗莱娜的语气愉悦而严厉,“两只好眼睛,视力却连我都比不上。”

索尔瓦咬了咬牙,虽然心中不爽,但却没什么可辩解的——实际上,她加入到这支劫掠队本就是源自于神祇的指引,从她来的时候开始,队伍里的人就对她有意见。

不过因为她毕竟是萨满,毕竟代表着弗雷尔卓德人旧日的信仰,而且还懂一些寻常弗雷尔卓德人不懂的知识,他们最终才勉强接纳了她。

一旦有机会,这些没有见识的家伙就会用并不犀利的言辞,试图讽刺索尔瓦;而每到这个时候,索尔瓦都会感觉他们是一群愚昧而可悲的家伙。

你们根本就没有资格聆听神祇的声音。

心下冷笑的索尔瓦面无表情地看向了弗莱娜所看的方向,在她竭尽全力眯起眼睛后,终于在视野的边缘锁定了一个看起来和周围冰天雪地格格不入的身形。

看身高和运动方式,那似乎……是个人?

应该是个人。

毕竟这里不是雪人出没的地区。

索尔瓦眨了眨眼睛,试图看得再清楚一些——但很可惜,随着一阵风雪猛然暴涨,这道本就模糊不清的身形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不过,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悸却从索尔瓦的胸腔传来,她似乎有所感知,又似乎依旧有些迷茫,下意识地催动着居瓦斯克野猪,向着南边开始前进。

“停下。”弗莱娜低声道,“不要浪费体力,我们在这休息一刻钟,等风雪小一些就要继续前进了——突袭阿瓦罗萨人才是我们的任务,不要因为你的好奇心耽误了队伍前进!”

“那说不定是阿瓦罗萨人的探子。”索尔瓦一面前进,一面给自己的行动找了个听起来还像是那么回事的借口,“他们总能提前发现我们的突袭——很可能就是依靠于这种探子。”

“他不可能是个探子,因为就算是软弱的阿瓦罗萨人,也不可能傻乎乎地走在冰碛上。”弗莱娜否定了索尔瓦的说辞,“像他这么走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溺毙在了风雪之中。”

“所以说,他是个温血人?”索尔瓦继续眯起眼睛,“温血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谁知道呢?”弗莱娜毫不在意也摇了摇头,“听说阿瓦罗萨人在试图和温血人交易……说不定这就是他们的使者?不得不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温血人真是派出了一个愚蠢的使者。”

丝毫不在意弗莱娜话里的嘲讽,索尔瓦继续催动不耐烦的居瓦斯克野猪,奔向了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形。

她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但她却已经确定,当她注视着那个身形的时候,心灵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当初接收到了神祇的意志、选择在即将入冬的时候跟随劫掠者们出行的时候,就是这种悸动。

呼啸的风雪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要她靠近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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